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中國☆百姓榮升為《官運》第四十二位盟主!)


    眼前的夏德長,比關允以往任何時候見過的夏德長都更憔悴更蒼老,也更落魄,他胡子未刮,衣服也皺巴巴的,雙眼紅腫並布滿了血絲,乍一看,和當年在京時意氣風發的夏德長直接蒼老了十歲以上!


    就是比之前在黃梁望江樓前威風的夏德長也蒼老了七歲還多,他雙手微微顫抖,眼中布滿淚花,忽然就站直了身子,鄭重其事地朝關允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關允,謝謝你救了夏萊!”


    關允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樣形容他的心情。


    他和夏德長之間的恩怨——或許也不能稱之為恩怨,隻能說是一個過度保護女兒的男人對另一個想要搶走女兒的男人之間的鬥爭——其實並不深,也不是原則性分岐,隻不過,夏德長並沒有光明正大地和他較量,而是利用了他對他的尊重和信任欺騙了他,也就讓夏德長在他麵前人格掃地。


    現在夏德長放下身段,不再以長輩和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自居,向他深鞠一躬,一時也讓關允感慨萬千,但一年多的積怨不可能一朝化解,關允也就坦然接受了夏德長的鞠躬,並沒有過多的客氣,淡淡地說道:“夏部長不用客氣,隻要夏萊愛我一天,我就有責任有義務救她。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是天經地義。”


    金一佳見狀,悄然向冷舒使了個眼色,二人起身出了病房。


    房間隻內剩下關允和夏德長單獨相對,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關允氣勢稍盛,夏德長威勢全失,氣氛就微有尷尬。


    “夏部長,請坐。”關允見夏德長還站著,就起身要為他讓座。


    “你躺著,別動了。”夏德長忙伸手一按關允,手落在關允的肩膀上,又觸電一樣收了回去,畢竟,他和關允之間除了握手,還從未有過肢體上的接觸。


    又見關允眉宇之間掩飾不住疲憊之意,想起他一路上護送夏萊的驚心動魄,為了救夏萊,差點連命都丟了,他對夏萊的愛,確實是真心實意,沒有半分虛假,心中第一次對眼前的年輕人有了一絲愧疚之意。


    年輕人之間相互愛戀很正常,關允和夏萊又是同學,大學時代的愛情,隻要情投意合就好,誰會考慮太多的家庭和出身因素?他當時想當然地認為關允不過是一個窮小子,他喜歡夏萊肯定目的不純,摻雜了太多的政治因素,看中的是夏萊的出身,想要留在京城,然後借助夏家的勢力向上攀爬。


    就和他當年娶了夏萊的母親是一樣的心思,不能說完全沒有愛情,但在愛情之外,還是加入了太多的政治原因,他就一廂情願地認為關允也不過是當夏萊為向上升遷的梯子。所以,他堅決反對關允和夏萊的愛情,他知道夏萊太單純,在她眼裏的世界美好得和童話一樣,很容易被別有用心的農家子弟哄騙。


    他見多了太多農村出身的大學生為了留京拚命地要找京城出身的女朋友,為了保護女兒不被傷害,為了不讓關允的陰謀得逞,他說什麽也要阻止關允的圖謀,不但不讓關允留京,還想毀了關允的前途,讓關允徹底斷了想和夏萊在一起的念頭。


    夏家千金愛上了農家子弟,被人知道了,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他還怎麽在京城的世家圈子做人?


    正是基於一心認定關允居心不良的想法,夏德長拿出他對付政治對手的手腕來打壓關允,將關允當成了一個強有力的政治對手,渾然忘了關允才隻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或許夏德長太喜歡玩弄權術而不自知,他對關允的敵視,過於小題大做了。


    但凡事都有兩麵性,也正是他不遺餘力對關允的打壓,才讓關允在孔縣潛浮的一年裏,不但結識了老容頭,也練就了百折不撓、鎮靜從容的性格。讓關允人生的第一步,在被極度壓抑的狀態下,用一年的時間走過別人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才能走過的艱難。


    不經風雨,不見彩虹。不親曆艱難,不會切身體會官場沉浮的凶險。誰也不會想到,被強勢壓了一年之久的關允不但沒有就此沉淪,反而大有一飛衝天之勢,從一名縣長的通訊員一躍而起,即將成為市委書記的秘書,如此大踏步的官場跨度,不能說絕無僅有,至少也是極其罕見!


    此時此刻,當夏德長仔細打量半躺在病床上的關允英俊而瘦削的臉龐,想起關允為夏萊付出的一切,他才知道,他以前確確實實是誤會關允了,關允愛夏萊,是情深義重的真愛,無關政治,更無關利益!


    金家比夏家還要權勢滔天,剛才金一佳喂關允蘋果的舉動,自然而然又真情流露,就更坐實他的猜測——金一佳喜歡上關允了。若是以前,他或許還會竊喜,金家千金愛上了窮小子,傳了出去金家就成了笑話,就沒人看夏家的笑話了。


    但現在他改變了主意,在金一佳喜歡上關允的情形下,關允還冒險一路護送夏萊,說明了什麽?說明了關允對夏萊的愛,情真意切並且生死與共!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夏萊的一生有關允照顧,他身為父親也應當欣慰了。


    當然,僅僅從關允深愛夏萊的角度出發,夏德長也不會態度大變,由堅決反對轉而支持關允和夏萊之間的愛情,另一個讓夏德長立場轉變的重要原因是,關允的上升勢頭已經銳不可擋,他完全憑借自己的實力,在年僅23歲時就成為市委第一秘,毫無疑問,前途不可限量,想想兩三年後就是實權副處,三五年後就可能是一縣之長,到時關允才二十七八歲,如果順利的話,三十七八歲就有可能邁入副廳,不得了……


    正是認識到了關允巨大的潛力,麵對一顆即將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他豈能拱手讓人?更何況他身為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可以憑借手中的權限,將關允列為省委組織部重點幹部培養對象,加速關允的成長速度。


    還有一個讓夏德長決心由打壓關允轉為不遺餘力地扶植關允的理由就是黃梁局勢!


    不清洗了黃梁鄭姓,他難出心頭惡氣!不蕩平進取學院,他枉為人父!


    但蔣雪鬆手腕偏軟,鄭姓在黃梁又樹大根深,想要扳倒鄭姓為夏萊報仇,還需要一個關鍵的支點人物,此人,非關允莫屬。關允不但是蔣雪鬆的秘書,又是夏萊的男朋友,夏萊傷重如斯,關允和黃梁鄭姓之間也必定仇深似海,如此,他和關允同仇敵愾,就有了聯手對敵的基礎。再者關允在孔縣的政局動蕩之中,已經充分表現了非同一般的政治才能,他一入黃梁,必定可以攪動黃梁局勢。


    正是基於以上的想法,夏德長一見關允,才不惜放下身段,向關允鞠躬,一來為感謝關允為夏萊所做的一切,二來也為了他和關允之間有一個良好的開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他打壓關允本身有錯,向關允低頭認錯一次,也沒什麽。


    如果關允能滅了黃梁鄭姓,他就算向關允下跪又何妨?殺女之恨,不共戴天!


    “關允,以前的許多事情,是叔叔做得不對,你記恨叔叔,叔叔也不怪你。”夏德長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傲氣,和關允說話時是以平等甚至謙下的口氣,“夏萊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醫生說,也許隻有她最在意的人才能喚醒她……”


    關允明白了夏德長想說什麽,說道:“夏部長,以前的事情又不是夏萊的錯,我怎麽會都強加到她的身上?我會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直到她醒來。”


    “如果她一直醒不過來怎麽辦?”夏德長追問了一句,直視關允的雙眼,大有考驗之意。


    關允目光淡淡,語氣平靜:“我會守候她一輩子!”


    “好!”夏德長心思大定,他相信關允說話算話,又問,“如果她醒來呢?”


    “隻要您同意,我就會娶她為妻。”關允一咬牙,將金一佳的柔情拋到了腦後,初戀最難忘懷,尤其是在夏萊遭遇大變之後,如果他此時離她而去,會讓她再次遭受重創,他於心不忍。


    “我答應了!”夏德長立刻一口應下,“夏萊能有你陪她一輩子,我一百個放心。”


    夏德長本來一直站著不坐,等關允親口說出要娶夏萊為妻的話後,他才如釋重負一般坐在了椅子上,雙手義叉在胸前,擺出了長談的姿勢。


    雖然關允答應得十分爽快,毫不遲疑說出願娶夏萊為妻,尤其是在他完全可以不要夏萊而選擇金一佳的情形之下,更顯一個男人負責和博大的胸懷,但夏德長心中還是微有失落,人生際遇真是讓人無奈,想當年他千方百計阻撓關允和夏萊的愛情,現如今卻又唯恐關允離夏萊而去,正應了一句話,此一時,彼一時呀……


    不想了,夏德長瞬間下定了決心,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說道:“關允,我剛和雪鬆通過電話,你的調動手續已經下發,從現在起,你就是名正言順的黃梁市委第一秘書了,恭喜你。在你去黃梁市之前,我有幾句話要和你說說……”


    第一次,夏德長和關允促膝長談,就如何聯手克製黃梁鄭姓,夏德長為關允出謀劃策、指點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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