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宮中,靈兒一路跑了回來,氣喘道“娘娘,曾宣說讓娘娘一切放心”,還喘著。宸妃歎了一聲,這才放心道“估摸著時辰他怕是已在回去的路上了”,頓了頓,就對靈兒道“你一會兒去和曾宣說,他的謝禮過幾日本宮自會奉上”


    而流華宮內依舊彌漫著傷心,青念隻一味地躺著流淚,不吃也不喝。香雪陪在一旁,安慰之語說盡了,可青念還是聽不進。這時曾宣走了進來,人離得遠遠就跪了下來,愧疚道“公主,奴才和彭都知都是內侍省的人,彭都知之死奴才也很傷心”,青念也不理會。


    可他知道的內情是不能告訴青念,他隻能繼續道“是奴才監斬的,都知他走得很安詳,所以還請公主您節哀”,青念平日對他也很好,他不想見青念這樣傷心。青念聽了這些,才勉強起了身,問道“他有說什麽話嗎?”


    曾宣想了想,回道“都知讓把他的平安扣交給您,說您會懂得的,其他的就沒有了”,青念那憔悴的樣子讓他更自責了。青念嗯了一聲,握著那平安扣又躺下了。曾宣見如此,施了禮就退出去了。他走後,青念卻突然道“香雪,把本宮畫得彭暮言那幅畫像拿出來”


    香雪連忙就去找了,而青念拿到畫也不打開,隻是抱在懷裏不放。曾宣的話不斷在她耳畔響起,她的確懂得彭暮言的意思,就是他總說得他不在了,也不要傷心難過。可她做不到,她就想這麽傷心下去,她也沒勇氣去想沒有彭暮言的日子要如何去過。


    如此又過了五六日,青念還是那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仁宗雖未親眼所見,卻也知青念的狀況有多糟糕。可這一次他必須要狠下心,為了能讓青念徹底斷了對彭暮言的念想,他就隻有對她不理不顧了。他又下旨禁止徐睿和白夜憐去流華宮,不能讓青念因這兩個人的憐愛而繼續消沉下去。他能做的隻有賜了蘇伊伊白綾,又罷了她父親的官。


    而這日香雪將青念喚醒,低聲道“公主,宸妃娘娘來看您了”,這段日子除了皇後來過,其他妃嬪都是躲得遠遠的,不想宸妃會來。青念舒了一口氣,側目看了看宸妃,冷冷道“是我害死了他,你要罵就罵吧”


    宸妃看著消瘦的青念,歎了一聲,和聲和氣道“本宮不是來罵你的,隻是不想你再這麽消沉下去了。青念,人死不能複生,你看開吧”,竟有幾分長輩的關切。青念坐了起來,看著她,問道“你看得開?”,雖然不知宸妃對彭暮言究竟是什麽情感,可她知道宸妃也是傷心難過的。


    宸妃又歎了一聲,走到梳妝台拿過銅鏡就來到了青念麵前,繼而就將銅鏡對著青念,恨道“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成何體統。他既然選擇了和你在一起,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這是他心甘情願的,怨不了任何人”,字字有力。


    青念看著銅鏡中醜陋不堪的自己,問道“你是要我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嗎?”,看向了宸妃。宸妃卻哼了一聲,回道“不是心安理得,而是勇敢。現在整個後宮都在看著流華宮,越是如此你越要堅強,活出你公主的威嚴”,拿開了銅鏡,又故意道“本宮不相信他喜歡的人會是個膽小懦弱之人”,說完就離開了。


    青念卻聽哭了,她愣了好久,才對香雪道“香雪為本宮沐浴更衣吧”,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彭暮言對自己失望。香雪早已喜出望外,更為她準備了吃食,心中還不住地感謝宸妃。而出了流華宮的宸妃也知青念會明白她的用意,不由放心了。


    靈兒看著宸妃,心疼道“娘娘您為何要對青念公主這麽好?”,分明宸妃自己也因彭暮言在傷心著。宸妃笑了笑,無奈道“靈兒,這是本宮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今後自己隻能活在對彭暮言的思念中了。


    恢複正常的青念著實讓後宮之人大失所望,私下竊語也漸漸地消失了。仁宗更是大喜,見青念沒辜負他的良苦用心,不由收回了旨意,準徐睿和白夜憐去探望青念了。而徐睿剛一見到青念,來不及他道出自己的擔心,青念已是問道“你的身體沒事了?”


    徐睿見青念如此,回道“有白夜憐在,就是想有事也不容易”,決定不和青念提及彭暮言了。青念卻笑了起來,同意道“他這個人也隻剩下醫術高明這個優點了”,不想這話被走了進來的白夜憐聽了個正著。白夜憐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招女孩子喜歡你忘記說了”


    青念點了點頭,笑道“是呀,白院判多受女孩子歡迎呀,不然也不會淪落到隻能在太醫院研究醫書的地步”,針鋒相對地。白夜憐瞪著青念,竟無言以對。徐睿見她能和白夜憐這樣吵鬧,知她確實已無事,不由放心地笑了起來。


    如此風平浪靜過了一年,又是冷冬時。這一年青念過得再平常不過,雖然她還是以前的那個橫行任性的公主,卻再也沒有和宸妃鬧過,對寵愛她如初的仁宗則冷淡了許多。至於彭暮言這個名字她也很久沒再聽過,自己也是沒再提過,在外人眼裏她好像就這麽忘了彭暮言這個人。


    隻有香雪清楚她沒有,她知道青念躲在無人的角落裏抱著彭暮言的畫像偷偷地流淚。而這一年裏陪伴青念最多的人還是徐睿,溫暖依舊的徐睿。隻是青念和徐睿兩個人心裏都清楚,他們之間已經再無可能。不是徐睿放棄了,而是青念至始至終都沒忘記那個人。


    這日陽光很暖,青念心情也很好,不由問道“香雪,還沒有小夏兄弟二人的消息嗎?”,這兩個人從彭暮言被殺的那日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香雪搖了搖頭,回道“還沒有,曾宣一直都找不到他二人任何的消息”


    青念嗯了一聲,也不強求了,隻是起身道“香雪,帶上些布料,我們去看看花雨吧”,兩個人因為同一個男人成為了朋友。待香雪拿好了東西,兩個人就去找花雨了。花雨房中,青念四下瞧了瞧,問道“有什麽缺的你就和我說”


    花雨為她和香雪拿了點心,笑道“公主您送花雨的東西真不少了”,隻是笑著笑著就黯然了。青念看著她,問道“怎麽了?”,生怕她受欺負了。花雨看著她,猶豫了半天,才回道“皇上上午來看皇後娘娘了,說遼國要和咱們大宋聯姻,還指明是公主你”


    青念聽了,並不是很意外,隻是問道“遼國皇帝還是?”,她遲早都要嫁人。花雨搖了搖頭,相告道“是那個月山王爺,公主您應該還記得”,她替青念難過著。青念卻舒了一口氣,不再多留,就帶著香雪去見仁宗了。


    仁宗見青念主動來看他,不由有些意外,卻已拉著她的手,關心道“怎麽瘦了?”,還在想著聯姻之事。青念看著他,這個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父皇,竟有些心酸了。自己對他的冷漠疏離實在有些太不孝了,畢竟他是自己的父皇,即便他殺了彭暮言。


    青念拉著仁宗的手,愧疚道“父皇,兒臣實在不孝”,她不能再怨恨自己的父皇了。仁宗看著她,愣了一下,才笑道“傻孩子,你不怨恨父皇,不再對父皇不理不顧,父皇就知足了”,他當真沒想到青念會突然想開了。


    青念笑了笑,回道“兒臣是不會怨恨父皇的”,頓了頓,又直言道“父皇,兒臣聽說了聯姻之事,兒臣答應嫁給耶律月山”,下定了決心。仁宗更吃驚了,問道“且不說遼國離咱們大宋太遠,那徐睿怎麽辦?”


    青念搖了搖頭,認真道“兒臣不喜歡徐睿,嫁給他隻會害了他,兒臣不能這麽自私。耶律月山兒臣也見過了,嫁給他或許會是良緣”,與其嫁給自己全然不熟悉之人,還不如嫁給這個大遼王爺。仁宗歎了一聲,也知青念這是心灰意冷了,隻好同意道“罷了,父皇這就昭告天下,朕的青念公主要嫁人了”


    青念不由笑了起來,安慰道“父皇,大遼雖遠,不過兒臣會時常回來看您的”,她知道仁宗不舍得她遠嫁。仁宗歎了一聲,難過道“父皇就是再不舍,你也是要嫁人的。隻是青念你不可一時衝動,父皇再問你一遍,你當真要嫁給耶律月山?”


    青念點了點頭,肯定道“父皇,兒臣並不是玩笑之語,兒臣就嫁他了”,想著自己曾和月山王爺說過再也不見就覺得當真諷刺。仁宗見如此,也就不再多問了,已讓曾宣籌備了青念大婚一事。雖然離婚期還有段日子,可他最心愛的青念公主的婚事一定要風風光光。


    回了流華宮,青念就讓香雪去請徐睿了。趕來的徐睿聽了聯姻一事,人愣了好久,才問道“為什麽就不能嫁給我?”,他實在看不明青念了。青念看著他,傷心道“徐睿,我可以嫁給任何人,唯獨不能嫁給你。你知道的,我不想傷害你,更無法安心承受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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