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休閑樓的天台。


    安心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視線漫無目的的看著周圍的場景。


    天台正中央擺放著一張白色的圓桌,和四張鏤空花紋的白色椅子,桌旁豎著一把很大的遮陽傘,看起來很有情調。


    這裏是李偉業餘棲息之所,每次不想呆在辦公室了就會來這裏放鬆一下,沒有他的允許,其他人是不能上來的。


    他坐在白色的椅子上,雙腿悠閑的疊加,一手放在交疊的兩膝之間壓著,另外一隻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淺嚐一口:“你真的決定要去菲律賓?”


    其實他一直很想幫她做點什麽,他也說不清楚是出於什麽理由….也許是因為龔俊西,也許是別的什麽理由…他不想去探究!


    隻不過那種時候如果他插手的話,隻會越來越亂,所以他隻好避忌了,可是卻沒想到這小夫妻兩已經鬧到了分居的地步。


    安心垂沉思:“我暫時先離開一下,等我想到解決的辦法再回來。”


    李偉開玩笑說:“你就不怕等你想到辦法,炎的身邊已經有人了嗎?”


    她淡笑著搖搖頭:“他不會。”


    李偉濃眉一挑,湛藍的眸子滿是興味:“這麽有信心?”


    “如果我們之間感情經不過這次的波折,那麽……就算現在在一起,也終究是不能長久的。”


    她也沒有表現的那麽堅定,隻不過,她相信冷炎,也許他現在會恨她。


    李偉建議性的問:“你真的不跟他解釋一下?我看他現在的架勢,很危險。”


    她苦笑著看了看碧藍的天空:“如果能說,我怎麽會不說呢?隻是我不想拿白家的全部家業去賭。”


    李偉起身走到她身後,陪她一起望天:“如果你不把事情說開,那麽白家的人就別想安生了。”如果冷炎起狠來,照這樣的情況下去,af遲早會麵臨倒閉的危險。


    安心抿了抿唇:“我知道,隻是,暫時還不能。”她頓了頓,“其實,本來也沒什麽,cheery隻是要我在她擬好的離婚協議書上麵簽字而已,我簽了,就不算是違約,隻要冷炎不簽字,那麽那份協議書不過就是一張廢紙。”


    李偉點點頭:“可關鍵是,cheery太有心計了,居然還留有後招。”


    她無奈的笑了笑:“是啊,我現在必須想辦法把手裏的股份解決掉,不然,這事有的拖了。”


    李偉沉陰半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她赧然一笑:“我希望你不要事情的真相告訴炎…還有我想要cheery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李偉大呼:“哇…安心,看來你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嘛!這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


    “她可是要搶我老公耶…我用點手段怎麽拉。”她微微展顏。


    李偉了然,他知道她想要保護的東西是什麽,那是她和冷炎的愛情,她的婚姻:“好吧,為了你和炎的幸福…我就好人做到底吧。”


    她感激的笑道:“謝謝你…真的謝謝。”


    回到安家,李芸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見安心沒精打采的回來了,便招呼她洗手吃飯。


    安嶽斌給她夾菜說:“你最近怎麽搞的麵黃肌瘦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虐待你了。”


    陳魚笑了笑:“是啊,安心,你多吃點,看你最近氣色很不好,別累壞了。”


    她無力的揚唇:“放心,我沒事啦。”


    李芸盛了一晚湯過來,擔心的瞥了安心一眼:“最近生那麽多事,你還說沒事。”


    安心伸手拉她坐下:“媽,你們就不用擔心了,雖然目前是有些麻煩,不過我會處理好的。”


    李芸拍了拍她的手:“是不是想逸兒了?”


    她點點頭:“好一陣子沒有見著他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李芸歎了口氣:“放心吧,他畢竟是冷家的苗,沒人敢虧待了他,隻不過,你真的要離開一陣子嗎?那個女人要是使壞可怎麽辦?”見過cheery,確實是挺漂亮的一個女人,李芸真是擔心年輕人經不起y誘惑,現在弄得安心有口難言,而冷炎又對安心恨之入骨,事情真的糟糕得不堪設想。


    安心心事重重的點點頭,反正帶孩子離開也不方便,冷炎就算再怎麽恨她也不會為難了孩子的,一念及此也就稍稍放寬了心。


    夜裏,安逸房間裏的燈還亮著,以前都是安心給他講故事他才睡得著,現在這麽多天都看不見他的媽咪,心裏總是不踏實的,於是不管方雅怎麽哄就是不肯睡覺:“我要媽咪,她為什麽還不回來啊?”


    方雅借口說:“你媽咪去照顧你小外婆啦!小外婆生病了,你媽咪走不開,等你小外婆病好了,你媽咪就會回來的,逸兒聽話,睡覺好不好?”


    安逸搖搖頭:“我不要!我要媽咪給我講故事。”


    方雅拿起一本童話故事書:“奶奶給你講好不好?逸兒快躺下。”


    安逸擁著被褥坐在床上,粉嫩嫩的小腳露在外麵,剛剛熱水洗過的,還冒著熱氣。小腦袋搖了搖:“我不!我就要媽咪給我講嘛!”


    “你這孩子,再不聽話奶奶可要生氣了哦!”方雅板著臉嚇唬他。


    可是安逸哪裏吃這一套,家裏除了冷炎,他誰也不怕。小嘴嘟得老高,比方雅還有氣勢:“我也生氣啦!”


    冷炎路過門口聽見安逸稚嫩的嗓子高高的響起,不禁走了進來,濃眉一蹙:“鬧什麽?”


    安逸見他臉色陰沉的嚇人,知道他這陣子脾氣都不好,誰惹誰倒黴,於是立刻窩進方雅懷裏,佯裝害怕的看著冷炎。


    方雅立刻抱住安逸小小的身子,笑著對冷炎說:“你也累一天了,趕緊回去洗洗歇著吧,我給他講個故事就好了。”


    冷炎語氣不佳:“講什麽故事?誰讓你養成的壞習慣?要你睡覺就給我睡。”


    安逸可憐兮兮的說哭了哭了起來:“嗚嗚……爹地欺負銀……我要告訴媽咪……嗚嗚……”


    冷炎心口一堵,情緒一直就不好,現在聽安逸提起那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頓時就無法冷靜了,對安逸低叱道:“你媽咪不要你了,以後不準哭聽見沒有?我可沒耐心哄小孩。”


    安逸哭得肩膀一抽一抽:“你騙銀,媽咪才不會不要我。”說著伸出小手摸進方雅的口袋,拿起手機就熟練的撥通了安心的號碼。


    安心剛剛睡下,就聽見手機響了,一看是方雅的號碼,躊躇半晌,哪知按下接聽鍵就傳來安逸的哭聲,她心口揪得厲害,孩子哭得這麽凶,也不知道到底那邊生了什麽事。


    “逸兒,怎麽了?”


    那邊的動靜聽起來很混亂,方雅的聲音傳來:“你幹什麽,別傷到孩子……”


    她心頭又是“咯噔”一下,隻聽安逸越哭越凶,她不用猜也知道是冷炎在脾氣,幾乎可以想象到安逸緊抓著手機不放的樣子,冷炎生起氣來就沒個分寸,她擔心安逸會受傷,緊張的喚了一聲冷炎的名字,可是隨後便傳來一陣撞擊聲,彼端一陣忙音,看來手機已經四分五裂了。


    李芸過來看她睡了沒有,正巧見她在接電話,等通話結束才關心的問:“我好像聽見逸兒的聲音了,發生什麽事了?”


    安心蹙眉,伸手托住額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逸兒鬧著不肯睡覺,他沒有我給他講故事就很難睡著的。”冷炎本來就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這時又是非常時期,安逸這會兒鬧騰,必會惹得冷炎勃然大怒。


    “呦,那可怎麽辦?他不會傷著孩子吧?”李芸也開始擔心起來。


    安心忐忑不安的打去冷宅的座機電話,一聽馮媽的聲音立刻問:“馮媽,逸兒怎麽了?是不是不肯睡覺?”


    馮媽剛剛從樓上下來,歎了口氣:“哎,安心,你不在的這陣子,少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誰也不敢跟他說話,他雖然一直都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可是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家裏的人渾身充滿殺氣的,連老爺和夫人都說不上話。”


    安心一陣靜默:“馮媽,幫我照顧好逸兒。”


    馮媽思忖著問:“你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嗎?我看得出,少爺很愛你,不管你們發生了什麽事,就不能好好的解決嗎?現在弄得孩子也跟著受罪。”


    安心歉然道:“對不起,馮媽,有些事,我現在真的不方便說,這段時間,就請你幫我好好照顧逸兒了。”


    “放心吧,老爺和夫人在,委屈不了孩子的,可是,看著少爺的樣子,我是真的心疼,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吃過什麽苦,要什麽有什麽,可是這次,他是真的被你傷到了。”


    安心抑鬱的咬著下唇,良久才掛斷電話。


    做了一係列檢查,確定暫時沒什麽不良反應,殷彤便堅持要回自己住的地方。


    白啟不肯,好不容易才勸她同意搬進他在x市買的別墅裏去。


    殷彤對白啟的怨恨隨著這次的重病一起消失了,這期間,白啟對她的好也是看在眼裏的,她相信他是真的愛她,並且,在她生命垂危的時候,他也趕回菲律賓辦理了離婚手續,雖然這並不完全是為了她,也有一半是為了給他們的女兒一個交代,白啟的前妻是不會允許白啟認安心這個女兒的,但是白啟執意要給她們母女倆一個名分,雖然他的前妻輸了官司,可是仍然沒有死心的意思。


    “你最近忙得東奔西跑的,那個冷炎真有那麽厲害,斷絕了所有的資金來源?”殷彤覺得不敢置信,論資曆,一個年輕人怎麽可能敵得過一個年近半百的前輩呢?而且白啟的交際圈子那麽廣,想要找到銀行合作那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邪門的就是,沒有一家銀行同意跟af簽訂合作關係的。


    白啟苦笑:“果然是後生可畏,這小子,很有魄力,我現在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了,得婿如此,夫複何求。”


    殷彤白他一眼:“公司都被他整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白啟籲了口氣:“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如果敗在一個黃毛小子手裏,那我還有什麽顏麵存活在商界?”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af覆滅,再怎麽樣,他也必須保住父輩們打拚下來的家業。


    殷彤一喜:“你想到辦法了?”


    白啟搖搖頭:“目前的資金勉強還可以應付過去,隻是,堅持不了太久的,資金一旦周轉不靈,這次的案子也就石沉大海,損失不小。”


    “那我們還是找冷炎談一談吧。”殷彤不忍心見他這般辛苦。


    白啟搖搖頭:“他現在除了安心誰也不會見的,而那個cheery實在太陰險了,為了保全af,暫時不能告訴冷炎實情。”


    殷彤沉陰道:“現在的女孩子也太瘋狂了,怎麽會有這種心機的人啊?太可怕了。”


    “不是誰都像我們女兒那麽單純的,她這麽循規蹈矩,隻有吃虧的份。”白啟愁腸百結,想了很久也想不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殷彤咧了咧嘴:“真的就沒有辦法解決嗎?”


    白啟扼腕長歎:“也怪我一時大意,不該這麽早就將手底所有的股份過到安心的名下。”


    殷彤略帶責備的說:“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看得出,安心很喜歡冷炎的,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她也不會把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


    白啟拍了拍她的肩頭:“好了,你病還需要好好的修養,千萬別愁壞了身子,不管什麽事我來解決,你就不用操心了。”


    殷彤點了點頭,但心裏又怎麽可能真的放下,這事關乎到她心愛的男人和她女兒的幸福。


    這天早上,安心實在想安逸想得緊,於是算準了時間,等在幼稚園附近,見冷家的專車出現,她便躲在牆角看著,司機先下車給安逸開門,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車裏鑽了出來,身上穿著寶藍色的羽絨服,圍著淺灰色的羊絨圍巾,頭上還戴著同一係列的羊絨帽子,像一隻小企鵝,冒頂毛茸茸的小球隨著他走路的動作一顛一顛的,看起來很是可愛。


    安心見他們進了院門,便忍不住跟了進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車內還有一個人。


    冷炎的手傷很嚴重,很多天不能開車,所以都是司機送安逸去幼稚園後再送他去公司的。


    倚在後座,百無聊賴的樣子,隻是無意間的一瞥,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僅僅隻是一個背影,他便可以明確的辨別她的身份,這個深入骨髓的女人,隻要有她存在的地方,連空氣都變得不一樣,所以,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嗅到她的味道。


    冷冽的眸中不知是痛還是恨,晶亮的瞳孔折射著陽光,隱去了所有神思。


    一直跟到教室的走道入口,眼看著司機從出口離開,她便準備去見逸兒,熟料剛踏出一步,肩膀一沉,身子被一股強勢的力道翻轉了360度。


    一陣暈眩後,漸進清晰的是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麵孔,她驚詫的說不出話來,沒有想到他會送安逸來學校。


    “你……”她想說什麽,卻緊張得開不了口。他看起來瘦了,但是身上的戾氣卻漲勢迅猛,不輸當年。


    他忍住心尖的激動,冷漠的勾起嘴角:“想見孩子?”


    她手虛擋在胸前,緩緩了緊張的呼吸,說:“是。”


    “從你決定離開的時候,就沒有資格再見他了。”


    “可他還是我的孩子。”她有些理虧,聲音很弱。


    他冷笑著打量她:“哼,我認定的女人,才會是我孩子的媽,你,不配。”


    淡淡的語調,卻好似千斤重的鐵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扉,她痛的倒抽一口氣,掌心捂著心口:“可是……”


    “滾。”他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冷然轉眸看向別處,薄唇溢出一個單音節字。


    她咬了咬唇,一直避免與他見麵也就是擔心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她不想跟他橫眉怒目的。


    “合作銀行的事情……”


    他猛然轉身,伸出雙臂,將她困在牆與自己的懷抱之間,騰出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現在不是談公事的時候,如果你有興趣,我會在辦公室等你。”


    安心嚇得背脊緊貼牆壁,這樣的他看起來太可怕了,她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感覺真的好像回到了四年前。


    鬆開她,站直身子,然後轉身離去。


    經過這一段插曲,安心也沒有心思去見安逸了,所以他才會那麽放心的先行離去。


    墨辰聽說殷彤出院後才抽空登門拜訪。


    殷彤知道墨辰是安心的好朋友,並且也看得出其中的情愫暗湧,其實她覺得墨辰這種性格更加適合過日子,沉穩溫柔,脾氣好的出奇,對人也包容得很。隻不過,感情的事情不能憑借這些因素來決定,所以她也隻能感到可惜。


    “墨辰啊,你那麽忙,還來看我,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墨辰謙和的笑了笑:“哪裏,我跟安心的朋友,早就該去看你的,可是,一直都抽不出時間,真的太失禮了。”其實不是沒有時間,而是那時他不適合出現而已。


    “你客氣了,事業要緊嘛!我的事情你也操了不少心,替我聯係了那麽好的專家,真的太謝謝你了。”殷彤很是感激,住院的時候,她對身邊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的,隻不過大家都不說,她也就裝在心底罷了!


    墨辰兀自笑著,嘴邊一個淺淺的酒窩,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愛的樣子:“伯母,你最近要注意身體,飲食方麵有的還需要忌食,注意保暖要緊,千萬別感冒了。”


    殷彤點點頭:“哎,放心吧,這些醫生都跟我說了,我會當心的,不然,花了這麽大的代價還不好,我就真的罪過了。”


    客廳的門被開啟,安心心不在焉的走了進來,直到抬頭看見墨辰回,才愣了愣:“辰也在?”


    他當然一笑:“來看看伯母,既然你來了,我正好有件事要問你。”


    “哦。”


    兩人在院子裏散步,墨辰問出了心裏的疑慮:“怎麽就跟炎分開了?是因為cheery?”


    墨辰是個聰明人,也很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思,安心也不想瞞著他,可是股份沒有解決,她還不能隨便說出實情:“你心裏不是已經清楚了嗎?辰,有些事,我現在不方便跟你說,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墨辰頷:“我不是想質問你什麽,我隻是覺得,你跟炎好不容才走到一起,我真的不希望看著你們……”


    她了然一笑:“我知道你關心我們,但是,我真的有我的難處,應該……不會等太久的。”


    墨辰輕歎一聲,既然她都這麽說了,他也不方便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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