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他是真傻呀,他那是在吸睛,有錢人就是這麽任性。”


    “他那是裝的?”


    “可不是嘛,窮得隻剩了錢了,他不得耍點花樣玩啊!走吧,不看了,還不如回家吃豬食呢。”


    男人轉身走了。


    女人還黏在那兒,說:“別急著走啊,說不定一會兒他能撒錢呢。”


    “想得美,不怕髒了眼睛你就等。這種人衣服可以不穿,臉可以不要,但錢絕對不能丟,那是他的命!”


    男人回家不久,一輛警車開了過來。


    車門打開,從上麵下來了四個人,兩個穿警服,兩個穿著類似於戰術背心的東西。


    他們朝著在窗口下麵尋找的吳富貴走去。


    穿戰術背心的兩個人走在前頭,一個手持鋼叉,另一個拿著盾牌。


    穿警服的跟在後頭,個頭高一點的那個大聲喝道:“把刀放下,乖乖躲在地上!”


    吳富貴站直了身子,瞪大眼睛問:“你們想幹什麽?”


    “你給我放老實點!”


    “你們是來幫我抓鬼的?”


    “再警告你一遍,把刀放下,蹲下……蹲下!”


    見陣勢不對,吳富貴說:“我又沒犯事,憑什麽衝著我吼?”


    “還不老實是不是?那好,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高個警察一揮手,“給我拿下!”


    手持家夥的兩個人衝了上去。


    不等吳富貴反應過來,鋼叉已經卡在了他的脖頸上。


    個頭粗壯的警察一個箭步衝上去,飛起一腳踢掉了他手中的菜刀。


    “哐啷!”


    菜刀飛了一會兒,刀刃砍在了牆壁上。


    高個子跟過去,拿出手銬,銬住了他的雙手。


    “你們這是幹啥?我又沒犯罪,憑啥抓我?放開我……放開我。”吳富貴扭動身子反抗著。


    “有話到所裏說去吧!”


    三個人合力把吳富貴押到了警車上,鳴笛離去。


    圍觀的人拍手稱快,紛紛誇讚出警之神速,出手之敏捷。


    人還沒到派出所,網絡上有關吳富貴赤身出現在小區中,手持菜刀亂殺亂砍的消息鋪天蓋地湧了出來。


    眾說紛紜,版本不一,還配有大量插圖,雖打了馬賽克,依然醜陋不堪,不堪入目。


    傳播最多的是今日清晨億萬富翁精神空虛,為博眼球赤膊操刀,小區內luo奔追殺,眾多女性非但懼怕,反而流連忘返,為之傾慕。


    也有人說富豪為情所困,傾家蕩產,揮刀自殘。


    還有人稱商業巨頭百無聊賴,別出心裁引人眼球,本以為噱頭賺盡,卻落得個淨身入囹圄。


    也不乏投資被騙,債台高築,妻子失蹤,情緒失控雲雲。


    ……


    上班不久,杜和平接到了城關派出所所長於建亭的電話。


    於所長說:“你在查的那個女人失蹤的案子,她丈夫是不是晨光公司的吳富貴?”


    “是,怎麽了?”


    “他現在在我這兒,你趕緊過來把人接回去吧。”


    “是啊,他怎麽會在你那兒。”


    於所長說鬧了點誤會,問明情況後,他硬是不肯走,請神容易送神難呢,還是交給你吧。


    杜和平大概了解一下情況,答應過去。


    他邊往樓下走邊問顧偉濤:“你說吳富貴鬧這一出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顧偉濤說:“我早就從微信裏看到了,雖然眾說不一,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


    “壓力來自哪兒?”


    顧偉濤分析道:“他老婆失蹤多日,一直也沒見他有太大的異常,就連情婦被傷害,連失兩個胎兒,他也沒表現出過度的失控狀態。這事兒八成與羅玉娜的丈夫有關。”


    “你說那個謝東亮?”


    “是啊,我一直在琢磨這個事兒,謝東亮在火車站的時候,看上去是想來個魚死網破,可後來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竟然俯首為臣,心甘情願去為他賣命,這裏麵肯定有隱情。”


    “會是什麽?”


    “這個不好說,要麽是等價交換,要麽是欲擒故縱,再就是那個謝東亮下了個套。”


    到了院子裏,剛想上車,何小魚一路小跑跟了上來,“杜隊……杜隊,我跟你們一起去!”


    “不是不讓你去,實在是不方便,他衣服都沒好好穿,你還是個姑娘呢。”杜和平解釋說。


    “我是個姑娘,可我更是個警察,連那個都見不得,還能幹啥?”何小魚說著,搶先一步上了車。


    趕到城關所後,所長於建亭拿出問詢筆錄讓杜和平看了,說:“看來他沒有作案動機,隻是被過度驚嚇,一時失控,雖然行為過激了點,並沒有造成惡劣後果。”


    杜和平指了指有關夜間有鬼怪頻繁出現在他家窗口的筆錄資料,問於建亭:“你覺得他說的是實話嗎?”


    於建亭說:“他在描述那些情節的時候,麵色驚恐,看上去仍心有餘悸,不會是假的。”


    杜和平仔細看了看吳富貴的簽字,說從筆跡上看,他的確是被嚇破膽了,連字都寫得歪歪扭扭。


    之後,他去了審訊室。


    吳富貴呆坐在木凳上,見杜和平進了門,站了起來,說:“杜警長,我沒有說假話,真的是見鬼了。”


    杜和平目光銳利,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見他身上披一件慶典時用的紅色彩旗,心裏一陣發堵,怒喝一聲:“誰讓你披那個了?”


    “我……我這不是沒穿外衣吧,實在是找不到遮體的東西了,隻好從那邊拿了這個披在身上。”吳富貴指了指牆角的一堆道具用材。


    杜和平對著顧偉濤說:“你給他換一件!”


    “那還不一樣嗎?”顧偉濤有些不理解。


    “別的顏色都行,唯獨不能用紅色!”


    顧偉濤沒再說啥,走過去,找一麵綠色的旗子給吳富貴換了下來。


    杜和平站在吳富貴麵前,完全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架勢,仔細打量著這個平日裏趾高氣揚,眼下狼狽不堪的家夥。


    看來看去,目光最終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他又看到那道傷疤,心頭一揪,隱隱作痛。


    耳畔間又傳來了妻子楊秀珍焦灼的呼喊聲:“壞人來了,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杜和平暗咬牙關,默默回應道:“會的,會揭開他的畫皮的,為你報仇的日子為期不遠了!”


    “杜警長,我那邊正在調試新設備呢,實在是耽誤不起啊!你趕緊把我送回去吧,求求你……求求你了。”吳富貴打斷了杜和平的思緒。


    他仰起頭,調整了一下坐姿,把那隻帶著傷痕的耳朵轉到了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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