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實在是可笑。如果此話是出自別人的口中,我會認為他是一個智者。孔子說,急流勇退不也是一種智慧嗎?可是,你,在官場上正可以大有作為,自己的抱負正可以在你手中實現,你卻說,重生!多好聽的詞兒,多麽動人的豪情。嗬嗬,就為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目標。哈哈。”奚落和譏諷,丁俊軍不屑地幹笑著,笑聲中帶著一種苦澀。


    黃濤哈哈大笑,可笑的並不是開心,而是一種悲壯和嘲笑。笑完,他說:“其實,我們都錯了。宋剛,你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宋剛,或者,你不是我們過去認識的宋剛。你錯了,你可以選擇這題目,或者說,你不得不選擇這個題目,你很可能成為眾矢之的,可是,智者,仍然可以自保。你選擇這個題目我們不反對,但是,你可以藝術化一些,圓滑一些,盡人事就可以了,憑良心就可以了,何必選擇不歸路呢?即使你最終成了眾矢之的,但並不意味著你就從此沒落,更不可以作為你選擇墮落的理由。你可以重活,在官場上重活,你曾經就重活過幾次。我們也錯了,因為,你不是我們值得追隨的人,我們希望追隨的人應該是堅強的、智慧的、現實的,而不是逃避者和懦夫。你說,我說的你值不值得思考?或者,你會不會考慮呢?”


    丁俊軍說:“宋剛。我今天不叫你市長,因為,我開始鄙視你了。你曾經告訴過我‘十大忍’,你教會了我怎麽樣為官,或者說,你教會了我不少的政治智慧。可是,你教的東西是假的,因為,你自己也做不到。所以,我開始鄙視你啦。”


    宋剛哈哈地笑著,“這是你們給我當頭喝棒?人各有誌,我就不喜歡那種虛偽,所以,選擇我喜歡的行業,為什麽不可以呢?你們可知道,邱繼華裸死賓館以後,汪少華大力整頓幹部作風,可是,他白天檢查工作,到處以邱繼華的例子教育別人,可他晚上在哪裏?睡在一個叫娟兒的女子身邊。不虛偽嗎?不惡心嗎?他叫人幹部廉潔自律,可自己為了那幾個紅包,竟然在醫院裏樂不思蜀,把省委的電文壓在自己辦公室裏,與這種人為伍,能開心嗎?所以,我準備選擇自己的事業,做自己喜愛的事。”


    黃濤說:“這竟然是你的理由?一個汪少華,或一群汪少華們?竟然在你宋剛的眼中值得一顧?我還不屑他,你更不屑他。要修理一個汪少華,那還不是舉手之勞的事?你看不慣官場的潛規則,企業的潛規則,可是,你離開官場,就能眼不見心不煩?張文靜和鳳姐的事還值得你去奮鬥,這潛規則就可以把你拖垮?你老啦,你沒鬥誌了,沒激情了。”


    宋剛笑了笑,似乎笑得自信,笑得並不難受。


    郝子華說:“我理解你,但我不欣賞你。你是在逃避現實,這不是強者的表現。我之所以理解你,是因為你在處理張文靜的事時,你出現了一個錯誤的判斷,你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張文靜身上的教訓,你把它強化了,你認為張文靜的選擇是絕對的錯誤,可你想過沒有,他的選擇難道就真的是那麽錯嗎?難道就沒有人性的合理的客觀性?他在沒權勢的情況下,陪伴鳳姐一生,就真的會幸福?你理想化了。失去的東西永遠是最珍貴的。這是你現在偏激的想法根源之一。再有,你看不慣的東西,很多人看不慣。你常常說,做人,做個真正的男人。什麽是男人?兒女情長就是男人?錯!還有社會責任。你說,張文靜不是一個好男人,隻是一個好官,這種說法,你不覺得偏激嗎?那些為建國犧牲的人,你能說他們不是好男人嗎?他們也拋棄了妻兒。汪少華之流,在官場混,最終受害的是誰?可是,能夠眼不見就心安理得了?我們為什麽讓壞人逍遙呢?你過去的氣概哪裏去了?所以,你今天的想法是錯誤的。”


    宋剛開始有了痛苦的表情,他輕聲地說:“謝謝。”接著,是一片沉默。


    許久,黃濤說:“宋哥,我們錯了,你是為我們好,我明白。”


    宋剛抬起頭,看著黃濤等人,兩滴眼淚從眼角掉落下來。


    丁俊軍把頭低了下去,嘴裏說:“對不起。你是我們心中的神。”


    宋剛說:“謝謝。”


    郝子華說:“我們知道,你已經被*上了這條路。您能不能告訴我們整個過程?”


    宋剛沉思了一會,說:“汪少華把省委的指示一直壓著,雖然省委的正式文件他是無意的,但是,事實上導致了我們無法完成省委的任務。我隻好走這步棋,獅子誇大口,鼓動黃庭宏下決心改變計劃。可是,黃庭宏給我的題目就是這個,我沒有退縮的理由,我也不會退縮。這個題目,誰都知道,這是顆定時炸彈,它會使官場的既得利益者仇視我,會使企業報複我,雖然對企業很有利,但他們不習慣,他們會和某些官員一起仇視我宋剛,因此,不是我要走,而是大家會*著我走。我知道,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所以,無論我有什麽事,你們必須自保。在政界,最注重的是誰是誰一條線的人,我萬一倒了,你們會受牽連,這時,你們就要尋求自保。所以我說,你們可以背叛我。希望你們理解。”


    明白了,宋剛的用心良苦,黃濤、郝子華、丁俊軍痛苦地看著宋剛。


    半天,丁俊軍說:“你會被一群人趕出官場?”


    黃濤說:“都是汪少華有意和無意中害的,情況是很嚴重。比我們開個失敗的會議嚴重得多,可是,你沒有選擇失敗,沒想到,也許你想到了,一個更有冒險精神的黃庭宏在等著你,炮灰難免了。他會一往無前,而你,是他手中的一把鋼刀,很可能會被折斷。”


    宋剛說到這裏,接著說:“也許,是我多慮了,這些事隻是可能發生而已。但願不會發生吧。”


    聽宋剛一席話,黃濤、郝子華、丁俊軍幾個人都沉思不語。他們想,前麵真會有這麽驚險嗎?但,宋剛的話往往可以應驗的,他們不得不相信。


    黃濤說:“好吧,宋哥既然決定了,那隻能是支持了。現在,兩難,進也難,退也難,那就往前走吧。也許,事情的發展並不一定是這樣,好好把握,有驚無險也難說。至於我們,會把握分寸的,你放心。”


    “如果真的有人想陷害你,我丁俊軍第一個不答應。”丁俊軍憤憤然。


    宋剛笑了笑,“怎麽個不答應?嘴巴裏說?或者跟人家打一架?不答應,必須有不答應的能耐。所以,我要你們自保,留著青山。當年,我知道鳳姐的事,為什麽我要等那麽多年?積蓄能量,有能力才有資格說答應不答應的話。”


    丁俊軍啞然,沉思著。


    宋剛看著沉思的丁俊軍說:“我有次在北京一家餐館前看到一個小孩,在一部奔馳汽車上劃了幾下。正準備進去吃飯的車主看到了,氣憤地扇了那小孩的兩個耳光,說:‘你媽拉羔子,你賠得起嗎?’。那孩子的母親是個很漂亮的女士,隨即打了個電話,還衝著那車主笑了笑。那車主說:‘看在你漂亮上,老子就算了。諒你也賠不起。’不久,來了一部拉斯萊斯和五部奔馳車停在了飯店門口。下來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士,說:‘你們給我把這部破奔馳車砸了。’說完,又轉身對車主說:‘你這車多少錢?’那車主驚愕得戰戰兢兢,輕聲地說:‘三百五十萬。’那男士說:‘三百五十萬?就這麽一點點錢?我陪,你自己把耳光打回去吧,省的我手下的人動手。諾,這是三百五十萬的支票,收著。記著,這世上不隻是你有錢,打孩子不算是英雄,你是什麽公司的老板?我們男人在商場上鬥一鬥吧。’說完,看著那車主打了自己幾個耳光後,帶著孩子和老婆,和一群手下揚長而去。丁俊軍縣長,有實力,才可以講這話。”


    丁俊軍回過了神,說:“知道了,說話就要有說話的資格,對,還是努力做這有資格的人吧。今後,我會在這官場上做個說話有分量的人。匹夫之勇,勇是沒用的行為,甚至隻是懦夫的行徑。”


    宋剛接著說:“除非必不得已,我不會輕易放棄。重生,可是在官場上,也可以在企業,中國這麽大,不可能沒有我宋剛的立足之地。不過,未來的日子,也許是白刃戰,很激烈,很殘酷。你們,你們幾個,給我站開點。你們是我最後的殺手鐧。知道怎麽做了嗎?”


    沉默許久的黃濤第一個說,“知道了。”郝子華和丁俊軍痛苦地點點頭。


    宋剛開心的笑了,笑得很快樂。


    也許,婷婷的母親說對了,跟著宋剛,一生都不會安穩。此時,宋剛的眼中露出淡淡的殺氣,透過牆壁,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回到家裏,宋剛抱著等候他的天舒,“兒子呀,讀書讀得怎麽樣了?”


    “年級第一唄。”天舒自豪地說。


    “嗨,還不錯唄。想不想到臨江去讀書呢?”


    “不想,臨江又沒有我的好朋友。還是在這裏的好。”


    “讀初中也在江城讀嗎?我想,還是到臨江去讀初中吧,那裏的老師更有水平。”


    “爸,我還是想在這裏讀,這裏不一樣的出了爸爸這樣的人物?隻要自己努力,哪個學校不都差不多?”天舒驕傲地說。


    “嗬嗬,有誌氣。”宋剛笑了笑。


    “你還是想我們去臨江嗎?隻是三位老人身邊沒個人照顧,我總覺得不是很好。”婷婷笑著對宋剛說,臉上有一絲淡淡的擔憂。


    “也是。關鍵要考慮天舒讀初中、高中的事了。現在,家長都開始擇校了,我們的孩子也不能讓他輸在起跑線上啊。”宋剛說。


    “讀初中就到臨江讀吧,反正也是寄宿,你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他,我就在周五下午過來,也是一樣。那個汪少華說讓我當什麽財政局副局長,我沒有興致,就不讓他做那個好,咱不領他的情。”婷婷說。


    “兒子,爸爸請你跟媽媽在外麵豪他一頓去,行不行啊?你想吃什麽呢?”宋剛看著婷婷笑了笑。婷婷也笑了,她想,宋剛是想讓她休息,別一回來就又忙著弄飯吃。


    “爸爸,他們說吃魚翅好吃,我沒吃過,我們今晚可不可以吃一回魚翅啊?”天舒似乎有種渴望。


    “啊哈,你就想吃魚翅了?爸爸你這樣大時連飯也吃不飽呢,還有,即使現在的小學生,吃魚翅的不多呢。好吧,爸爸今天不小氣,我們就一起去吃魚吃吧。吃魚翅,那就要請外公外婆去羅,你奶奶也沒吃過,她怎麽辦呢?”


    婷婷說:“也是,人家當市長的家人跟著享了多少福。你好意思,自己的親娘,魚翅也沒吃過。”


    “天舒,媽媽批評爸爸不孝順呢,這怎麽辦呢?你說說,這問題怎麽解決?奶奶沒吃過魚翅。”


    “這還不好辦嗎?我們等會留一碗給她吃,你開車送回去不就得了?我也好久沒回老家了。”


    “喔唷,這碗魚翅就麻煩了,來回的路上就是幾個小時,早就涼了,不好吃了。哪天接她上來吃,行不行?”


    “老人家就是不想進城來,她說一個人在鄉下好,習慣了。”婷婷說,“我前兩天又去看了下她,有點兒咳嗽,要她上來看看,她就是不肯,說是吃兩服中藥就沒事了。”


    “咳嗽?唉。當年父親就是咳嗽,檢查時已經是肺癌晚期了。家裏也多虧了你,婷婷,三個家都是你照顧,夠你苦的了。天舒,我們幹脆今晚上到奶奶那裏吃飯去,行不行?魚翅就留著下次吃。”


    “好吧。我們吃了,奶奶沒吃,那是不孝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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