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聲音?”南宮煥吃驚地收住正要離開的步伐,與銀月對視而立。


    噠噠噠——


    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一道纖弱的人影自亭子方向而來,掠過橋麵,向另一側跑去。


    “誰在那裏!”他大喝道,運氣想追上去,將那可疑的家夥擒獲。


    誰知,砰咚,銀月手中的提盒落在地上。她邊向煙雨亭跑去,邊驚慌失措地嚷起來:“糟了糟了!姑娘一人在那!”


    她的話如繩索般阻了南宮煥要去追趕的打算。他心念一動,化身閃電般,快似一陣風地掠過銀月的頭頂,直衝亭子裏償。


    “該死!”他立在亭中,環視空蕩蕩的四周。茶點瓜果還好端端地擺在那兒,可卻不見了那抹令他魂牽夢縈的嬌俏身姿。


    “大人?”緊隨其後小跑而來的銀月,氣喘籲籲。但很快,她也發現了此間的異樣,慌忙大喊起來:“姑娘,你在哪兒?可別嚇唬奴婢啊!”


    隻是,無論她怎麽喊叫,唐瑤也沒有出現在二人麵前。銀月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無助之下,她將視線投向了那可以依賴的男子。


    南宮煥麵色凝重,以深呼吸來平複心底的恐慌,努力回想適才的一切。終於,他黑眸閃亮,理清了其中的關鍵。


    一個箭步,他躥上欄杆,目光如炬地在水麵上細細搜索,不放過蛛絲馬跡。突然,一個細微的水泡泡咕咚在水麵,迅速破裂,蕩起微弱的波動。


    嘩——


    水花濺起,拍打在銀月的臉上,冰涼的濕潤將她驚醒。本也不蠢的她立刻反應過來,連忙撲到欄杆旁,對著水波蕩漾處大聲喊道:“南宮大人,小心點。”


    剛才那人究竟是誰?為何會將唐姑娘推到水裏去?她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但這些都不及眼前這暗如墨的水麵下的二人令她揪心不已。


    漸漸虛脫無力的唐瑤感覺自己開始不住地往下沉去,寒涼的水流開始灌入她的體內,僅存的空氣被一點一滴排擠出去。


    她的手本能地在頸脖處拉扯,無意間碰觸到胸前被水浸濕的錦囊,那裏麵裝著義父臨行前留給她的護身符。


    沒想到,即便義父這般小心謹慎,還是未能護住她的安全。唐瑤苦笑地握住那薄薄的一片畫了朱砂的黃紙,殘存的意識開始離她遠去。


    好累,好困,就這樣閉上眼睡著,就不會繼續痛苦難受了。


    就在此時,她握在手中的護身符突然閃耀出一道道紅、黃相交的光芒,照映著周圍的水域也變換了顏色。


    那道道異光就好似經緯交織般,逐漸在唐瑤的身周形成一道屏障,阻住水流的侵蝕,如蠶繭般地將她包裹其中。


    隻可惜已經陷入昏迷的唐瑤絲毫沒有發現身邊的奇景,像個嬰兒般蜷縮在這光球中。


    當南宮煥在水下抹黑找到這兒時,瞬間被眼前這流光溢彩的一幕所震驚。他兩次想要透過光球,去抱起唐瑤,卻都被這層看似脆弱的屏障擋回。


    閉氣太久,他胸口開始發痛。但再浮上水麵吸口氣的話,他又揪心狀況未明的唐瑤。情急之下,他竟上前托起整個光球,足底踩水,一同向上遊去。


    時間過得漫長,饒是南宮煥自幼習武從未間斷,在這水中活動起來也深感費力。


    終於,耳邊響起嘩嘩的水聲,連人帶球從水底鑽出。就在光球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倏地破裂。原本被托在其中的唐瑤,失去依托的身子猛地往下一墜,穩穩落入南宮煥早已等候著的懷抱中。


    佳人入懷,來不及感歎心中驟然地飽實感,南宮煥連忙帶著她向煙雨亭旁的岸邊劃去。


    一直守在上麵的銀月,視線緊盯著水麵,不敢眨動一下。直到二人在不遠處的破水而出,她才鬆了口氣,熱淚盈眶地急忙奔過去,盡自己地微薄之力。


    顧不上衣服被沾濕,她手腳並用地協助南宮大人把唐瑤拉上岸。避免了最糟糕的情況,南宮煥又揪心於仍在昏迷中的人兒。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眉頭因難受而緊緊皺成一團,胸前幾乎沒有什麽起伏。


    不會是在水中太久,而嗆水閉氣了吧!南宮煥剛放下的一顆心,頓時又提了起來。他有心自己上前按壓施救,但瞧見跪坐在她身邊的銀月,立刻收回了手。


    “唐瑤姑娘閉了氣,你快點用力按壓她的前胸,將灌入的水擠壓出來。”他隻能將方法告知銀月,督促她快速救人。


    一下、兩下、三下……銀月每按一下,心就往下沉一分。連續按壓了十多下,就在她快要失望地哭出來時,唐瑤終於有了反應。


    噗——水從她嘴裏溢出。南宮煥喜出望外,連忙上前扶起她,掌中運力拍擊在她的後心,將殘餘在她體內的湖水引出。


    銀月看著他不合禮數的舉動,本想開口阻止,但轉念思及此刻情況危急,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她聽從南宮大人的指示,按撫唐姑娘的胸口,希望盡快將姑娘的氣息撫順。


    這般折騰了好一會,懷裏的身子蠕動了一下。心知她徹底脫離了危險,南宮煥緊繃的身子立刻鬆垮下來。原本被他扶住的唐瑤,也順勢依偎在他懷中。


    沉陷混沌的唐瑤,原本窒住的呼吸開始重新為她輸入新鮮的空氣。可惜,耗盡全身氣力的她連睜開雙眼的力氣都沒了。


    好難受,胸口好悶……她難受地想要伸手去揉揉因閉氣而引起的疼痛處,但手臂卻似已歸了旁人,動彈不得。無奈之下,她隻好輕聲哼唧起來,借此來舒緩發泄這股難以忍耐的難受勁兒。


    她細如蚊蠅的響動,落入南宮煥的耳中,令他無比心疼。他摟住懷中的佳人,附在她耳邊,輕聲撫慰:“沒事了,沒事了,我來救你了。”


    看著他臉上自然流露出的溫柔神情,銀月再如何在心底為他尋找借口開脫,這會也能瞧出這位全國少女的夢中情人,似乎錯把情絲係在了自家主子的身上。


    剛才還為主子獲救而歡欣鼓舞的她,這會兒再次愁眉苦臉起來。作為一個奴婢,她突然覺得這位救命恩人轉眼間變成了巨大的麻煩。


    溫暖的懷抱、輕柔的安慰,讓唐瑤一直陷在慌亂之中的心慢慢平靜下來。這令她感到安全的可依靠的臂膀是誰的?她不自主地本能在其上蹭了蹭,心中默默問道:“誰?是展陌華嗎?”


    被她如貓咪般撒嬌的舉動擾得心亂如麻,南宮煥突然意識到再繼續這樣共處下去,並不是個好主意,何況旁邊還有銀月正警惕地瞪著自己。


    他將唐瑤打橫抱住,然後穩穩地站起身,對銀月說:“你在前麵帶路。記得避開來往的人,免得被人瞧見說閑話。”


    見他還知道顧及主子的名聲,銀月眼中的提防稍稍減少,不再多說,連忙聽話地頭前帶路,隻希望能夠平平安安地將主子送回寢屋。


    至於南宮大人的問題,待主子醒了,她再好好暗示一番也不遲。


    剛隱約恢複了一絲意識的唐瑤,在南宮煥的懷中,一路輕輕地顛簸,如嬰兒躺在搖籃中般很快又沉沉入睡。


    頭痛、喉嚨痛、胸口痛,四肢酸乏無力,全身像是被拆散後重新組在一起似的,說不出的別扭和難受。


    唐瑤娥眉緊蹙,猛地一用力,刺眼的光芒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逼迫她又慌忙將雙眼緊閉。待慢慢適應了光線後,她才再次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正躺在寢屋的床上。


    “姑娘,姑娘,你醒啦。”守在床邊寸步不離的銀月,見她睜眼,立刻上前問候。


    “銀月?”抬眼看向紅著眼眶的丫頭,唐瑤腦中像一團漿糊般,無法反應目前的狀況。


    聽見她沙啞的聲音,銀月原本懸在眼眶中的淚珠,瞬間因為心情放鬆下來,而倏撲撲地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灑落。


    她端來一杯溫水,小心地喂主子喝下,流著淚卻欣然笑道:“您可算是醒了。”


    這妮子又哭又笑的,是魔怔了不成。突然,昨晚的記憶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唐瑤一陣陣心驚。直到最後,她費力地探頭望了望房裏,疑惑地問起:“展陌華呢?”


    銀月隻當她還未完全清醒,如實告知:“王爺還未回府。”


    什麽?展陌華還沒回來?那個抱著她的男人會是誰?


    一想到自己曾被陌生男人抱住,唐瑤就立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裏發怵地怯怯開口:“那昨晚是誰……”


    她越說聲音越小,仿佛這樣就可以逃避這個尷尬的問題似的。


    不過,銀月卻把她的問題聽得一清二楚,吐字清晰地告知主子:“啊,那個啊,是南宮大人正巧碰上。”她存著些許顧慮和私心,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隨意點,故意擺出漫不經心的神情來。


    在她的心裏,唐姑娘和王爺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何況唐姑娘如今已是王爺的寵姬。南宮大人再對唐姑娘動了情思,就是不忠不義。她已下了決心,一定要將誤入歧途的南宮大人拯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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