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平道聲謝,轉身朝外走去。


    出了大門,他吩咐顧偉濤和何小魚從東門進入地下車庫,自己繞到了西門,仔細搜索起來。


    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這就奇怪了,一個大鐵疙瘩咋就蒸發了呢?”顧偉濤滿臉疑惑。


    杜和平問他:“有沒有地下通道啥的?”


    “地下通道?”顧偉濤搖搖頭,說這怎麽可能呢,幾十米深的地下,能通到哪裏去。


    杜和平問何小魚:“你呢,發現什麽了嗎?”


    何小魚呆著臉,說沒想好。


    “那好,等想好了再說。”杜和平加快了腳步,到了出口處,歎息一聲,說,“看來這個案子有點搞頭了!”


    趕回警局的路上,杜和平腦海中反複回放著那個有縫合疤痕的耳垂,以及那張內容複雜的臉。


    潛意識裏有一個聲音在喊:是他,是他,就是他!


    那是妻子楊秀珍的聲音。


    他打一個寒顫,心頭又在滴血。


    那時候他剛過而立之年,是青山鎮的派出所的所長。


    一天中午,他接到指揮中心的指令,稱有歹徒在林風口攔截運鈔車。


    不但劫走了五十多萬現金,還捅死了一名押運員。


    他帶人趕赴現場,縝密布控,一舉抓獲了主犯。


    但幫凶卻漏網了。


    經查,這是一起典型的家族式犯罪,主犯是爹,叫周天成;


    從犯是他的親生兒子周玉剛。


    沒過多久,周天成被繩之以法,執行了死刑。


    周玉剛卻一直逍遙法外。


    一年之後,周玉剛又潛回了蓮東市。


    他假扮警察,跟蹤找到了楊秀珍,說杜所長在執行任務中被刺傷,怕是不行了。


    楊秀珍傻了一樣,跟在後麵去了城外的一座廢墟中。


    窮凶極惡的周玉剛用繩索勒住了她的脖子,綁在水泥立柱上。


    然後掏出了一把手術刀,殘忍地割劃著。


    多虧了那個流浪漢嚇跑了凶犯,抱起血肉模糊的楊秀珍送到了醫院。


    由於失血過多,人還是走了。


    臨終留下了一句話——一定要把兒子撫養大。


    ……


    “杜隊,你怎麽了?”何小魚喊醒了他。


    杜和平打一個激靈,睜開眼睛。


    這才知道已是淚水潸然。


    他擦一把臉,說了聲那個女人真可憐。


    “有什麽可憐的,很有可能是跟人私奔了。”


    “不能妄加論斷,這事兒沒那麽簡單。”杜和平說完,吩咐他們回隊整理一下資料。


    自己半道裏下了車。


    他沒有回家,沿路走了一會兒,拐進了一家小餐館。


    選一個角落裏的餐桌坐下,拿出手機,撥上號碼,說:“王總,我在對麵的小餐館,你過來一下。”


    對方喊了一聲大哥,問你不忙了。


    杜和平說:“我想跟你喝一杯。”


    “好啊,我請你,咱去大富豪好不好?”


    “不,就在百姓餐館。”


    接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救他妻子的那個乞丐,現在已經是豐達房產開發公司的董事長。


    他的名字叫王宗餘。


    十分鍾不到,王宗餘來到了小餐館。


    進門就問:“大哥,非在這家吃嗎?”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到這種地方吃飯掉價呀?”


    “不是……不是,我是怕你……”


    話沒說完,王宗餘招呼服務員點餐。


    杜和平知道他想說什麽,抬起頭,透過窗口朝外望去。


    馬路對麵是一棟高層寫字樓,淡藍色的玻璃幕牆在夕陽照射下熠熠生輝。


    在他看來,那恍惚就是一塊高大的墓碑。


    十二年前,那兒還是一片廢棄的工地。


    妻子楊秀珍就倒在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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