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在我們身邊,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可他已經脫胎換骨,腰纏萬貫,渾身掛滿了金環,但卑鄙的靈魂不會改變。”


    “杜隊,你是不是產生幻覺了?”何小魚問。


    “沒有,我很清醒,我的第三隻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可惡的靈魂正在不露聲色地打量著我,嘲笑著我。”


    “哦,我懂了,師父,你又在構思小說吧?”顧偉濤問道。


    何小魚肯定地說:“不,那小說不是杜隊寫的。”


    “不是才怪呢,這是他的一種手段,他想借助小說的形式引蛇出洞。我說得沒錯吧師父?”


    杜和平往前走了一步,看著東邊河床的分流處,說:“車子墜入山穀後,被洪水卷走,駕車的人早有防範,並且他的水性很好,瞅準時機,從車裏鑽出來,爬到了岸上。”


    “然後呢?”


    “然後裝扮成瘋子,一路乞討,流浪到上遊的村子裏,被好心人收養,成了那家人的兒子。”


    “師父,這有點不合邏輯吧?爬上岸後,按理說他應該去下遊,可為什麽繞到上遊去了呢?”


    杜和平說:“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擅長反思維思考問題,所以才一步步走出了困境,直到有了今天的成功。”


    顧偉濤叫一聲師父,問:“你說那個人是吳富貴吧?”


    杜和平長噓一口氣,說:“我實在憋不住了,跟你們說出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其他人知道。”


    何小魚問:“那隻是個巧合吧?”


    “不……不,冥冥中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我,我也相信自己的嗅覺不會出錯。”


    “那為什麽不直接把人抓了?”


    “案子早就結了,我再提出這事有人信嗎?關鍵是沒有證據。”


    “審他就是了,利用高科技手段擊潰他的設防。”


    “沒那麽容易啊!不是不報時機不到,再等等吧,隻要破獲了馮茱萸的失蹤案,狐狸尾巴自然而然就會露出來的。”


    杜和平說完,上了車,發動引擎,奔著玉塘村駛去。


    到了村口,杜和平叮囑他們不要暴露身份,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報社的記者,來采訪吳富貴小時候的事情。


    他們沒有去村委,隨即跟幾個在街頭納涼的老人聊了起來。


    說起吳富貴,那些老頭、老太太幾乎全都伸出了大拇指,說吳栓柱老兩口有福氣,半道裏撿了個兒子,不光為他們養老送終,還到城裏當了大老板,發了大財,雖然不是親生,也算是吳家祖墳冒青煙了。


    有人指了指村中的水泥路說:“看到沒有,這條路就是吳栓柱的兒子修的,那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發了財也沒忘記村裏的老少爺們。”


    “還有村口的牌坊也是他立的呢。”


    “南嶺的抽水井也是他給打的。”


    ……


    眾口一詞,有口皆碑。


    杜和平問一個看上去年齡較大的老人,吳富貴當時是怎麽來村上的,又是怎麽被收留做兒子的。


    老太太說:“這事我知道,還是我把吳栓柱喊來的呢。”


    她說那天夜裏兒媳婦臨產,我打著手電去找接生婆,回來的時候,看到路邊的碾台上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我用手電一照,看上去像個人。


    接生婆膽子大,湊到跟前看了看,大聲問道:“這是誰呀?天都黑了,咋還躺在這兒?”


    那個人慢悠悠爬了起來,可憐巴巴地說:“我餓……我餓,求求你,拿點狗屎我吃吧。”


    接生婆撲哧笑了起來,說:“你這孩子,傻了吧?你就是再餓,也不能吃狗屎呀。”


    “狗屎好吃……好吃……”


    老太太說兒媳婦那邊等不及,我就催促接生婆快點走。


    接生婆奚落我,說你家就要添人丁了,心腸可不能這樣硬,是會遭報應的,說不定這就是老天讓他來試探的呢。


    這麽一說,我就被嚇蒙了,問接生婆該怎麽辦。


    接生婆想了想,說:“雖然是個傻子,但也是一條性命,又是個男孩子,你趕緊去把吳栓柱喊來,他不是沒有孩子嘛,要是願意,就讓他收留了吧。”


    杜和平問那個人當時是個啥模樣。


    “哪兒還是個人呀,簡直就是鬼。”老太太歎一口氣,說我打著手電仔細照了照,看著怪嚇人的。


    “怎麽個嚇人法?”


    “灰頭土臉,破衣爛衫,腦袋上頂著一團亂草,腮幫子也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劃破了,還在往外滲血,一隻耳朵用膠布纏著。”


    “哪一隻耳朵?”


    “左邊,不……不,好像是右邊,我也記不清了。”


    “他帶啥東西了沒有?”


    “手裏攥著個袋子,好像裝著啥寶貝似的,吳栓柱接他回家,伸手去接那袋子,他硬是不給。”


    “什麽樣的袋子?”


    “我也看不清,看上去比個麵布袋要大出一大截。”


    杜和平腦海中閃出一個念頭,那很可能就是銀行解款用的儲錢袋。


    他問老太太,他們家還有親人嗎?


    老太太說沒了,吳家本來就是從外地搬來的,獨門獨戶,吳栓柱老兩口死了,就隻剩了那個撿來的孩子了。


    “那他們家還有老宅嗎?”


    “沒了,好幾年前就塌掉了。”


    又扯了一會兒閑話,三個人離開了村子。


    往回趕的路上,杜和平接到了於建亭的電話,問他忙些什麽。


    杜和平說也沒啥好忙的,剛剛去了一趟三埡口。


    於建亭說一聲你這是故地重遊啊,隨後又問起了讓杜鵬當輔警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


    杜和平道聲謝,說實在對不起,那小子手低眼高,非要考個編製。


    於建亭說隻要進來了,機會肯定會有的,憑你的資曆,那還不就是老大一句話的事。


    “我哪有啥資曆呀?還不都是老弟幫襯著。”杜和平客套幾句,說晚上回家後再跟兒子好好談談。


    何小魚說:“你兒子咋想的?一直呆在家也不是個辦法。”


    杜和平說他就不是幹警察的料。


    沉默一陣,顧偉濤問道:“師父,現在是不是已經確定那個傻子就是吳富貴了?”


    “特征基本吻合,可沒證據,要是能找到那個袋子就好了。”


    “幹脆抓了算了!”


    杜和平搖搖頭,說沒用,那就全亂套了。


    回到警局,杜和平讓何小魚起草了一份協查報告,請求相關單位幫忙查找那輛賽特摩托車。


    他拿著報告去找主管領導簽字,一進屋,曹副局長就黑著臉問他:“你去三埡口幹嘛了?”


    杜和平一愣神,敷衍說路過那兒,隨便看了看。


    “案子一塌糊塗,你還有心思遊山玩水?不過你對那個地方有特殊感情,可以理解。”


    “於建亭還說啥了?”杜和平臉上有點掛不住。


    “用不著疑神疑鬼的,於建亭為了你兒子的事來找我,他是當著我的麵給你打的電話。”說完又補充道一句老於那人真不錯,夠意思。


    “哦,是這樣啊。”杜和平點了點頭,把報告單遞了上去。


    曹副局長接到手裏掃一眼,說:“這有用嗎?那些小混混也就是玩玩刺激,掀不起大波瀾的。”


    盡管提出了反對意見,還是拿起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臨出門的時候,曹副局長說省城那邊的協查函已經發過去了,我又打電話找了我同學,讓他盡快安排。


    回到辦公室,何小魚走過來,說那個網絡小說今天提前更新了。


    杜和平拿過手機看了起來,


    新章節中寫道,老板吳富貴無意間發現了情人懷上的孩子不是他的,便起了殺心。


    雇凶把羅玉娜騙到郊外的樹林裏,利用卑鄙的手段導致其流產,但他沒想到是雙胞胎,腹中遺留下一個,隻得帶著去了外地大醫院,設法二次傷害。


    杜和平看完,把手機還給了何小魚,說:“看來這個小說對案件偵破沒啥意義,虛構成分太大,孩子不是吳富貴的,他能那麽用心嗎?”


    “這個好辦,我這就去技術科,讓他們做dna比對。”


    “吳富貴的檢材充足嗎?”


    “不很確定,我好像帶回幾根毛發。”


    “那好,你趕緊去吧。”


    ————————————————


    下午四點剛過,杜和平接到了吳富貴打過來的電話,說他已經從省城回到了蓮東市,發現家裏的情況有些異常。


    “什麽情況?”


    “好像是馮茱萸回來過。”


    “確定嗎?”


    “除了她,誰能用鑰匙打開門?”


    “你確定是用鑰匙開的?”


    “是啊,我仔細查看過,沒有撬鎖的痕跡。並且拿走的那些東西都是她日常用到的。”


    “啥東西?”


    “幾樣化妝品,還有衣服。”


    “丟沒丟其他的東西?尤其是值錢的。”


    “好像沒有。”


    “那好,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吳富貴說算了,你來也沒意義,給你打電話前,我已經去過物業了,讓他們幫著察看了監控錄像,沒有見著她的影子。


    “那她是怎麽進入小區的?”


    “我估摸著是有人開車送她進來的,她躲得嚴嚴實實,絲毫沒有露麵,看來這個女人是鐵了心不想跟我過了,這樣也好,她跑她的路,一分錢的財產也別想撈到!”


    杜和平反問一句:“你那麽在意財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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