尚宛妗親自把那二十頁紙給陶牧南送了過去。這上麵的內容改動得不多,卻讓人看不出到底改了哪裏。尚宛妗看著陶牧南變得難看的臉色,心滿意足的回了漱春院。


    尚宛妗走了,陶牧南拿著她仿出來的那張書頁,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有些不對了。


    陶珠詫異:“哥哥怎麽了?尚大小姐心思重,咱們沒辦法……”


    “不是這件事。”陶牧南打斷了陶珠,“她做舊書頁的法子用的是燈烤法和茶熏法,還有這殘缺、濕黴和造蛀,這一晚上的時間,根本弄不過來!“


    “哥哥是說,”陶珠的臉色也凝重起來,掃了眼周圍並無外人,壓低了聲音問道,“她用了陸氏八箋的法子,怎麽可能?”


    陸氏八箋的法子是潯陽陸家一位先祖發明的,誰知子孫凋敝,這門手藝漸漸失傳,最後不得不打破傳男不傳女的規矩,傳給了女輩後人。這個女輩後人叫陸敏,正是陶牧南和陶珠早逝的嫡母,陶陸氏。


    “她用燈火燎去紙毛,然後用茶水熱氣熏黃,火燒細鐵仿輕微蟲蛀。”陶牧南一邊指著尚宛妗仿的那頁紙,一邊一一道來,“哪樣手段不是出自陸氏八箋?最讓人不解的是,她這手藝絲毫不輸於我,絕不是一朝一夕練出來的。”


    “可是尚大小姐之前在彭州,距離潯陽山高路遠,娘親又說那陸氏八箋到她那一脈已經是孤傳。”陶珠皺起了眉頭。“尚大小姐如何知曉的?更何況,哥哥學這陸氏八箋已經十二載有餘,她不過是十四歲的孩子。如何……”


    “我也不知道。”陶牧南神色複雜的搖頭,“這武威侯府怕不是主子說的那般簡單。”


    “那這件事要跟主子說麽?”陶珠輕聲道,“陸氏八箋如何能落在外人手裏?”


    “糊塗!”她這話一出來,陶牧南就低聲斥責,“主子什麽身份,難道還為咱們出頭不曾?尚大小姐這陸氏八箋的手法不可能是從咱們手中學去的,那說明大齊朝會陸氏八箋的。肯定不止咱們一脈。咱們是正統,焉知別人就不是正統?”


    “那怎麽辦?”陶珠神色間帶著不甘。


    “等吧。”陶牧南歎了口氣。“做好手裏的事情,等主子那邊的新指示吧!”


    陶牧南看向陶珠的眼神有些淩厲,陶珠饒是心有不甘,在陶牧南的迫使下。也不得不答應了下來。親自為陶牧南準備好材料,對付這二十張書頁。


    尚宛妗知道自己的手法瞞不過陶牧南,可她不在乎。他就是看出自己用的是“陸氏八箋”的手法又如何?子不語怪力亂神,誰會往她多活了一輩子上麵猜呢!


    回到漱春院,已經到了午膳時間,用了午膳後,錦書有心押著尚宛妗補覺,卻被尚宛妗拒絕了。


    在她十分順手的情況下,仿一張書頁都花去了她將近一個上午的功夫。她手裏還有十幾張要做舊,也不知道外祖母到底是哪日來,她不抓緊時間怎麽行!


    錦書說不過她。隻好幫她泡了一盞又一盞的濃茶。


    一連三日,錦書都陪著尚宛妗茶飯不休,等到尚宛宛來漱春院,就看到頂著黑眼圈的主仆二人。


    尚宛宛嚇了一跳,然後有些心疼,大姐姐隻怕是上次被二姐姐嚇壞了。夜裏難眠,所以才把自己折騰得這般憔悴!


    這麽一想。尚宛宛就先不提自己的事情了,擔憂道:“大姐姐,不如請大夫來看看,開一些安神的藥?”


    尚宛妗惦記著自己手忙腳亂藏在珠簾後麵的東西,勉強笑道:“這幾日驚了風,所以沒怎麽休息好,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可是……”尚宛宛皺著眉頭,還要再勸。


    尚宛妗打斷了她的話:“剛剛喝了一碗百合湯,有些犯困,正打算小憩一會兒,四妹妹就來了……四妹妹今日沒有去女學,可是有什麽事情?”


    她之前本來還想同尚宛宛、秦婉等人一起進女學的,可出了一連串的事情,進女學的事情隻好暫且押後了。倒是三娘尚宛逑去了女學,還在女學裏麵交了好些朋友,不再每日想方設法與尚宛妗、尚宛宛等人靠近了。


    尚宛宛聽說尚宛妗犯困,立馬猶豫著要不然自己先回去吧,可轉念一想,劉輕葶那邊的事情也挺急的,於是不再耽擱,立馬道:“大姐姐,是這樣的,劉家找大夫看了,發現輕葶確實是中了毒。”


    然後小心翼翼的看了尚宛妗一眼,臉上帶了些愧疚:“大夫說隻要不再下毒,屋子裏放些安神的東西,時日久了,總會好的。”


    尚宛妗被她這表情弄得一愣,心裏忽然升起一種不妙的念頭來。


    果然,尚宛宛接下來的話帶著憤怒:“輕葶取了香囊之後,性子確實越來越平和,不似之前那般暴躁了。可今日劉家讓人到女學來給我帶話,說是前日輕葶突然性情大變,已然有些神誌不清。”


    她這話說得委婉,若是直白來說,那便是劉輕葶已經瘋了。


    尚宛宛看著尚宛妗,呐呐道:“劉家人氣得不行,錦都城能請的大夫都已經請了,如今錦都已經傳出些劉家小姐不好了的風聲來了,可那麽多大夫,竟然沒有一個看得出原委來。”


    尚宛宛低下了頭:“所以劉家想請大姐姐過去看看……讓我先跟大姐姐說一聲,大姐姐若是願意,她們就以別的名義,給大姐姐下帖子。”


    “劉家小姐中毒的事情,你跟劉家說了是我告訴你的?”尚宛妗皺起了眉頭,她沒想到尚宛宛是個這麽靠不住的人,當初明明千叮嚀萬囑咐,叫她瞞著,旁敲側擊的。


    尚宛宛神色有些不自然,語氣也滿是愧疚:“大姐姐,是我不對,可輕葶好端端的一個小娘子,這事若是還找不到解決的法子,劉家為了遮醜,隻怕就要把人送到家廟去了!”


    尚宛妗一聽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對了,立即問尚宛宛:“劉家讓誰給你帶話的?”


    “鄭琬宜啊!”


    尚宛妗心裏咯噔一跳。她當初為了不被這樁麻煩事拖累,並沒有告訴尚宛宛,劉輕葶的毒很有可能是出自鄭琬宜之手。


    尚宛宛還在一臉感慨:“輕葶出事,鄭琬宜一臉憔悴,聽說在劉家照顧了輕葶好些日子了。以前我隻跟著大家一起厭煩她,現在想來,卻是我們錯看了人,沒想到她竟是這般重情重義以德報怨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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