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橫她一眼,轉頭呼了口氣,平息了心底的躁動,才將其中一柄劍拔出,握於手中道:“你可別反悔。”


    李慕兒將手中劍鞘一轉,利落拔出另一柄劍,“龍鳳成雙,你那把是龍劍,我這把是鳳劍,我用左手使劍,也能輕易贏你。不過,老規矩不許用內力,隻比劍招!”


    朱祐樘搖頭失笑,“你一直這麽大口氣的嗎?忘了上回我怎麽點撥馬驄贏你的嗎?”


    李慕兒邊往門外走邊不服道:“試了就知道了。”


    朱祐樘跟隨來到院中,用手指彈了下劍身,“確實是柄好劍,女俠看招吧。”


    李慕兒不多廢話,撩劍而上……


    一炷香之後,李慕兒把劍架在了朱祐樘肩頭,得意地揚著雙眉,“你輸了。”


    朱祐樘苦笑,“好吧,你的招式確實厲害。我練功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本來就不精。”


    李慕兒收回劍,皺眉問:“為何要強身健體?你身體很差嗎?”


    說完就想起,他似乎遇寒總會咳嗽,有幾次還咳得十分厲害,不禁有些心疼。


    又聽朱祐樘淡淡回應道:“嗯,小時候在幽閉空間裏長大,沒見過太陽,體質自然差了。”


    他說過,小時候被偷養於西內,可什麽叫偷養,李慕兒實在沒有概念。


    不能被人看見?藏於暗室中?不許跨出一步?沒見過太陽!


    暗室曉未及,幽吟涕空行。


    那到底會是怎樣地步的悲愴淒涼?


    天哪,真難以想象,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想到這些,李慕兒哪裏還忍心,將心愛的劍一扔,趕緊上前展開他雙臂檢查起來,“別說了,我下手沒輕沒重的,有沒有傷到你?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氣你的,下回再不跟你強了,好不好?”


    朱祐樘又一次極力掩起得逞的奸笑,輕拍她肩頭道:“好……我原諒你了……”


    李慕兒卻不明所以的直點頭。


    ………………………………


    再說馬驄出宮後,匆匆地去了一個地方討水喝。


    錢福開門的時候有些驚訝,卻還是開懷笑道:“今兒可是難得了,什麽風把你這個大漢將軍吹來了?自從瑩中走後,你除了差人送信,何時還記得我這個兄長啊!”


    馬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兄長說笑。以後我可又得常來了。”


    說完進門,發現何青岩竟也在,起身與他打招呼。


    馬驄衝錢福揚了揚眉,頑笑道:“還是兄長福氣好,怪不得她總看著你們的信滿口嘖嘖嘖……”


    錢福與何青岩相視而笑,何青岩頜首道:“聽起來像她的作風。她可還好?”


    錢福也忙著接話:“對啊,我妹子好嗎?有沒有被星變之說所困?”


    馬驄冷哼一聲,“這回不是她被困,是小弟我。”


    錢福見他一臉不痛快,又憶及他剛才說以後會常來,了然問道:“你被?趕出宮了?”


    “嘖……”馬驄蹙眉,“兄長說話怎如此直接,叫我好沒麵子。”


    二人又笑,何青岩也難得的開起了玩笑,“趕出來好啊,宮裏少了個呆子,也是樁好事。”


    馬驄轉頭望著她局促一笑,又眼睛發亮道:“青岩姐在這兒正好。她說你精通醫理,叫我來問你,有什麽藥是能讓人快速生病,又不傷身,又可以拖著不好的呢?”


    這下輪到何青岩皺眉,思索了片刻才答:“有是有,不過我不知道具體症狀,一時答不上來。這病人是何表現?哪裏不適?”


    “這倒不知。那就等她去查探了再說,她會給你寫信,再行詢問。”


    何青岩點了點頭,錢福卻疑惑道:“青岩居然還精通醫理,我竟不知。”


    何青岩低頭沉吟,馬驄不知緣故,兀自說著:“唉,她如今又一個人在宮裏了,還不知道要受到什麽迫害呢,我們在宮外又幫不上忙。不行,等皇後病好了,我必定等趕緊回去……”


    李慕兒若是知道宮外三人正為她殫心竭慮,大概是要感動死的。可此時她卻沒空,她正往禦藥局走去,試圖去查看皇後的藥方,尋些線索來著。


    雖然和朱祐樘已經講和,可這幾天見他的機會還是極少,大多數時候他都在坤寧宮,概不讓她跟隨。且這皇後的病也並未聽說有好轉,李慕兒不好意思再去開口為馬驄辯駁,隻得親自查查,她到底害了什麽病?


    而且,她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鄭金蓮似乎,和皇後的病有著什麽幹係。會不會是她害的皇後呢?李慕兒每念及此便心驚不已。


    禦藥局的人都認識她,知道她現在負責皇上的起居,對她極為客氣:“不知女學士此來有何貴幹?”


    李慕兒鎮定道:“皇後久治不愈,皇上不放心,叫我再來對對藥貼。”


    當班的太醫隻能謹慎照辦,邊將簿子拿出,邊說道:“臣等絲毫不敢怠慢。這藥雖是宮外女醫所開,可臣等親視討論,當無不妥。”


    宮外女醫?宮內禦醫無數,皆為回春妙手,何苦舍近求遠?


    李慕兒愈發覺得蹊蹺,一麵應付道:“那是自然。皇上也是穩妥起見。”一麵努力發揮自認為還行的記憶力,強記下了幾份藥方,就匆匆告退準備去給何青岩寫信。


    還沒出禦藥房,又看到某個陰魂不散的女人。


    差點忘了,禦藥局就在清寧宮前麵,鄭金蓮知道她在這兒也不稀奇。


    李慕兒仍舊不願理她,抬步欲走,她卻又攔住了她,:“女學士還說不想跟我合作,怎的又偷偷摸摸來查皇後的病情?”


    李慕兒本能反駁:“我沒有偷偷摸摸!”


    “你根本不知道皇後患的什麽病,來看藥方卻隻字不問病情和藥性,因為你害怕露餡,你不敢讓太醫生疑,對不對?”


    這女人!


    李慕兒索性抬頭承認:“是,我心中疑惑。一來疑皇後是故意讓自己生病,二來,我懷疑是你害的她!皇後害我驄哥哥,你要害皇後,無論是哪一種,我都要拆穿你們!”


    鄭金蓮居然含笑點頭,“嗯,那你更該跟我合作,因為我也覺得皇後是裝病。”


    李慕兒不由定住。


    可她心裏明白,絕對不能與她同流,跨出了這一步今後必定會受她掣肘。


    鄭金蓮繼續顧自說著:“女學士之所以懷疑皇後,除了她病得及時,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到今日為止你都未曾見過她吧?為何皇上不許你跟?是不是?”


    李慕兒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這個女人心毒,眼睛更毒,可以看穿她的一切想法。她必須得承認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鄭金蓮望著她的背影,又是深深歎一口氣。


    “你隻不過進不了坤寧宮。而我,卻是連乾清宮,也永遠近不了了。”(未完待續。)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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