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北京寒風刺骨,現在到北京旅遊的人少了很多,可賓館裏仍然爆滿,各地來京的人都趁著春節前的最後幾天做完該做的事。


    宋剛和王仁等一行人一到北京,就給劉罄打了個電話,邀請劉罄一起來吃頓飯。就三個人吃飯,劉磬知道官場上總是疑神疑鬼的,所以李秘書和幾個局長沒有參加今天的晚宴。


    “劉總,我和宋剛這次來北京,一來是年終了,該辦的事還得辦,二來,我們是來喝姚秘書長的生日酒,三來,還看看姚老。江城人沒眼珠子,姚老這麽大的人物,竟然窩在江城近二十年。不知劉總能不能跟姚秘書說聲?”


    王書記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這對王仁這號人物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官場上求人辦點事,一般都會拐彎抹角半天才會轉到正題上來。


    宋剛更是不客氣,說:“劉磬,我就說白了,我們這次來是有求於姚秘書長。王書記希望回市裏,副市長或市委秘書長都可以。我宋剛,雖不是一定當上縣長什麽的,但老兄我將來的日子可能會不好過,想請姚秘書長幫我出出主意。這次我們來沒有帶什麽禮物,就幾瓶酒,這算不得什麽,這也是因為姚叔人品好,我們不敢褻瀆姚叔的人品。你看能不能辦到?”


    劉磬笑得誇張,他覺得有趣,說:“宋剛,行政不好做吧?我說白了,王書記想到市裏,這是理所當然的,無可厚非。你宋剛,我說呀,那是狗急跳牆,誰叫你三步跳?一下把這麽多人壓過去。插隊呀?人家排隊排得好好的,你插隊也太霸道了吧?不過,誰都想插隊,隻有一種隊沒人想插,那就是殯儀館,誰也不願意先進去。宋剛,你這忙我幫了,江城才子,論人品、論能力、論學識,你應該上,對江城的未來,對江城的百姓,你應該上。玩笑歸玩笑,你們也不必一定吃姚叔的生日酒,他生日也沒什麽客,就家裏人。我盡快回你們的話,好嗎?”


    宋剛說:“騎上了虎,不好下來。這次,你一定要秘書長幫忙把王書記的事擺平,我的事呢,能幫到那一步就那一步。”


    第二天,王仁見到了姚秘書長,宋剛和劉磬沒有作陪,他們見姚公去了。


    姚公是個老幹部,一家人下放到了江城農村,住在海老公家,一住就是十多年,一直到七八年落實政策才回北京,幾年前在部長的位子上退下來。


    劉磬在姚部長麵前很隨便。“海老公啊,你生的兒子可比你有出息啦,聽說在商界是個奇才,僅僅一年的工夫就在那裏闖出了一番天地。”


    姚部長笑著看劉磬吃提子,說:“那些年我教你的唐詩和圍棋還記得吧?小時候你的記性蠻好,就是太調皮,農村孩子哪有你調皮的?”


    “圍棋沒怎麽下了,在深圳沒什麽時間,還是在大學裏進的業餘三段,聽說姚公常常和聶衛平他們下棋,現在長了不少吧?”劉磬看著牆上姚部長與聶衛平的合影說。


    “長是長了,長的不是棋藝是黃土,都漲到額頭啦。你小子十零歲就超過了我師傅,我說你這小家夥有出息,還真的看對了。哎,海老公呐,我們都老了,現在該是他們的天下了。”一絲憂傷掛在一對老人的臉上,“那些年挨批鬥也不覺得苦,每個月坐五天牛棚,其他時候就在你家做農活,雷婆子的手藝也還不錯,那碗辣椒到現在都想吃。醫生總是不讓我吃辣的,現在都想啊。”


    姚部長看著宋剛,覺得這小夥子不錯,眼神、相貌有一股正氣,還透著智慧和靈性,惹得他滿心歡喜,說:“你就是宋剛吧?劉磬這小子總是說到你,說你是江城的才子。不錯,不錯。現在是常務副縣長了吧?”


    “謝謝您老誇獎,是常務副縣長。”宋剛很恭敬地回答。


    “江城好做嗎?過去那裏是蠻複雜的地方。你年紀不大,磨練磨練,將來有希望。”姚部長誇獎著宋剛。


    “姚公,你怎麽說他有希望?你又不會看相。”劉磬在姚部長麵前總是喜歡調皮。


    姚部長故作生氣,說:“誰說我不會看相?你就沒他有出息,你的相貌呀,出息是有,就是怕老婆。你怎麽還不結婚?別人嫌你個子矮吧?討老婆不到不怕醜?”


    劉磬也揭姚部長的傷疤,笑著說:“姚公,你還吃魚鰓嗎?我記得你原來好喜歡吃。有一次你下棋輸了,生我的氣,剛好我從魚塘裏撿了條死魚回來,你才沒罰我寫三頁生字。”


    姚部長笑眯眯的,說:“那東西不衛生,早不吃了。那時也真苦,撿到一條死魚都是歡天喜地的,如今什麽都有了,反倒找不到什麽高興的事了。記得我們坐牛棚的那幾天,劉磬這小子不是把公家田土裏的黃豆呀、蠶豆什麽的偷來,就是把大隊幹部的桃子、李子偷了給我們吃。”


    劉磬說:“那時,我就想偷他們的,解恨。”


    姚部長哈哈一笑,“你還說?那次就是你惹的禍。你把大隊書記的一樹桃子偷個精光,氣得他差點抽筋。你從窗戶上把桃子丟進來,我們正餓得發慌,就和幾個難友猛吃,可吃剩的桃核沒地方藏呀,被那大隊書記發現了,多虧那劉小奇站出來,說是他幹的。那劉小奇就這樣惹了大禍,被劃為現行反革命份子。當然,也怪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和劉少奇隻少一撇,大隊幹部就湯下麵,說他是劉少奇的弟弟。我說是我幹的,沒人相信,但我是走資派,也陪著他挨鬥。哦,那個劉小奇還在嗎?”老人的話就是多,說起過去的往事沒完沒了。


    海老公說:“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真可憐,一個兒子又不成器,死的時候連副棺材都沒得,臨時做了副薄棺材草草地埋了,如今他崽伢子也不去掃墓,墳都快平了,去年我整墳時順便堆了幾簸箕土。”


    姚毅在北京飯店和王仁聊著,兩個人初次單獨見麵,話題不多,不過在官場混了幾十年,應付個人情場麵倒也不是太大的難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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