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剛說:“我可不敢說自己是真正的男人,但我有自己的原則,不會出賣自己的良心與原則。書記,這次,我宋剛為基金挪用的事擔這個責任,做人就應該有擔當,這事,雖然錯了,但我願意,也不後悔。因為,臨梅公路正在順利地建設,為臨江市做了一件好事。”


    黃庭宏又苦笑了一下,說:“你這樣的幹部真是難得。有擔當。”


    宋剛沒有給黃庭宏跟多的戴高帽的機會,他接著說:“再說,資金也已經全部補上了,今後,也沒人拿這話題對我宋剛說三道四的了,我覺得輕鬆了,或者說,我不需要再欠著這份債務。人就怕欠債,沒債,輕鬆。這債呀,男人嘛,都不願意欠,欠了,一輩子也不得安寧。張文靜就是為了還一份債,痛苦了很多年,現在,他還清了。”宋剛沒有說張文靜欠了什麽債。


    黃庭宏聽這段話有些迷茫,他想,宋剛的意思似乎很超然,那我黃庭宏是不是欠著宋剛的一份債呢?想到這,黃庭宏隱隱有些心痛,他這次打黑行動,自己的威名是打出來了,可另一個英雄,卻做了犧牲品,這就是我黃庭宏的債務啊。


    黃庭宏暗暗地咬了咬牙,沒有再把這話題議下去,而是說:“宋剛同誌,今後,希望我們能多交往,來省城就告訴我一聲,我請客,我們一起聊聊天。”


    宋剛笑了笑說:“謝謝書記。”


    他沒有說自己會來打擾,也沒說不會來打擾,宋剛找領導,往往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了,就不是什麽好事。或者說,黃庭宏來找宋剛,也不會是什麽好事。


    黃庭宏似乎要做總結了:“宋剛同誌,我已經吩咐汪少華書記,今後,臨江的常委會,在討論大事時,會邀請你參加,遇到大事,希望你多出謀劃策。請你以大局為重,多給他們出謀劃策。”


    宋剛笑了,笑得有些苦澀,嘴裏還是說:“盡量吧。”


    本來,好像談話應該到此為止,黃庭宏似乎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說:“哦,我忘記了一件事,你多做做焦興的工作吧,他對於你的免職,還在尋找法律依據,鑽牛角尖呢。我看啊,沒得必要了。再說,我何時又想免了你的職呢?必不得已啊。”


    宋剛一驚,忙問:“他要幹嘛?”


    黃庭宏無可奈何地說:“他說,你是臨江市人民代表選出來的市長,任免權應該是臨江市人大常委會。其實,你也知道,起先的決議是錯誤的,那沒的說,可現在是因為你挪用資金的問題沒有重新任命,原委你都明白,兩碼事。你做做這位焦興老同誌的工作吧,別鑽牛角尖了,這樣,對你反而不好。再說,省委的決議也沒有降你的職嘛,今後還可以再啟用的,你說對不對?”


    宋剛這次沒有笑,淡淡地說:“話說到這裏,我倒是想起一個問題,你們最好是給我一個處分的好。要不啊,這焦興主任還真有話可說。”


    黃庭宏一驚,沉思了片刻,說:“所以我要你做做他的工作,我實在不想再給你什麽處分了,太對人不住了呀。你為臨江市,為全省的打黑行動功勞可不小,再給你處分,實在是於心何忍呢?”


    “沒必要,我宋剛自願接受任何處分。這不是假話。你知道,搞行政,一般來說,功勞永遠不用來抵過的,沒有誰會因為有功而減輕過失的處分。說句不好聽的話,功勞和成績,那是應該的,但是,有過必究,哪怕這‘過’並不一定是真的‘過‘。”宋剛這話帶有一些刺,說得黃庭宏有些尷尬。


    談話終究沒有談透,就這麽結束了。宋剛沒有答言黃庭宏,他不準備去勸焦興,因為,一個人要做的事,何必強求別人不去做呢?求別人,就是欠著別人的債。黃庭宏也沒有說會不會給宋剛一個處分,反正,後來的談話不是那樣愉快。


    “什麽職位?怎樣安排的?”宋剛一出門,黃濤幾個就圍上來了。宋剛是今天最後一位談話的。


    “正廳級巡視員。”宋剛說,忘記說全稱了,補了一句,“臨江市人民政府。”


    “……這是怎麽回事?”


    “因為,挪用基金,用於臨梅高速建設,我是臨江市人民政府法人代表,必須承擔一定的責任。”宋剛說。


    幾個人都啞了,這算哪門子事?市委集體討論的問題,並且還是市委書記汪少華最先出的主意,現在好,汪少華穩坐他的寶座,什麽事也沒有,倒是勞苦功高的宋剛現在變成有名無實的臨江市領導了。


    “騙三歲小孩子吧?這也是理由?那前麵轟轟烈烈的打黑行動,主將的功勞就這麽一筆抹殺了?再說,你為什麽蹲的監獄?不就是為了打黑嗎?借這麽一個理由,騙三歲小孩呀?”黃濤說。


    “騙三歲小孩的事還少嗎?黃濤,你到興安任市長,隻怕啊,你連一歲的小孩還要騙呢。黃庭宏自己也知道,這理由騙不了我,我也不是三歲小孩,但我們都沒捅破這張紙。事實是這樣,大家也心知肚明,還用得著去爭辯?官,不是辯出來的,也不是爭得到的,這道理你們誰不知道?好鋼,不一定會用在刀刃上,放在屋簷下風吹雨淋慢慢生鏽的事多得是,誰沒見過?所以呀,我一句爭抗的話也沒有說。好了,可以輕鬆了,該走了,回家吧。”宋剛說到後麵笑了笑。這笑,不是苦笑,是快樂的笑,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打算。


    “你還笑得出?委屈還不大嗎?”王可欣一直沒說話,這時,她忍不住說。


    “可欣啊,哪怕是有天大的委屈,當不可改變它的時候,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的嘴角線,微笑麵對這一切。”宋剛實實在在地微笑著。


    “黃庭宏怎麽能這樣呢?我以為他是個開明,智慧的領導呢,原來也不過如此。”曹翰墨憤憤地說。


    宋剛說:“不,翰墨,你錯了。黃庭宏不是一個普通的省委書記,他的政治智慧可能超過張文靜,成就也會超過張文靜。”


    黃濤幾個人驚疑地看著宋剛,糊塗,糊塗得再也不能糊塗了。


    宋剛看著他們疑惑的神態,笑著說:“每個人的武藝不同,用的兵器也不同,有人玩劍,卻不會用刀,用槍的絕對不會用錘,道理很簡單,隻用自己適合的。”其實,不用宋剛,隻有宋剛自己知道,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打黑,張文靜與李有鈞的這盤棋,黃庭宏做了棋子,使得宋剛被拖累了。


    這時,張文靜正和李有鈞通著電話。


    “果然不出所料,宋剛被晾著了。”李有鈞在電話裏說,“太委屈了他,文靜啊,這份債怎麽還啊?”


    “沒事,我知道宋剛的能力與智慧,沉寂不了多久的。”張文靜沒有一絲歉疚地說,“你忘記了周希漢說的話嗎?宋剛需要的不是舞台,需要的是挫折和磨練。”


    李有鈞說:“黃庭宏你真的就這麽了解?我很擔心他的胸懷沒有你的寬廣啊。”


    “沒事,黃庭宏是個很聰明的人。什麽時候用什麽人,他心裏有數。”張文靜嘴裏是這麽說,但到底有幾分底,其實,他心裏也沒數。


    “我擔心啊,這條龍被擱在淺灘上,隻怕會攪得個天翻地覆的。”李有鈞說出了心裏的憂慮。


    “哈哈,老夥計,宋剛幾時安靜過?他不攪攪才是怪事呢。不過,他每次一攪,肯定就攪出名堂來了。這家夥,天生就不是安分的人,要是當初搞學術,我真擔心他會是第二個索羅斯,把世界也給攪了。”張文靜笑著說。


    “他現在閑置在巡視員的位子上,有更多的時間弄自己的事,不知他腦子裏裝著什麽鬼計劃,隻怕是更加海闊天空,夠黃庭宏頭痛的。”李有鈞笑著說。


    “痛痛好,痛這一次,黃庭宏就更完美了,宋剛嘛,也更成熟了。不過啊,那個汪少華就不僅僅頭痛羅,這人心術不怎麽的,有的苦頭吃。”


    “是,當初怎麽就選他這樣的人去任職呢?我們失策啊。”


    “你我是神仙?當時,這人很低調的。不說他了,我倒是為黃庭宏惋惜。”


    “這怪誰呢?關在籠子裏多好。給他一個忙也忙不過來的市長、書記位子,把臨江市提升一個檔次,本來是件好事。嗬嗬,黃庭宏啊,對宋剛了解得太少,把他放出籠子,失著啊。”


    “失策?也不見得吧。現在,黃庭宏必須樹立他的權威,這權威嘛才是最大的政治。”「按語:隱士在寫本文時,采訪了張文靜。有些敏感用詞避免了,隱士也沒法子嗬,黃庭宏現在還在政壇上活躍著,據說,現在官員們也看逐浪網的官文,哪天黃庭宏看見了也許不高興。因為,網文比紙質文學更開放一些。當然,黃庭宏這名字是化名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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