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青念就將這兩日自己的所感所得都說與了月千聽,隻是關於耶律赤琛她並沒多說。月千認真地聽著青念的每一句話,最後笑了笑,了解道“你怕是想溫兒,想回府了”,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明日午後我們就回府”,目光溫暖而好看。青念點了頭,有月千在自己的身邊她也不再多想了。


    第二日清晨,青念被窗外清脆的鳥啼聲喚醒。剛起身坐起時,推門而入的月千便麵無表情道“就數你最懶,洗漱過來用早膳”,別院清爽宜人的空氣讓他倍感愉悅。青念也不聽,隻是下床走到了他的身邊打量起來。白色長衫,一幅水墨畫從前胸延到後背,襯得月千整個人仙氣淩然。


    月千盛了一碗粥,放好後才看向了圍著自己轉的青念,冷冷道“這別院我們以前總來,所以就在此備了些自己的衣物,你自然也就沒見過我身上這件衣裳”,坐下來看著青念不放。青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雖仍有些疑惑,卻隻是誇道“別樣風采,以後你可以多多這樣穿”,拿了塊點心吃了起來。月千也不管青念在質疑什麽,早就嫌棄道“還不去洗漱”


    青念哼了一聲,依舊自若地吃著點心。月千越是嫌棄她,她越要這麽吃下去。月千知曉她的倔強,笑了笑也就不再理會她了。可青念卻不想就這麽放過他,於是拿了一塊點心喂給月千道“月千王爺這麽嫌棄我,那這塊點心你是吃還是不吃?”


    月千看了看青念,人竟轉過身子,背對著青念喝起粥來。青念則歎了一聲,走到了月千的麵前,也不生氣,隻是將手中的點心放在了他的粥裏。月千並不意外於青念這不動聲色的生氣,隻見他看了看碗中的點心,才起身笑道“你是不是很久沒見到彭暮言了?”,如此看來是他這陣子對青念過於好了。冷哼了一聲,青念並不怕這樣的月千。


    月千心中自有主意,已是轉身要走了。青念本是要追上去問究竟,隻是她剛一回身就見嘉澤走了進來。蓬頭垢麵的自己如何能去見嘉澤,她早就躲在了月千的身後。月千回頭看了看背後的青念,得意道“嘉澤你來得實在太巧,省得月千哥去找你了”,別在身後的手已是緊緊地抓住了青念的手。


    嘉澤瞧了瞧藏在了月千身後的青念,才問道“月千哥找嘉澤何事?”,當真是奇怪。月千拽了拽拚力往後躲的青念,又笑了笑,回道“趙青念她死活不肯洗漱,月千哥是想你來看看她不施粉黛的模樣”,也不等嘉澤明了,他又回頭道“趙青念你不是最在意嘉澤嘛,怎麽嘉澤過來了,你還要躲在我的身後?”


    青念瞪了月千一眼,委屈道“耶律月千你這個混蛋”,還在用力地往後躲。月千卻冷了臉,麵無表情道“我隻知你避而不見嘉澤,毫無禮數可言”,已是要將青念拽了出來。如此青念是怕了,她看著認真的月千,隻好認錯道“都是我不好,不該把點心放在你的粥裏”


    月千仔細地欣賞了青念的落敗,卻還是沒放手,而是追問道“還有呢?”,依舊冷著眼。青念低著眉,心中萬般不情願,可還是答道“起來不洗漱也是我的錯,我一會兒會好好洗的”,當真是委屈。月千這才滿足,放開了手,低聲道“耶律月千好像比彭暮言更可惡”,麵無表情著。青念哼了一聲,心中更氣了。


    看了這一會兒,嘉澤才了解了大概,忍不住笑道“二位先打趣著,嘉澤在花廳等月千哥你”,人已是退了出去。月千目送嘉澤離開後,才驕傲地拿了塊點心,霸道道“吃了”,眉眼間卻是滿滿的笑。即便那笑容很真,青念也是不敢相信了,隻能咬住了點心要吃下。隻是她剛咬住了一半,月千已是湊到了她的麵前咬住了另一半,繼而又深深地吻了下來。


    青念被此時這個深情似火的月千給融化了,已是無心去計較他剛才的過分了。她享受著月千的吻,也沉醉於兩個人間的打情罵俏。待月千放開了她,碰了碰她那紅撲撲的小臉,笑道“你不怕我吃了你,以後你就盡管招惹我”,又摸了摸青念那越發燙的臉才去找嘉澤了。月千剛一走,青念就撲哧地笑了起來。


    之後的日子也如今日這般甜蜜,當真是羨煞旁人。一年又過一年,世事也多變幻。遼主駕崩,趙宗實登基為帝。而徐睿偶爾會來大遼看望青念,隻是一直未娶。白夜憐和夢心公主,王雲荷和樊宇無不是甜蜜幸福,如此更顯得徐睿可憐了。


    再說大遼,遼主越發不善納諫,對於月千和蕭觀音的忠言也是不再理睬。這些年間後宮中最受寵的是惠妃,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比之蕭觀音的失寵,月千的權利日漸消弱也是看在了眾人的眼裏。眾人雖一再提防著涅魯古和蕭雨桐,最後還是落得如斯田地。而最自在的莫過於耶律赤琛,生意紅火如初,又有青念不時的相伴,卻也舒心地過了這幾年。


    大康元年夏,月千與耶律花宮於茶樓飲茶。耶律花宮瞧著窗外耶律赤琛的錢莊,憂慮道“哥,皇上是受了什麽蠱惑?”,如今遼主對他這個上京地下勢力之主也不聞不問了。月千喝了一口茶,無謂道“自是涅魯古了,隻是不知他與皇上說了什麽話,竟讓皇上對他百般信任。丹也說了,如今除了嬪妃出入皇上寢宮外,也就涅魯古出入最多了”


    耶律花宮歎了一聲,直言道“哥你不失落嗎?”,他曾羨慕過月千和遼主的情誼。月千卻笑了起來,依舊無謂道“這一天我早就想到了,不會太失落的。有你們在我身邊,即便無權無勢我也是安慰的”,頓了頓,卻突然悲傷道“涅魯古的野心遠不止於此,隻怕到時候我連你們都保護不了”,這一直都是他憂慮的事情。


    又歎了一聲,月千對他的好耶律花宮一直都是知道的。隻是如今見月千這般擔憂無助,他對涅魯古的恨不由地更深了。他喝了一大口茶,罵道“他若是敢動哥你一下,花宮定殺了他全家”,頓了頓,還是道“花宮也不會讓他傷害到月山他們的”,如今的他也不再怨恨什麽了。


    可月千非但不感動,還狠狠地打了一下耶律花宮的頭,繼而嚴肅道“少胡言,你記住了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暴露你自己”,又看了看在揉著頭的耶律花宮,安慰道“你放心吧,兵權還在我們的手裏,涅魯古他想和咱們鬥也不容易。花宮,你一定要沉住氣”


    捂著腦袋的耶律花宮見月千說得認真,也知月千的良苦用心,隻好點頭答應了。於是二人又喝了一會兒茶,便各自散去了。剛回府,月千就見青念在聽溫兒背書,他不由走過去問道“溫兒,今日的書背得如何了?”,倒是慈父的模樣,不似平時他對青念的壞。溫兒撲到了他的懷裏,笑著問道“父王,溫兒要是背得好,晚上可以和月山叔叔出去玩嗎?”


    月千看著滿是期待的溫兒,也不回答,隻是問道“溫兒是要去你赤琛叔叔的翠雲閣嗎?”,那耶律赤琛對溫兒真是好得讓他都嫉妒。溫兒兼得月千的謀略手段和青念的古靈精怪,聰明地早就看透了月千的心思,不由明確道“溫兒知道,沒人能比父王您好”


    如此月千才開心,也就同意道“溫兒乖,晚上去和叔叔玩去吧”,不愧是他的兒子。溫兒得了應許,拿了書本就高興地跑開了。青念見溫兒跑遠了,不由看向了月千,責怪道“你要不要這麽小心眼?”,心中卻是高興的。月千坐到了她的身邊,麵無表情道“本王能容忍耶律赤琛這麽多年也是非凡的肚量”


    青念被這般說辭逗笑了,頭靠在了月千的肩上,幸福道“我知道你不容易”,大遼的局勢她也是心知肚明的。月千卻並不覺得自己苦,能擁有青念的他不知多幸運。隻是眼下他的確有些怕了,他怕自己保護不了自己在乎的人們。但這些他不想青念去憂慮,於是相告道“祿丘要成親了,王妃是南院樞密使的女兒。我見過的,溫婉賢淑,是個好女子”


    青念卻從未聽祿丘提起過此事,不由詫異道“成親這麽大的事我怎麽一點也沒聽說,再說淩曼怎麽辦?”,一時無法接受。月千看著急躁的她,笑了笑,回道“淩曼是個高傲的女子,是不會嫁給祿丘做側室的”,也是無奈的。青念哼了一聲,質問道“你為祿丘做的決定,還是他自己的選擇?”


    月千歎了一聲,回道“我從來不會為他們做這種決定,是祿丘自己的決定”,頓了頓,認真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祿丘也有。淩曼也理解了他,你就不要管此事了。畢竟祿丘也不好受,你就讓他安靜地成親吧”


    (1大康元年:大康,遼道宗耶律洪基年號。大康元年,公元107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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