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名少女約莫十四五歲,機靈活潑中還存著稚氣天真,恰是如花似玉的好年歲,令寧嬈羨慕不已。回想起自己在這個年紀時,為了生存,已經失去了純真的童年,她不由地心酸了幾秒攖。


    就在這空隙,莫湘雲也沒閑著,目光在施灩晴和寧嬈之間來來回回。


    突然,她自來熟地上前攙過寧嬈的手臂,仰起巴掌大的小臉,爽朗笑道:“施姐姐的朋友,就是我湘雲的朋友。”


    被她這突兀的舉動嚇到,寧嬈主仆幾人全都呆愣了幾秒。就連兩個女衛都忘了發射扣緊的袖箭,更別提看傻的蝶兒了。


    許久未與陌生人如此親昵接近的寧嬈,吃了一驚,本能地想要抽回被她摟住的手臂。誰知,這一使勁,卻未能抽動。待她再低頭想要觀看究竟時,莫湘雲已經主動地鬆開了手。


    她身子一側,右手往屋裏做出請的姿勢,終於有了些宅子主人的自覺,招呼起來客:“寧姑娘,快請坐。”


    因為莫家這丫頭的冒冒失失,施灩晴對寧嬈投去抱歉的眼神,隨即邀她一同進屋就坐。


    等三人坐定後,幾個丫環捧著茶點奉上,立刻安靜有序地退出大廳,一看便知道她們訓練有素。


    坐在主位的莫湘雲請二人品了品茶,這才悠閑地笑望寧嬈,仿佛此刻她記起自己是這湘雲苑的當家掌櫃。


    “不知寧姑娘此來想買些什麽?”她笑臉問詢。


    涉及到生意的事,她收起之前的天真歡脫,通身添上了幾分穩重償。


    提及正事,寧嬈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道來:“湘雲姑娘,我想尋樣別致的禮物送給夫君。”


    “這個簡單。”莫湘雲自信滿滿,不假思索地說,“寧姑娘隨我來這邊挑選。”


    說完,她便站起身,想要領著寧嬈穿過廳堂,往後麵的某間屋子去挑選物件。


    不過,施灩晴卻抬手阻攔。她看了眼寧嬈後,又將視線落回莫丫頭的臉上,特別囑咐:“湘雲。你別用這些尋常貨色來應付,拿幾樣壓箱底的出來。”


    聽她這般說,莫湘雲歪著腦袋琢磨了幾秒,隨後才點頭答應。她對來訪的二人道:“既然施姐姐這樣說,那就請寧姑娘在此稍候片刻。”


    緊接著,她招來一名與她年紀相仿的丫環,殷勤吩咐說:“桃兒,你好好伺候二位姐姐,不可怠慢。”


    桃兒不敢怠慢。雖然這位新來的女子不知是何身份,但常來常往的施家小姐算得上是自家主子的閨蜜摯友,她可絲毫不敢疏忽。


    因為施灩晴的要求,莫湘雲雖然覺得有些怪異,卻還是乖乖地穿過前庭花園,來到一座被鎖住的房屋前。


    正要掏出鑰匙打開門鎖,她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屋旁閃出。


    “湘雲小姐。”粉衫丫環上前規規矩矩地向她請了個安。


    “紅兒?”莫湘雲詫異地看向施灩晴身邊最得力能幹的心腹,不由問道,“你怎麽沒跟著施姐姐一起進來?”


    紅兒小心地查看四周,然後才走近莫家小姐的身邊,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說:“小姐命我從後門過來,有些話要告知小姐您。”


    “哦?是那女人有什麽古怪?”機靈的莫湘雲不待她道明,就立刻猜到其中的關鍵。


    “湘雲小姐聰慧無雙,自然一眼就看透。”紅兒讚歎之後,抓緊時間把主子交代下來的話一字不落地轉述,“我家小姐讓我告訴您她的打算,還望您能配合一下……”


    聽著紅兒所說的內容,莫湘雲原本青澀稚嫩的臉龐上露出一抹詭異的邪笑,與她少女的姿容融合在一起,竟讓人瞧了不寒而栗。


    不知不覺,在湘雲苑消磨了近兩個時辰後,寧嬈才滿意地麵帶笑容乘車離開。而施灩晴則因為莫湘雲的殷勤邀請,獨自留在這兒用晚飯。


    車輪滾動,身子微微輕晃,寧嬈有些疲倦地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而兩個女衛也被打發到簾布之外守護,這廂內隻留下寧嬈和蝶兒主仆二人。


    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鏤空透氣的小木盒,蝶兒思來想去,開口問道:“姑娘,您真的相信那兩個女人所說的?”


    早知蝶兒會如此發問,寧嬈眼睛都未睜開,懶洋洋地冷哼:“當然不可全信。但這不過是個小寵物,拇指般大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不錯,這透氣的小盒裏裝的正是莫湘雲拿出的壓箱底寶貝。這是一隻可以托在掌心玩耍的白毫猴。這拇指大的小猴子,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色的毛發,全都白得如雪。它精靈似的外貌,令人隻看一眼,便立刻被它吸引。


    這確實是尋常珠玉無法相比的禮物。原本,寧嬈心裏認定要花費一筆巨資才能買下這白毫小猴;誰知,莫湘雲卻說這寶貝隻賣有緣之人,既然小猴自己肯跟著寧嬈走,她就收個本錢便可。於是,寧嬈隻花了百兩銀,就將這討喜的小家夥帶回了王府。


    搖搖晃晃、顛顛簸簸,馬車行了許久。就在寧嬈覺得自己快要睡著時,車終於停穩。


    蝶兒輕輕推醒主子:“姑娘,到王府後門了。”


    下了車,先將兩名女衛打發走,寧嬈領著蝶兒慢悠悠地往碧園,一路觀花望景地逛著。


    這逛著逛著,她突然發現:不過出門呆了幾個時辰,這王府之中,處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慶的氣氛洋溢其間。正在納悶,她看見敬伯從遠處疾步而來。


    見到二人,敬伯連忙迎上前來:“寧姑娘,您回來的正巧呢。”


    麵對這位在府裏掌管內務的老者,寧嬈從不敢托大傲慢。她立刻笑臉相迎,客氣地問道:“敬伯,府裏這般忙碌,難道是王爺要回來了?”


    敬伯滿臉堆笑,連連點頭,主動告知最新消息:“剛才前路的探子已經回來報信。估摸著再一個時辰,王爺就能到府裏了。”


    “多謝敬伯。”寧嬈喜上眉梢。她歡喜過後,轉身從蝶兒手臂上掛著的繡袋中摸出一個精致的、散發出幽香的小盒,遞到敬伯手上。


    她不忘解釋說:“這是今天我上街買的凝露香脂,這一盒的顏色我瞧著正合適琇瑩這樣的年輕少女用。”


    見她如此和善,又處處念著自己的寶貝閨女,敬伯心生感動:“哎呀呀。寧姑娘,您總是這麽客氣。老奴如何敢當。”雖然話這樣說,但他仍麻利地收下了這份貴禮。平日裏府裏常備的胭脂水粉,他也負責采買過,故而清楚這上等的凝露香脂可是價格不菲呢。


    不過,財大氣粗的寧嬈顯然並不吝嗇這等小恩惠。她把敬伯的小舉動盡收眼底,微笑地客套起來:“這是哪裏的話。以後碧園內外的事還望敬伯多提點照顧呢。”


    她如此一說,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敬伯,頓時覺得這份禮物收得心安理得。同時,他也下了決心,在唐瑤和寧嬈之間,即便是為了女兒日後的幸福,他也得幫扶寧嬈上位才好。


    而此時此刻,在杏園裏掰著手指數日子的唐瑤,抬眼望見銀月興衝衝地從外頭跑進來。


    來不及喘勻氣息,銀月便難掩興奮地報告好消息:“姑娘,王爺已進城了。”


    當真!原本耷拉著腦袋的唐瑤立刻坐直了身子,心中的激動溢於言表:“總算把他,呃,他們盼回來了。”驚覺自己在這一瞬間,心中隻掛念著展陌華而忘了義父他們,她不由有些汗顏,連忙改口。


    不過,她這不過是欲蓋彌彰。立在她麵前的銀月,早將她的心意看透,嘴角止不住上揚。


    “銀月,快替我挑選衣服。”明知她在取笑自己,唐瑤卻沒空分神去理會,手忙腳亂地照著銅鏡,挑剔著每個細節,“這發髻也有些鬆散了。”


    自打服侍她以來,銀月幾乎沒有見過唐姑娘像現在這樣,如同一個尋常的女子般注重自己在心上人麵前的形象。


    作為一心希望她能和王爺恩愛無雙的忠仆,銀月總算鬆了口氣,不再擔憂猜測主子對王爺的感情。


    她將在寢屋裏胡亂忙碌的主子輕輕地按坐在梳妝台前,笑道:“姑娘,您別著急。奴婢一定讓您光鮮照人地出現在王爺麵前。”


    望著鏡子裏自己嬌媚的神色,唐瑤雙頰染上紅暈,不願輕易承認:“誰說我是著急見他的,我是高興義父平安歸來。”


    聽她說出毫無底氣的狡辯,銀月忍不住想要調侃:“是,是奴婢多嘴胡猜。”


    凝視鏡中的自己,唐瑤心底突然浮現出一行字來:女為悅己者容。此言不假,她何時像此時這般注重過這副皮囊來著。這全都是因為那個馬上就要回來的臭男人。


    隆州城東門。


    正騎馬進城的展陌華猛地打了個噴嚏,抬手揉了揉發癢的鼻尖。


    不知是不是瑤瑤也正在思念他,所以才會令他自打到隆州城外便噴嚏不斷。


    “王爺,我們終於回來了。”已經無需拄拐的宣敬默挑開車簾,望著再次踏入的城池,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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