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兒連連點頭:“嗯,絕不會錯。”


    施灩晴深呼吸重整心情,決定采取迂回戰術:“好,那我們也去。”


    妙雲山頂,妙雲寺。廟中木魚聲陣陣,檀香味彌漫在空氣裏,令人聞之欲醉。


    唐瑤手持簽文從中殿走出,銀月美滋滋伴在她身側。


    “姑娘,您抽了什麽簽?”銀月好奇地看著她手中的簽紙,俏皮問道。


    唐瑤將簽紙展開,笑答:“小吉。簽文還未解,我想帶回去問義父。償”


    哦?銀月聞言,頓時流露出欽佩崇拜的神色,不住感歎:“宣先生還會解簽?他可真是無所不能,好博學啊。”


    聽她誇讚義父,唐瑤與有榮焉。說起來,她也一直覺得義父如神人般,似乎世上事就沒有他不懂不會的。


    探頭歪向銀月,她挑眉反問:“你呢?”


    誰知,銀月卻嘿嘿笑著,將捏著簽文的小手收到身後,一雙大眼睛都快笑眯成線:“奴婢的就不用看啦。”


    “給我瞧瞧嘛。”唐瑤話音未落,左手如影一晃,已將銀月的簽文拿到手。


    “哇,大吉!”她歡喜的模樣絲毫不作假,竟比自己抽到好簽還要開心,“銀月,你是要發達了啊。”


    被主子這樣說,銀月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討好地笑道:“奴婢伺候著姑娘您,要真發達了,也是沾了姑娘的光。”


    唐瑤一邊把簽文疊好還給她,一邊笑晲她:“小嘴真會說。”


    說話間,二人已經步入前殿。


    難得能出府遊玩,銀月看天色還不算太晚,問道:“姑娘,還要在寺廟中走走嗎?”


    簽已求到手,唐瑤便一心想要回到展陌華的身邊。她搖頭,說:“不了,陌華和義父還在半山腰等著,我們去同他們匯合吧。”


    既然主子這樣說,銀月也就附和著點點頭。兩人轉眼間走出殿門,遠遠瞧見子午仍守在廟門那兒。


    看到二人歸來,子午迎上前:“唐姑娘。”


    唐瑤見他幹等這許久,不由問起:“子午,你怎麽不去抽一簽?”


    隻見子午淡淡一笑,望了眼她們身後的寶殿,不在意地說:“姑娘說笑了,我們這種生死遊走的人何須抽簽卜卦。”


    三人說著話,走出山門,正有些香客往廟裏去。


    “唐瑤姑娘?”行人中有抹出挑的身影向唐瑤這邊行來。


    “你……”唐瑤盯著來人凝視了幾秒,眼眸一閃,記起她的身份,“施掌櫃?”


    “姑娘還記得我呢。”施灩晴和善地點頭,明知故問道,“你是剛從寺裏出來嗎?正巧呢。”


    這個討厭的女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唐瑤對她從當初的第一眼就絲毫沒有好感,當然也不會樂意同她攀談。


    這種對展陌華虎視眈眈的女人,還是早早趕遠得好,免得又出個寧嬈那般心狠手辣的妖孽。


    打定了主意,唐瑤立刻揚起笑容,手指身後,爽朗地飛快說道:“看來你是要去寺廟吧?那我就不耽擱你了。”


    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不受待見。剛被展陌華驅走,這會兒唐瑤趕起人來也不留情麵。


    “唐瑤姑娘。”施灩晴輕咳兩聲,掩飾尷尬,強硬地要黏上她,“其實我沒打算去求簽,走到這兒正要回轉。既然有緣在此遇見,不如你我結伴而行?”


    話說到這份兒上,唐瑤也不能直接拒絕,顯得自己太過小心眼。但她率先走在前麵,故意將那姓施的主仆倆落在後頭,並沒打算有任何的交談。


    銀月偷偷回頭打量了一眼施灩晴,而後湊近主子,小聲地說:“姑娘,奴婢瞧著此人,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其實,我跟你一樣。”聽她說出自己的心聲,唐瑤連連點頭,並透露出一點銀月所不知的內情,“她硬貼上來,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難道……”銀月聞言,立時瞪大了雙眼,瞬間明了主子話中有話。


    想起那場俊男美女的花園小宴,唐瑤的醋意仍舊那麽濃鬱:“哼,她跟你家王爺關係可是不錯呢。”


    “啊。”銀月頓時緊張起來,頻頻回頭看向施灩晴,“那要不要奴婢將她們支走?”


    經過剛才的驚詫後,唐瑤迅速冷靜下來。她嘴角上揚,露出鄙夷的笑容:“不必了,既然她有心追到這兒來,又豈是驅趕兩回就能罷休的。”


    “那可……”銀月反倒不如她想得開。


    看著她緊皺的眉頭,唐瑤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無奈地說:“你對我該有些信心才好。”


    但她這話說出,立刻招來銀月的白眼:“瞧瞧人家千嬌百媚的,而您呢,恨不得天天穿成個假小子,這讓奴婢如何有信心嘛。”


    見她如此看扁自己,唐瑤一揚頸脖,自傲地提醒她:“你想,寧嬈那麽美,不還是被陌華他冷落?”


    仔細想想,確實這樣不錯。銀月格格輕笑:“這麽說起來,王爺的口味還真是奇怪。”


    唐瑤斜了一眼,語帶威脅地問:“銀月,你說什麽?”


    銀月慌忙擺手,堅決不承認:“啊,奴婢沒有說話。”


    “嗯?”唐瑤笑意濃濃地哼道。


    “是風聲,一定是風聲。”說完,銀月立刻垂下腦袋,乖乖地跟著她往下行,不敢再胡亂多嘴說話。


    再次被人晾在一旁,紅兒覺得自家主子簡直是瘋了。這事若是傳揚出去,主子的清譽豈不是毀於一旦,到時候哪還有清白人家敢娶主子啊。


    她猶豫再三,還是艱難地開口,想要勸主子三思:“小姐,您這樣倒貼著是不是太……”


    “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今的施灩晴如墜魔障,除了展陌華,什麽都無法顧及,“現在我上趕著討好他們,等到時候目的達成,自然會一樁樁一件件地找補回來。沉住氣,著什麽急。”


    看見主子絲毫聽不進自己的話,紅兒不敢再勸,悶聲回答:“奴婢才沒有著急。”


    悠閑等候在半山腰的兩人也沒有閑著。


    “王爺,我回府後對照著地圖仔細研究過最近各處幹旱的情況,有點發現。”宣敬默說著,從懷裏掏出一份簡易小巧的隨身地圖。這種地圖隻錄畫了重要的城鎮和地貌,不能作為行路地圖所用,但卻能將地域大致的地貌特征一覽無遺。


    幹旱之事,正是展陌華最近頗為糾結頭疼的重要大事。聽聞宣敬默有了發現,他興致高昂地追問:“哦?宣先生快說。”


    “這旱情雖然猛烈,而且受災的地點很多,但每一處持續的時間卻不長久。”宣敬默攤開小地圖,邊說著,邊用手指在地圖上滑出一條線,“如果按照時間先後來整理,可以發現這些地點都在一條路線上。”


    “什麽路線?”展陌華的目光順著他所指的看去。


    宣敬默的手指很快滑出齊國封地的範圍,繼續向北劃去:“從我們所到的上古龍脈,往昆侖山脈而去的路線。”


    上古龍脈?昆侖山脈?


    展陌華的腦中突然浮現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念頭,激動地唇瓣抖動,無法順暢地說出完整的話語來:“這,難道……”


    明白他心中的震驚,宣敬默點頭肯定他的想法,長歎道:“想來鳴龍的傳說並不僅僅是傳說而已。它真的會為人間帶來旱情。”


    展陌華一拳垂在石凳上,懊惱無比地耷拉腦袋,悶悶地說:“那我們豈不成了罪人。”


    “這也未必,好在它並無害人之心,隻是路過而已。”宣敬默卻不似他那麽悲觀,出言安慰道,“以壁畫上所記載的來推敲,恐怕它現在一心想著飛往昆侖山脈,尋找天梯返回天庭,為了當年的慘劇而複仇。”


    如今也隻能用宣先生的說法來寬慰自己,展陌華再次懷疑起自己以前的決定是否真的正確。


    就在此時,那抹鵝黃的身影翩然落在他的麵前,如一道陽光驅散了他的滿麵陰雲。


    “陌華。義父。”唐瑤嗬嗬笑著,“你們在聊什麽,那麽投入?”


    “你回來了。”展陌華站起身,要將石凳讓與她休息。不經意,眼神一掃,他竟發現剛才糾纏不休的施灩晴居然站在銀月和子午的身後。


    他皺眉不悅地看向唐瑤,問道:“她怎麽跟著?”


    見他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唐瑤瞬間了然:“你剛才見到過她?”


    點點頭,展陌華並不隱瞞,心中無私地回答:“嗯,她路過這裏往寺廟而去,特意過來打了個招呼。”


    就知道施灩晴是衝著這臭男人來的!唐瑤狠狠地瞪了他一記,唾罵道:“哼,爛桃花。”


    不想讓她壞了心情,展陌華攬住她的肩,伏低討好:“不理會她就是,我們逛我們的。”


    被他這般安撫,唐瑤頓覺在眾人前很有麵子。她目光轉柔,撒嬌抱怨:“被她這樣盯著,哪還有閑逛的心情。”


    宣敬默雖然不知道施灩晴和二人之間的關係,但也明白女兒的心意。他也出言說:“今天也出來挺久,瑤瑤大病初愈,不易猛然間太過勞累。”


    義父所言甚是。展陌華爽快地決定就此返程:“那我們就回府,改天再出來玩。”


    爬了半天的山路,唐瑤倒是有點懷念起自己的床榻。她瞥了眼端著高貴美人範兒的施灩晴,難掩厭惡地歎道:“隻是這下山一路,得讓她跟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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