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尋常女子般精心打扮,向來是你最為不願之事,何況在臉上塗抹胭脂水粉這些東西,靈熙,你何時有著這些改變?”


    夏靈熙低首,半響後突然展顏一笑,道:“父親在很久前便已經搬出故都,回到帝都專心研製各種美酒,家族大部分的力量也都被抽調回去。


    隻是我有些舍不得故都的這處酒家,便一直留了下來,孤苦一個女子,在故都中自然要受一些騷擾的,今日有一名客人點名要我陪酒,若是不允,恐怕這處酒家就開不下去了。


    我弱女子一個,怎能承受他們的壓迫,不得已隻好裝扮一番,希望可以楚楚動人求動這些貴客,高抬貴手。”


    她口中雖說的輕鬆,但語鋒間透出的點滴苦澀酸楚,卻能清晰感應。


    林威遠眉頭越皺越緊,目光也多了幾分凝重,緩緩開口:“靈熙,不過是一處酒家,莫非為了這裏,你就能以自己去取悅於人嗎?”


    夏靈熙臉上笑意一點一滴收斂,輕歎一聲,道:“林公子你也覺得我此舉太過不值嗎?若非是想要在這裏等一個人,我早已跟父親歸返帝都,何必留在故都受人折辱。


    既然林公子亦如此開口,那今日便是你我最後一次相見吧,明日夏靈熙便關了這處酒家,帶著麾下離開故都歸返帝都,此生不再入這裏半步。”


    林威遠心中一震,臉色僵硬,看著麵前的女子,一時間竟不知要如何開口。


    是為了等他嗎?


    孟飛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緩緩開口:“林兄,你之前所言有些重了,以夏小姐的表現來看,絕不是一名輕易便會妥協受人威脅的女子,以你對她的了解,莫非心中便想不到這點。


    夏靈熙小姐留在故都,為了等你已吃盡了苦頭,如今聽你這般開口,心中淒苦,林兄可曾知曉?”


    林威遠與夏靈熙兩人身體同時微微一僵,他們重逢後的關係頗為微妙,如今被孟飛直接挑開,心中各有幾分不知所措。


    孟飛見兩人表現,長身而起,道:“林兄,人生於世,當惜取眼前人,莫要日後遠隔,才去獨自品味心中遺憾,孟某先去包廂外等你,今日,你也應該給夏靈熙小姐一個交代了。”


    語落,他未曾給兩人開口的機會,推門而去。


    關上包廂門,孟飛站在廊下,靠窗前看著下方修士往來,手中多出一隻酒壇,他揚手飲了一口,微微搖頭。


    此番他已捅破了林威遠與夏靈熙間的一層窗戶紙,若兩人可以順利走到一起最好,不然也能極早斬斷彼此間的關係,拖延越久,對彼此傷害越重。


    不想一日,他竟也有替人牽紅線的時候。


    揚首再飲一口,他臉色逐漸平靜,心中卻油然生出幾分思念。


    可以把握時,當小心珍惜,等都失去後,才會懂得之前所擁有的,是何等珍貴。


    不知自己心中的她們,還好嗎?


    一念及此,酒香化為酸澀,淡淡彌漫胸腔間。


    但此刻,孟飛眉頭微微皺起,轉身看向走廊盡頭,數名修士擁簇著一錦袍公子模樣修士走來,一名酒家小廝連連陪著笑臉,卻根本攔不下他們,反倒被為首錦袍修士隨手拍飛,“嘭”的一聲遠遠砸落在地麵,臉色一片煞白。


    “就在這座包廂裏麵,動手將人給我請出來,我倒是要看看,夏靈熙拂了本公子的臉麵,究竟是在陪哪方的貴客?”錦袍公子口中冷笑一聲,身後頓時有一修士大步而出,直奔包廂而去。


    孟飛心中搖頭,這錦袍公子想必便是夏靈熙口中所謂的貴客吧,欺負孤弱女子,他實在欠奉好感。


    而且此刻正是林威遠與夏靈熙突破關係之時,豈能被打攪。


    他腳下上前一步,從被忽視的路人變成了攔路者,淡淡開口:“包廂內的客人不願受到打攪,你們走吧。”今日,他且做一回護衛,若能成全兩人,又何妨。


    “本公子說哪來的人站在這裏,原來竟與包廂內人是一夥的,怕是夏靈熙請來的靠山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幾斤幾兩,竟敢插手咱們的事情,給我拿下!”錦袍公子口中冷喝。


    “是,公子!”


    幾名修士獰笑中上前,將孟飛包圍在內,眼中閃爍盡是狠辣之色。


    他們平日裏跟隨在少爺身邊,出手傷人再是尋常不過,有身後的靠山,也不虞有人敢報複,下手向來極重。


    毫無預兆,幾人同時出手,看氣息竟都是天王之境以上修士。


    孟飛臉色微沉,華夏天朝繁榮昌盛,繁華之下自然滋生出許多紈絝蛀蟲,依仗身份背景無法無天,不想今日他便遇上了。


    冷哼中,他揮手在包廂外布下一層禁製隔絕氣息,看著幾名衝來修士,麵無表情拂袖一揮,虛空頓時生出一股沛然力道,幾名修士如遭重擊,如同被飛奔中的蠻牛直接撞在胸口,慘嚎一聲身影轟然飛出,直接砸破幾扇窗戶,落在長街之上。


    酒家入口雖然在巷子深處,但占地極大,這些包廂鋪設開來,卻已經到了臨街之地。


    長街往來修士,已察覺到樓上爭鬥,“嘩”的一聲散開,留下足夠的空地,麵帶興奮之色向去。


    對於故都修士而言,看熱鬧永遠是一件讓人歡樂的事情。


    不過膽敢在故都內交手,以為禦林軍是吃素的,這些人怕是都要倒黴。


    錦袍公子臉色瞬間一變,他身邊這些護衛雖然不算絕頂,卻也個個修為不弱,卻沒想到,如今在這毫不起眼青袍修士手中竟吃了大虧,被直接掀翻丟了出去。


    “楊天!”他口中低喝,腳下卻瞬間退後數步,他身份尊貴,自然不想冒半點風險。


    楊天是他麾下護衛統領,乃是母親向父親好容易討來,為的便是可以保護他安全。


    天帝大成境的修為,足以幫他擺平一切麻煩。


    至於更大的麻煩,他向來是不會去招惹。


    也正因為如此,父親雖然知曉他的胡作非為,卻也睜隻眼閉隻眼,不去理會他。


    後方那低首不語的黑衣修士,此刻已然抬首目光落在孟飛身上,眼眸內精光閃閃。但此刻他卻沒有輕舉妄動,因為他發現,自己看不透麵前這修士的深淺。


    他就這般站在此處,體外氣息不顯,卻能給楊天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就像是叢林中被猛獸毒蛇鎖定。


    這是一名高手。


    “還在遲疑什麽,趕快出手給我將他拿下!竟敢對本公子的人出手,今日我便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知道,什麽叫做後悔!”錦袍公子怒聲開口,臉上一片陰冷。


    楊天心中苦笑,但如今寄人籬下身不由己,他雖然沒有把握獲勝,但憑借自己的手段,想必自保應當足夠。


    念頭轉動,臉上卻無半點神色變化,一拳向前轟出。因不知敵手深淺,他出手一拳,自然不敢有所保留,天帝大成境修為瞬間爆發。


    這一拳看似尋常,但卻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如疊浪般翻騰疊加,竟是一種特殊的借力疊加手段,可以使他爆發出的力量獲得一定幅度的提升,極為驚人。


    但楊天臉上卻無半點輕鬆之色,因為對手表現的太平靜,從他出手開始,他就那般安靜的站在遠處,甚至於目光都未曾因他的氣息升騰而出現絲毫的閃爍。


    是瞧不起他的實力嗎?


    楊天並未冷笑,臉色越發凝重,心中充斥著怒火。


    但很快,他的這團怒火便被一盆冷水直接澆滅。


    孟飛看著麵前之人,眼中閃過幾分訝色,此人的手段,倒是與他施展軒轅拳時,那無盡巨浪跌宕而來時的力量有些相似,但論及力量疊加的程度,卻遠遠不及。


    以他現在的修為,對不死神靈不滅境以下修士實在沒有太大的興趣,也沒有與他們繼續耽擱的意思,袍袖一揮,未曾再有其他動作,虛空湧現的力量,已將楊天一拳之威盡數抵擋消弭無蹤,身影被直接鎮壓無法動彈半點,拋出窗外,與之前幾名修士一並砸在地麵。


    楊天腦袋嗡的一聲炸響,臉色直接化為蒼白。


    不死神靈!


    除非是這種境界的大人出手,又豈能將他如此輕易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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