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時雷華派同門眼睜睜地看著蘭幽被妖人擄走,眾人心中既擔心又惶恐,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傳說中魔教妖人殺人不眨眼,蘭幽若是真無辜,此番恐怕凶多吉少了啊……而若是真的勾結了魔教,如今放虎歸山,終究還是埋下了禍源。


    另外,就算魔教不找雷華派麻煩,無痕掌門除不了蘭幽,失職的弟子們自會受到嚴酷的懲罰。就連寒辛夷貴為太子,卻也難以全身而退。畢竟,想要對抗魔教,想要“匡扶正義”,卻多次徒勞而歸,雷華派的顏麵當真是越來越不值了。


    不知不覺中,掌門也正慢慢地轉變著,由當初的溫和隱忍,發展為了如今的狂妄暴虐,動不動就打罵責罰,心情也陰晴不定。曾有弟子私下傳言,掌門這是病了,但很快,這名弟子便神秘失蹤,隻留下了一截帶著靈力的斷指,被摯友秘密地收藏在了乾坤袋中。


    如此,回雷華派便是找死,唯有拖延歸期繼續尋找蘭幽的下落,以求戴罪立功功過相抵,方可掙得一線生機。隻是,若是尋著了,蘭幽不也必死無疑?怎的,剛剛接下任務時,眾人竟未想到這層關係。


    寒辛夷也深知,如今闖了禍,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而如何保住自己同門的命,卻是當務之急。奈何在這萬華仙門人生地不熟,頗有幾分無能為力的悵然。


    踟躕之際,紫榕仙自屋後悠悠踱了過來,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模樣讓眾人心中不由一暖。曾幾何時,掌門也是這般的溫和,現如今屢遭挫敗,氣得失了心竅。眾人卻不知,早在多年前翻到綺蘭的遺物時,掌門便已失了本心。後來的所謂溫和隱忍,都是為了複仇所作的偽裝,卻也是當不得真的……


    “拜見老人家!”見了來人,眾人施施行禮,畢竟,修仙之人自應恪守禮節。


    “蘭幽那孩子呢?怎的,竟不來給老身請安了?”紫榕仙杵著拐杖,自顧自地在院中轉悠著,言語中盡是嗔怪之態。


    “老人家!”聽老人提到蘭幽,眾人如見了救命稻草,紛紛圍了上去,將剛剛發生的事描述了一通。紫榕仙麵上漸漸變色,忽而長歎一聲,神情中的悲憫竟是衝著那些雷華派弟子們的。


    如此莽撞,當真成不了氣候,那些孩子可是被那無痕老兒當槍使啊……可這番話,又教她如何說得出口?但孩子們畢竟是要救的,思忖了片刻,紫榕仙心中漸漸有了主意——就這麽辦吧!


    “老身倒有一計可救得了諸位小友,不過,卻是有條件的。”


    “隻要不違背天下道義,也不違背世間人倫,我等自會全力滿足!”寒辛夷問也不問便應下了,一番話,確是低到了塵埃裏。


    “哈哈,卻也不難,不過是求你們放過蘭幽小友。這孩子,心眼實,也頗為上進,莫要讓她白白丟了性命!”


    “這……也成,放過她就是!”反正也抓不著,不如就賣個人情吧,更何況寒辛夷本來就不忍抓她。


    “要活命不難,隻要,你們成為我紫榕仙的徒兒!”


    “什麽?前輩竟是,紫榕仙!”


    “老身本不願管這些個俗事,若是不願,你等便各自回去吧,老身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這……承蒙紫榕仙一番抬愛,我等自是願意的,對吧?”寒辛夷走投無路,隻得依了這個法子。畢竟,能成為上古妖仙的弟子,這是八輩子都求不來的福分,又怎會拒絕。相比之下,那雷華山,如今卻像地獄一般。


    “多謝師父救命之恩!”反應過來,眾弟子盈盈下拜,行三跪九叩之大禮。無痕派出的,盡是些精英弟子,而能收到如此優秀的徒兒,紫榕仙心中自然也是歡喜的。傳授過香草,弟子便算正式過了門,不必回雷華山被無痕拿來出氣,命算是保住了。


    無痕在太白峰等了足足三日,派出的弟子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心中及忐忑又憤怒。待到第七日,竟連個音訊也沒有,派出探子,卻道眾人早就拜在了萬華仙門紫榕仙的門下。


    “孽障啊!”無痕氣急,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案桌,無數稀有的靈寶被摔成了碎片,他卻絲毫也不心疼。也對,雷華派立派近兩百年,搜刮到的靈寶還少嗎?所謂來得容易,自是毫不珍惜。


    “鬆濤呢?把鬆濤給我叫來!”片刻後,無痕似乎想到了什麽,氣急敗壞地派出了一隻白鸚鵡。隻片刻,鬆濤道人便恭恭敬敬地禦劍而來了,拾級而上,心中自知大事不妙。莫不是,道真被抓住了?或者,是蘭幽?想到這上進又優秀的小弟子,鬆濤心中隱隱作痛,卻又無可奈何。


    “鬆濤拜見掌門!”斂了悲色,鬆濤對著無痕恭敬地行了跪拜之大禮。他與無痕關係本就親密,過去自是不屑這些虛禮的,但如今,自己收來的弟子出了事,他自知再無顏麵對掌門師兄。因而,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禮數周全。


    “鬆濤老兒,”雖是尋常的親厚稱呼,但怎麽聽,都覺得有一股陰冷之氣在語氣中氤氳散不開,鬆濤暗道不妙,怕是掌門修煉了什麽邪功。


    難怪,這段時間,他竟是換了個人一般,也難怪,本因修煉邪功判處刑罰的月漾兒,不但取消了責罰,反而還被提為了新的長老。看來,掌門是被那月漾兒那毒女迷惑了心神。


    “鬆濤老兒,且不論你擅自收容魔教妖女做我門下弟子,查明她身份有異,你不但不殺了她,反倒送她去萬華仙門過好日子。我且問你,你的心裏,還有天下大義,還有我這個堂堂的一派之尊嗎?”


    語氣頗重,帶有一絲狠厲與決絕,還有一股淡淡的絕望。鬆濤自知自己惹了大禍,但對於自己的選擇,他非但不後悔,反倒還有幾分慶幸和釋然。看掌門的反應,蘭幽確是安全無虞了,道真的勸說終究還是起到了作用。


    “鬆濤無能為掌門分憂,甘願受罰。”雖知自己又要成為掌門師兄的出氣筒,但念在自己的地位與身份,卻也無可奈何。


    屈膝跪拜,深深叩首,神色中盡是謙卑與敬重。這些天來,無痕已經很少看到別人對他露出這般神色,心中不由一暖,再度看向鬆濤的眼神,便溫和了許多。“退下吧……”無痕一改狠厲之色,語氣中盡是孤獨與蕭索,鬆濤心中不由泛起些許的心酸與愧疚。自己那一向高傲的師兄,剛愎自用修煉邪功,怕是已走到了窮途末日。


    可惜泱泱雷華派氣數將盡,無數的心血盡付東流,卻也是報應啊……而早死的綺蘭聖女若是知曉,不知是否也會為這負心郎而落淚,畢竟,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鬆濤離去後,無痕氣不過,終究還是賞了他一頓鞭子,此事便也隻好不了了之了。而由於下手過狠,鬆濤的那頓鞭子直接傷了心脈,卻也留下了永久的病根。


    “月漾兒,出來吧。”無痕輕輕喚了喚,從門後閃出一個妖嬈的身影,看得無痕竟有片刻失了神,但隨之而來的,竟是悲哀與惶恐。原是從她身上,無痕似乎又看到了故人的影子,恍惚間就如同前來索命的地獄惡鬼。


    如若不是看她還有些許的利用價值,一向冷血冷心的無痕,定會殺之而後快。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在除魔大業順利完成的那天,就當做對過去的一切的祭奠與告別。瞞著他擅自修煉邪功,戕害無辜同門,數罪並罰,到時候看她如何逃出生天!而現在,她反而是他最信任的人。


    “掌門殿下!”月漾兒纖腰一扭,來到了無痕麵前,神情似有幾絲曖昧,一隻素手向著掌門的心口覆了上去。一陣發自內心的惡心感襲來,無痕條件反射般廣袖一揮,月漾兒生生跌落到了台階之下,額頭被蹭破,留下一道殷紅的血痕。


    “不得放肆!”怒吼一聲,無痕眼底一片冰冷。


    月漾兒怔了怔,隨即便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但無痕眼底的冰冷更甚,甚至還泛出一絲殺意。這種反應,她自是熟悉的,她知曉無痕對她隻存了利用之心,想要保全自身,就必須要讓自己有另外價值。


    她本自恃美貌,奈何,無痕似乎並不買她的賬,而且看來竟是怒了。難道,竟不覺得她美?還是,她哪裏做得不對了嗎?卻不知,無痕不隻是不買賬,而是又恨又怕啊。因為,他知道自己和她,本是同類人。


    “若是無事,你就可以走了。”


    “要讓那蘭幽上鉤,月漾兒倒有一計!”語氣綿軟,帶著一絲淡淡的自嘲。


    “說來聽聽。”見她不再曖昧,無痕心中鬆了一口氣,語氣也柔軟了下來。


    “不少人機關算盡,卻單單輸在了一個情字上……”


    “繼續。”一提到情字,無痕又冷了下來,“你是說,蘭幽這妖女竟有心上之人?”語氣雖冷,卻又帶著幾絲玩味。


    “當然!”月漾兒得意地笑了笑,“映雪峰真傳——槐安子!”


    “這等事我倒聽說過,不過那槐安子,似乎對蘭幽也用情頗深。怎的,你如何保證他肯聽你的話?”


    “若是被心愛人先是捅上一劍,然後再推下懸崖,再怎麽癡情的人也應該早就清醒了吧?何況,槐安子是我的未婚夫,以他的性格,定會助我的。”


    “有這等事?”無痕嘴角一勾,露出一個陰狠而決絕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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