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主子沒什麽大事,銀月的腦中也記起方才唐瑤的吩咐,立刻倒上一杯熱茶,奉到這位老大夫的麵前。她更是為之前強拉硬拽的行徑,向餘青深表歉意。


    這對主仆的謙虛有禮,讓餘青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何況,瞧王爺方才的表現,不難看出這位唐瑤姑娘才是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兒。餘青心中暗自決定:今後事關唐姑娘的,他定要加倍用心才是。


    又忙碌了一會,餘青留下藥方,便帶著小童會醫坊去了攖。


    展陌華看唐瑤的臉上寫滿了疲倦,心疼地囑咐丫環:“銀月,伺候瑤瑤躺下歇息,藥就讓蒼皞跟著去取回來就行。”


    “是,奴婢遵命。”銀月盡職地上前,撤去靠枕,扶唐瑤躺下。


    而展陌華還不舍離去,索性走在床頭,陪著唐瑤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助她入眠。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裏已經全然將另一個正滿心期待他到來的女人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在東跨院的碧園中,一幹下人裏裏外外的忙碌個不停。


    柳紅纓帶著蜻蜓,悠閑自得地逛進園裏。看見寧嬈坐在亭子裏正喝茶,她微微一笑,親切地打著招呼,不待人請便走了過去:“妹妹,你這院子裏挺熱鬧啊。償”


    寧嬈恍若才發現她的出現,起身迎道:“姐姐怎麽有空到我這來?”


    “如何?不歡迎嗎?”柳紅纓佯作生氣,斜眼嗔道。


    知她是玩笑,寧嬈伸手將她拉到桌邊坐下,賠笑道:“無礙,隻是我正讓蝶兒預備午膳,怕會怠慢了姐姐。”


    喝了一口她親手倒的茶,柳紅纓滿意地回握她的手,姐妹情深般說:“你我姐妹,哪需這麽多客套規矩。”


    二人同坐廳中,閑聊起來。寧嬈心知,這柳紅纓定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寧嬈一邊搭著話,一邊仔細地觀察紅纓的神色,耐心地等待她說出此行目的。


    果然,不多時,柳紅纓的視線掃過庭院之中,狀似無意地問起:“這會時辰還早,妹妹園裏這麽早就準備午膳了?”


    提及此,寧嬈小心地掩下心中的得意,格外謙卑地道出原由:“王爺說今日要來這裏用膳,我怕失禮,所以早早預備起來,免得待會手忙腳亂。”她可不想在這時,讓那幫老女人心生嫉妒,暗中壞了她的好事。


    誰知,柳紅纓卻笑得詭異,陰陽怪氣地說:“是嗎?別怪姐姐說得喪氣。我想,現在王爺恐怕是來不了這兒吧。”


    “為何?”寧嬈當真詫異。聽這語氣,這女人想必是知道了什麽,而特意跑過來看她笑話的嗎?


    “妹妹還不知道嗎?”柳紅纓的眼中不經意流露出幸災樂禍。雖然轉瞬即逝,但仍被寧嬈抓了個正著。


    她放低身段,搖晃紅纓的手,使出慣用的伎倆,撒嬌央告:“求姐姐告知。”


    本就是想來刺激寧嬈的柳紅纓,自然不會故意隱瞞。她放輕了聲音,似悄悄話般對這還在傻等的女人說道:“唐瑤發了寒熱,連餘大夫都已經去過了。王爺更是一直在她寢屋守著,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此事當真?”寧嬈聞言,不由愣了一下。事出意外,打亂了她今天的計劃。


    “我騙你做什麽。”柳紅纓見她露出吃驚的模樣,知道自己目的已經達到,“既然妹妹這裏如此忙碌,那我就先走了,省得添亂。”


    而此時需要靜心思考的寧嬈,也不留客:“我送送姐姐吧。”


    柳紅纓掩去得意,笑得比之前來時還要燦爛,連連推辭:“不必不必,你忙自己的,我閑來無事,四處走動走動打發時間。”


    她還指望,這位新寵寧嬈為她出謀劃策、對付唐瑤呢。怎能因為這種接送的小事而耽誤了這枚棋子醞釀的時間呢。


    待這故意來通風報信、挑撥離間的老女人徹底消失在眼前,寧嬈喚來心腹:“蝶兒。”


    正在指揮下人準備午膳的蝶兒,聽到主子傳喚,立刻小跑上前:“姑娘,奴婢在。”


    寧嬈簡練地把方才柳紅纓告知的消息對她說了幾句,而後強自鎮定地吩咐道:“去杏園探探消息。”


    聽聞消息,蝶兒也吃了一驚,不敢多說,匆匆向杏園出發。


    她這一來一回,半個時辰過去。沒有心情繼續賞景的寧嬈早已回到屋內。


    見她進門來,寧嬈著急地抓住她的手,還抱著一絲希望地問:“到底怎樣?”


    深知主子的好強性格,蝶兒為難地看向主子,支支吾吾道出實情:“那唐瑤倒是真的生病了,王爺恐是要在那兒陪到她退了熱。”


    哐當!一個茶盞碎在她的腳邊,驚得她身子一顫,本能地向旁躲去。


    “賤人!”寧嬈氣得五官扭曲、麵目猙獰,憤憤然在屋中踱步罵道,“偏要跟我搶嗎!”


    若在平日,恐怕這樣的事情並不會令她如此動氣;可今天偏偏是柳紅纓前來報的信,自己在西跨院的那幫老女人麵前跌了麵子,令她不由地惱羞成怒,氣憤異常。


    對於這樣盛怒中的主子,蝶兒也不敢隨意開口勸解,隻能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一旁,以免被主子的怒氣波及自身。


    就在她以為主子會氣得大肆開罵時,寧嬈居然反常得安靜了下來。


    她眼角眉梢突然浮現一種難言的笑意,衝蝶兒招招手:“你替我送些補品去杏園。”


    “姑娘,這好嗎?”蝶兒驚訝之下,不覺反問。


    寧嬈怒目圓瞪,不悅地叱道:“當然。你就現在去,當著王爺送到她麵前。”


    害怕主子遷怒於自己,蝶兒不敢再問,連忙應聲:“奴婢明白了。”說完,她便逃一般地離開屋子,前往小庫房中去打點禮物。


    與此同時,在杏園中,被姐姐要求去探病的饅頭來到寢屋中。


    他難得乖巧地向屋內各人打了招呼,行了禮:“王爺,唐姑娘,銀月姐。”


    剛躺下不久的唐瑤,見他到來,腦中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們姐弟有事相求。


    不顧展陌華的眼神反對,她讓銀月扶起自己,關心地問道:“饅頭,你怎來了?是有什麽事找我嗎?”


    見她誤會,饅頭連連搖手,道明來意:“不,我和姐姐聽說你生病了,來看望下,想盡些微薄之力。”


    原來如此。唐瑤放下心來,對他淡淡笑言:“你這愣小子,能有這份心,就不枉我帶你們倆回來的情分。”


    被她稱作愣小子的饅頭,如在往日定然是要出言抗議的。但是今天的唐瑤是病人,他於情於理不能和病人較勁。對於她的調侃,他隻能沉默地聽著。


    唐瑤見他能耐住性子不與自己鬥嘴,也不忍心繼續逗他,說道:“不過,你姐姐那兒不能少了你去照顧解悶,你回去好好地陪著她,就算讓我放下心。”


    聽她這般說,饅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再三確認:“那,真的不需要我幫忙?”


    這孩子年紀還小,情緒一應都表現在臉上。唐瑤見了,無奈地笑起來:“行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那顆心一直在麻花身邊,快回去吧。”


    既然是唐姑娘說不需要他來幫忙,那姐姐可就不能罵他偷懶了。


    “那我可真的回去啦。”饅頭說完,似怕唐瑤反悔一般,轉身跑開了,就連唐瑤接下去的話都沒來得及聽。


    “過兩天我退了熱,再去瞧她。”望著他如旋風般消失的聲音,唐瑤的這句問候也隻能默默地消散在風中了。


    展陌華全程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中,直到此刻,才搖頭歎道:“這孩子還需要多調教呢。”


    深有同感的唐瑤,衝他嬌媚一笑,不客氣地把麻煩扔到他手中:“那就交給你啦,齊王爺。”


    這狡猾的妮子。展陌華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甜蜜地抱怨:“你就會替我攬事情。”


    拍開他作惡的手,唐瑤嗬欠連連。


    這番應酬玩鬧,將她的體力耗盡,整個人又變得軟綿綿起來。


    展陌華心疼地瞧著她的倦容:“困了?睡會吧,我就在這兒陪你。”說完,他將身子從床邊的矮凳挪到了床沿上,作勢要一同躺下似的。


    “討厭。”唐瑤見狀,連忙將身子向內挪動,避開他的太過親昵。


    她柔軟無力地妄想將他推走,嘴裏還對立在旁看熱鬧的壞丫頭吩咐:“銀月,放下床幔。”


    誰知,展陌華竟放肆地當著人前,控住她的雙手,放在嘴邊親吻了下,魅惑般地在她耳邊輕聲低喃:“就算隔著床幔,我也能看見你,你的模樣已經印在我的腦海裏了。”


    他的言行令唐瑤覺得自己的熱度好像攀得更高了,頭又開始昏昏沉沉。她掙不脫他的魔爪,就連瞪視也因為虛弱而變得嬌柔。


    “貧嘴。”她嗔道,四肢無力地放棄了掙紮。


    感受到她的妥協,展陌華喜不自禁地除去鞋子,翻身想要躺上床榻。


    就在此時,一個守在屋外當差的小丫環走了進來,立在裏間的屏風之外,清脆地稟報:“姑娘,碧園的蝶兒前來求見,說是奉寧姑娘之命,送補品來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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