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檸檬看著司徒奕背後的傷口,想起今天在救援的時候發現的一切,有奇怪的情愫掠過了她的心髒。


    司徒奕也可以很溫暖。


    他的好也許從不用言語說明,卻能夠讓人看到他內心縱橫交錯的暖。


    就是這樣,她才會忍不住反複喜歡上一個明知道不該去喜歡的人吧。


    墨檸檬的眼眶突然紅了,她感覺自己的淚水在眼裏打著轉。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掉下來,可淚水還是掉了下來。


    一滴掉在他的背上。


    又一滴淚水在他背上氤氳開來,溫熱的觸感令他的脊背頓然一僵。


    “你怎麽了?”司徒奕擰眉。


    “下雨了。”墨檸檬說道。


    天空真的下起雨。


    滴滴答答,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雨勢洶洶,毫不憐香惜玉地擊碎水麵,卷起層層漣漪。


    “雨水是冷的,淚水才是熱的。”司徒奕說道:“你哭了?”


    “我沒有。”墨檸檬說道:“是你的血的溫度。”


    “……”司徒奕問道:“為什麽要哭?”


    “都說了沒有!!”她聲音沙啞地否認。


    司徒奕突然轉過身來,一把將她擁在懷裏。


    她身體僵硬地想要將他推開,可他卻抱的她好緊好緊,強勢的擁抱令她一瞬間失去了掙紮的**,隻想就這樣任由他的溫暖圍繞著她。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在她耳畔輕輕叩響,他說的是,“我受傷是一件會讓你難過到想哭的事嗎?”


    “才沒有!”她有一瞬的嗚咽。


    “我答應你以後都不受傷了。”司徒奕的聲音輕輕柔柔,他感覺心口被堵住了一樣的難受,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覺得稍微舒服些,隻是對她說:“別再哭了。”


    “我沒哭!”她繼續否認,聲音顫抖的不像話。


    這一刻,司徒奕想,誰可以把謊話說的這麽假?大概非她莫屬吧。


    她分明已經連聲音都開始發顫,嘴裏卻非要死不承認。


    她擔心他,也在意著他嗎?


    雖然他很高興,她會在意他。可是,他再也不想看到她哭了。


    ——墨檸檬,我答應你以後都不再受傷,答應你以後會好好照顧自己,所以你能不能別哭了?


    ——你知不知道,你一哭,我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好難受……


    雨水打落在兩個人的身上。


    他和她很快就變成了落湯雞,可他們卻好像誰也沒有著急著避雨。


    他一把將她拉向自己,一隻手托著她的下頜,一隻手攬住她的後腦勺,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顫抖的唇。


    冰冷的雨,熾熱的唇,他和她緊緊擁抱著,放肆地親吻。


    彼此身體的溫度,仿佛是世界上最大的溫暖。


    不覺得寒冷,不覺得害怕。


    這一刻,墨檸檬突然覺得,就算他不愛她又怎樣呢?


    她想要和這個人天荒地老。


    就算這一刻山崩地裂,她也不怕。


    就算現在就死去,她也不會有遺憾。


    因為擁有著他,已經是她這一生唯一所求。


    所以,就這樣吧……


    管他六年前為什麽要不告而別,管他六年裏他去了哪裏,和誰在一起,又經曆了什麽……


    總之,相信現在的感覺。


    相信眼前這個人給她的溫暖,都不是假的。


    相信這一刻,他對她的**愛都是真的。


    不去探尋最初的緣由。


    和他一起,一個不輸給過去的現在吧……


    兩個人在雨水中吻得難解難分——


    攝像頭沒有掃到這偏僻之處的狂亂一幕。


    倒是夜曦,腳步霍然停住。


    他手上還握著給墨檸檬送來的藥膏。


    剛才,夜曦看到她剛才腿上有傷,想著她是否還需要重新包紮一下,於是找了藥膏打算給她送過來。


    現在他想,也許,她不需要了吧……


    大雨傾盆,朦朧了擁吻中的兩個身影,夜曦突然感覺時間好像回到了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他就該經曆這份疼痛的失去,這無力的失去。


    如果當時就經曆失去她的痛。


    或許,他可能會歇斯底裏,甚至緩不過勁來吧。


    可是現在……


    可是現在……


    短暫又漫長的一個月的時間,終於把他最初那一抹,壓抑在心口對她勢在必得的愛戀,轉變成願她幸福的祈願。


    現在還不能祝福她。


    因為他強烈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做不到,也不想勉強自己做自己做不到的事,還假裝若無其事。


    既然他給不了她祝福,那就不要去看她刺眼的幸福吧。


    夜曦轉過身去,朝著來時的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天好黑好黑,雨很大很大。


    和失去她的那天一樣。


    今天的一切仿佛是和她生日那天交匯在一起,重疊的最後是將她帶離他的世界,讓她重新回到屬於她的軌跡。


    姍姍來遲的失去,終於還是提醒著他,該失去的仍舊會失去。


    就算拖得太長太久,也無法改變她不屬於他的這個事實。


    可是,盡管他很明白,心卻仍舊覺得好疼。


    那種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突然橫空抽離自己世界的滋味,排山倒海,淹沒了他。


    雨再大一點吧。


    天再黑一些。


    這樣的話,他失去她,好像也就沒那麽疼了。


    也不再讓他覺得,那麽無助和彷徨。


    就算他一直在忽略,也仍舊不能改變,她始終愛著司徒奕的事實。


    就算司徒奕給她再多的傷害,她也隻想要那個人給她的溫暖。也隻有那個人,可以給她傷害吧。


    夜曦一言不發地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向了哪個方向。


    世界一片混沌,他的內心也是同樣下著傾盆大雨。


    雖然從剛才那通電話開始,他就一直在努力假裝若無其事,讓自己看起來更平靜一些,像是波瀾不驚,像是毫不在意。


    可是,他內心掠過的鈍痛,卻遲遲沒有離去,並且這份痛楚終於在此時此刻,揭穿了他狼狽的假裝,變得難以遏製。


    他曾經想,如果一無所有可以換來墨檸檬不離不棄的陪伴,他甘之如飴。


    他知道,他一無所有,她的確會陪著他。


    可是,這樣的陪伴,無關愛情,開始於悲劇,終結於幸運。


    有一些喜歡,注定沒有開始,就會結束。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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