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古陸,昆侖聖境。


    齊銘鴻、周端和聽得前來的同輩修士中,一白麵青年道:“李榮師兄,你師傅這個掌門是當定了,到時你就是掌門弟子了,你可要多照顧照顧兄弟們。”


    李榮麵上隱有得色,卻問道:“這話怎麽說?我師傅如何能當掌門?”其他人也都奇問緣由。


    那人悄聲道:“師兄,你就別裝糊塗了。掌門被人打入祖神血海,那血海之水的腐蝕性那麽強,你說他還會有命在嗎?哎!他雖然修為高,但畢竟年輕啊!”


    李放譏笑著接口道:“是啊!他才三百多歲,還沒我們大,隻是資質好點,智慧不見得有多高,真不明白他當初怎會被選為掌門的?”


    那白麵青年道:“是啊!那時候代掌門也是候選人之一呢,卻偏偏少了三票未當選,那時掌門還不到兩百歲,這個年齡在修行界來說都還是個孩子,他怎麽能得到最多票數當選的?現在想想都覺得奇怪。”


    言下竟然有暗指當年的掌門選舉有貓膩的意思,這可是對眾位雲字輩羅天上仙前輩以及長老會的公然質疑,就連李放也變了臉色不敢答話,其他人更是與他拉開了距離。


    李榮一直含笑聽著,不料他說出這話也覺不妥,正待喝止忽然看見齊銘鴻、周端和沉著臉站在紫翠宮門外,頓覺不妙,便忙斥道:“都閉嘴,不可胡亂說話!”


    那些人也都看見了二人,因東門博、齊銘鴻、周端和、林若梅是昆侖四大主脈的首席大弟子,地位、修為都比他們高,而且都已承擔派內職司,在後輩弟子中頗有威信,那李放和白麵青年見了二人都不禁低了頭暗悔出言無狀。


    齊銘鴻冷冷看了看李榮,又看看李放,轉向那白麵青年道:“你叫什麽名字?是誰的弟子?”


    這個問題齊銘鴻其實是知道的,這樣故意問來那白麵青年卻隻得答道:“我叫王學義,我師傅是……”忽然腿一軟跪下道:“齊師兄,是我口無遮攔亂說話,跟我師傅無關。是我自己的錯,我甘願受罰。”


    齊銘鴻道:“既然擔心會連累你師傅,你為何還要說那些話?”


    “我……”王學義說不上來,隻把腸子都悔青了,其他人也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齊銘鴻道:“你為何拜入昆侖?”


    王學義道:“為了修仙。”


    齊銘鴻道:“修仙的第一要務是什麽?”


    王學義道:“學做人。”


    齊銘鴻道:“你可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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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學義滿麵愧色道:“我錯了。我侮辱掌門已是大罪,就算他不是掌門也是長輩,我更不該對他不敬。”


    齊銘鴻道:“你除了侮辱掌門、不敬尊長外還犯了什麽錯?”說著看了看李榮、李放兄弟,看得他們兩個都心頭一顫不敢作聲。


    王學義道:“我……我……”麵如土色,呐呐的不敢說下去。


    齊銘鴻斥道:“你還敢質疑我派掌門選舉的公正性!”


    “我不敢,我錯了!”王學義慌忙說著,左右開弓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嘴巴,打的整張臉都腫了起來。


    齊銘鴻歎口氣道:“你我雖然同門一場,但你今日觸犯門規被我撞見我卻不能饒你。想來你也知道,諸位長輩修為通天,你們方才肆無忌憚妄言,總會有哪位長輩偶然聽見。我若就此放過你,那我自己就會遭受長輩懲罰。攬月山玉英殿主管戒律,你自去領罰吧。”


    王學義失魂落魄點點頭,爬起來跌跌撞撞走了。他今日這張嘴說出的話,已足以將他逐出昆侖了。


    那李放躲在哥哥李榮背後,還在裝著無辜,那一直沒言語的周端和冷斥一聲,道:“李放,你不去領罰還留在這裏,是想讓雲華師叔難堪嗎?”


    李放被他一言嚇得變了臉色,急忙道:“我去!我去!”說著就要走,李榮攔住道:“我身為兄長,沒有管教好弟弟和師兄弟們,給師傅丟了臉,我也有錯,自願領罰。”


    說著便一拉弟弟,追上王學義三人一起往攬月山玉英殿去了,一五一十將經過都說了,生恐連累自家師傅,都說是自己的錯。


    事情很快傳到虛極殿,雲威子、雲華子都坐不住了,他們二人的弟子可是嚴重觸犯了門規,其嚴重性二人自是知道。


    謝鴻宣聽到自家徒弟也有錯,但隻錯在沒管教好師兄弟,而他徒弟已明白過錯自行去領罰,他便不甚在意,隻讓雲華子帶話一切按門規處置。


    當下雲華子、雲威子便暫時告了假去了攬月山玉英殿,不等玉英殿判罰,雲威子就率先將弟子王學義罵了一頓,廢了功體抹去其腦海中對昆侖功法的記憶,逐出師門永世不得再入昆侖,比玉英殿懲罰得還要嚴重些。


    他這樣做也是為了不讓弟子在質疑掌門選舉之事上連累他,畢竟昆侖的掌門選舉製度,可是從初創派時就定下的祖製,曆代都嚴格遵守。


    為了保持其公正,每次選舉昆侖還會邀請上界九天其餘各派做公正。


    王學義質疑之事若牽扯到他,被人認為這觀點是他所教,那他可是在昆侖內外得罪一大片人,無顏在仙界立足了。


    雲華子倒很慶幸李放沒像王學義那樣妄言,但是侮辱掌門其罪也不輕,把他打了一頓、教訓一陣,便丟給玉英殿按門規處置。


    傳了謝鴻宣的話後,雲華子和雲威子還自覺領了個教徒不嚴之罪,待與平朔落日城的戰爭結束之後再來受罰,隨後二人便一起回了虛極殿。


    且說齊銘鴻回了閬風山,見到自家師傅正在山崖小亭內觀景品茶,他不明白到了這時候師傅為何還能這麽悠閑,遂喚道:“師傅。”


    劉卿遠把他叫進亭內坐下,齊銘鴻主動給師傅和自己倒上茶與他對坐喝茶,見師傅很愜意的賞景不欲說話,他也不敢開口。


    半晌劉卿遠才道:“方才的事你處理的很好。”


    齊銘鴻知他所說乃王學義等人之事,道:“師傅都看見了?”


    劉卿遠道:“不止我,當時至少有三個人的神識關注此事,而且都是來自瑤池仙域。”


    齊銘鴻嚇了一跳,驚道:“是長老會的前輩!”心下很慶幸他方才並沒有徇私,否則可就犯下過錯。


    劉卿遠道:“一個小小的弟子都敢口出妄言,可見近日人心思變、暗潮湧動。這些天你可要謹言慎行,做好自己份內之事即可。”


    齊銘鴻虔心受教,過了會齊銘鴻終是忍不住,問道:“師傅,以往有戰之時,我們流金霄闕也需參與商研戰事,這次謝師叔為何沒派人來請師傅去?”


    他就是為此而整日憤憤不平,那個謝師叔不但不讓流金霄闕接收公務信件和情報,這次還不請師傅去商研戰局,如此做分明有排擠自家師傅的意思。但他卻不敢直接說出來,隻能這樣問問。


    劉卿遠自然明白謝鴻宣這樣做,是想獨占風頭以便在昆侖各脈、尤其長老會麵前好好展現他的能力,待期限到後能順利上位。


    但他卻回答得毫不在意道:“流金霄闕原不負責戰備,去不去虛極殿本不影響大局。而且代掌門如此做必有他的打算,你身為晚輩不可妄議長輩的決定。”


    正說著,兩團銀光穿過虛空飛了過來,原是兩封仙音傳信,劉卿遠伸手接了以神識一一感應,臉色卻沉了下來,交代了齊銘鴻幾句話便往虛極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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