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後的這一夜,褚恬窩在景熠懷裏睡的安穩非常。她沒有做夢,一覺到天明。相反,景熠卻睡的很不好,整晚都是迷迷糊糊的。若不是怕起身會驚醒褚恬,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棄睡眠。


    要說原因嘛,當然就是他身體裏的躁動因子在作祟。他三天沒見褚恬,就算摟著她都覺得燥熱難耐。可是現在算是守孝期,昨晚林國忠更是找他去耳提麵命了一番。說按家裏規矩,服喪頭一個月嚴禁夫妻那點事兒,不然就是不孝,會觸黴頭。


    景熠本來是不信這些,但既然是祖宗規矩他也不能逾矩。可一想到接下來一個月沒有肉吃的日子,他就鬱悶到想殺人。


    “……嗯?”褚恬醒來,睜眼就疑惑的哼了一聲。怎麽景熠還在身邊,並且表情陰沉的盯著她。


    景熠見她終於醒了,沒好氣的伸手捏她的鼻子,“起床。”


    “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嗎?”褚恬撥開他的手,又湊近仔細看了看,確實是心情不好的樣子,好像有點心煩。


    景熠噌的掀開被子跳下床,躲開了床上的危險生物。他真的受不了她剛睡醒的樣子,微紅的小臉,迷離的眼神,在加上一頭蓬鬆的淡金色長發,著實太考驗定力了。


    褚恬看著他快步走進浴室的背影,疑惑的直撓頭發。這男人又哪裏不對勁了,昨晚睡覺的時候還好好的,起床就翻臉了。


    景熠的起床氣從主臥蔓延到了餐廳,自他坐到餐桌前開始,在座的人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詭異氣息。


    其中,要屬林國忠受到的暴擊最多。景熠先是把他端上來的簡單早餐狠狠“點評”了一番,吃的時候還不忘用冷眼表達心中的不忿。


    對於他為什麽這麽不待見自己,林國忠心裏門兒清。他保持著笑容,時不時給景熠夾菜,安撫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咳。”褚恬看著主仆二人你來我去的眼神交流,局促的幹咳一聲,尋了個話題緩和氣氛,“熠,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美國那邊有個比賽我想參加,行不行啊?”


    “去多久?”景熠又瞪了林國忠一眼,冷聲問。


    “嗯……可能要一個多月。”褚恬沒什麽底氣的答道。大師賽現在隻進行了初選,複試加上決賽怎麽都要一個月吧。要走這麽長時間,景熠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可她完全猜錯了,景熠聽了之後突然就不瞪林國忠了,還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大赦天下,“去吧。”


    “嗯?真的?”褚恬一個用力咬緊了筷子,和身邊同樣吃驚的alice交換了個不可置信的眼神。這男人今天轉性了?怎麽這麽大方。


    景熠愉悅的又點了點頭,本來不怎麽感冒的白粥吃在嘴裏都變美味了。一個月不正好錯開需要守規矩的時間嘛,老天都不忍心看他殘廢,這是在幫他呀。


    “什麽毛病犯了?”alice驚詫不已的看著景熠全身都來勁了,用口型問道。


    褚恬癟嘴搖了搖頭,無聲的答道,“不管他。”


    項正飛倒是很淡定,不過他心裏猜的完全和景熠所想南轅北轍。他以為自家老板不願意褚恬待在b市是因為景煦,畢竟“手刃手足”這樣的事還是不太光彩。接下來他們必定有一番動作,還是不要讓褚恬知道的好。


    褚恬吃過飯,本來打算去赫頓酒店看看景晗,卻被alice告知她已經坐早班機離開的消息。


    既然景晗走了,褚恬也不打算再浪費時間了。她送走了褚懷瑜,又花了兩天時間去店裏處理積壓的公事之後,告別景熠啟程去了紐約。


    對於上任以來“rosemary”的第一個大動作,潘以嵐拿出了十足的幹勁。在得知褚恬答應參賽的第一時間,計劃就緊羅密布的展開了。


    褚恬一到紐約,就被潘以嵐帶進辦公室,布置了針對她的專項集訓計劃。


    潘以嵐花重金請了兩位曾經獲得全美甜品大師頭銜的老前輩,重點突擊褚恬的短板。培訓地點當然也不是店裏,而是安排在褚恬的公寓。朗勵誠也會過來指導,負責品嚐練習作品,給出專業建議。


    除了技藝上的磨練外,潘以嵐還安排了每天一場往屆大師賽錄像觀摩,力求把褚恬的競技狀態調整到最好。


    全方位立體式的訓練把一天24個小時細化到了分秒,褚恬看著被壓縮到了最短的休息時間,默默的在心裏歎了口氣。不過,她做事要麽不幹,要幹就爭取最好。她全盤同意了計劃,又簡單聽潘以嵐匯報了近期工作後,回公寓開始閉關。


    褚恬回到家,一刻沒停歇就進入了訓練。從第一個項目開始,她就清楚的認知到潘以嵐不會對她手下留情,不然也不會上蒙眼試味這麽變態的手段了。


    所謂蒙眼試味顧名思義,就是蒙住眼睛用嗅覺和味覺分辨各種材料。不僅要說出名稱,還要判斷原料的產地和口味特點。這辦法能最大限度激發人的感官靈敏度,練好了可以讓甜品師的舌頭和鼻子比精密電子秤和氣味分析儀更精準,讓其做出來的作品味道趨近完美平衡。


    褚恬的味覺雖然靈敏,但她從來沒接受過這麽嚴苛的訓練。第一次嚐試,她的正確率沒有突破60%,讓兩位前輩非常不滿意。


    前輩們言辭犀利的批評沒讓褚恬卻步,反而激發了她倔強的性格。她從來不是聰明絕頂的學生,但勤能補拙,隻要努力練習總結就能達到設定的預期。


    就在褚恬把自己關在公寓裏勤奮練習的時候,景熠也沒閑著。景煦得了他的召喚來b市也有幾天了,他決定解決掉這個拖後腿的麻煩。


    不過,這次景熠改變了一貫的利落做事的風格。他先讓項正飛陪著景煦夫妻和孩子在b市遊覽了兩天,又把他們送去了白泉度假村。


    景熠利用爭取出的空檔時間,匯總商業暗線以及台灣和景煦合作過的公司提供的報告,對景煦和其經營現狀做了全方位的評估。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評估的結果和景熠之前預判的一樣。景煦從已過世的父親手中接過了越龍集團的實際經營權,幹的卻是坐吃山空的蠢事。


    越龍集團的前身就是未分家前的景氏接團,景孝正還在的時候,集團幾乎盤踞了台灣所有利潤最豐厚的產業。可現在的越龍已經失守了大半壁江山,不僅丟掉了景孝全留下的電子產業帝國,就連一度風生水起的船運業也被衝擊的七零八落。


    集團現今主要業務是高端百貨,可台灣現在的經濟已經不能和騰飛年代相提並論,疲軟的內需加之打不開國際市場,百貨公司的銷售量逐年萎縮。


    但景煦為人自視甚高,又保守固執。下屬不止一次建議他調整發展策略,關閉兩家高端百貨,重新整合資源打中端牌,但他都嚴詞拒絕了。


    要說景煦為什麽有底氣拒絕可以讓集團回春的方案,原因再清楚不過了。無論越龍的業績再差,隻要有大陸的景氏兜底,就永遠不會有破產的一天。


    景煦在生意上不思進取,還有非常燒錢的愛好:帆船和遊艇。他非常喜歡海,也喜歡在海上進行的一切體育娛樂活動。據暗線來報,景煦本人擁有5搜賽級龍骨型帆船,並資助了一支香港專業帆船隊。名下的遊艇數更達到了10搜,都停泊在世界各地的著名港灣,以供他度假享樂。


    “嘖嘖,dous號。這是景煦送給他兒子一歲的生日禮物。”項正飛看著平板電腦裏的遊艇資料,鄙夷的調侃道。


    85米長船身,三層船艙,奢侈的娛樂配套。對於一歲的嬰兒來說實在沒有用武之地,還被老爹以自己的英文名冠之,真是可笑。


    景熠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抬眸冷聲問,“這船登記在誰名下?”


    “越龍集團。”項正飛越發輕蔑的回了一句,又嘟囔道,“水字輩的名字竟被景煦占了先,dous,這麽大氣的名字算是給毀了。”景煦的兒子被養的像個害羞的小姑娘,實在不配這個英文名。


    (注釋:dous,意思為從深水而來。)


    “哼。”景熠從鼻腔裏擠出一聲不耐的聲音,屈指加重力度磕了一下桌麵。這小子越發來勁了,居然在工作中流出了很深的個人成見,這可不是好事。


    項正飛看著自家老板警告的眼神,抿緊嘴巴不說話了。可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裏不想。他和景煦這幾天有多次接觸,對他愛甩小手段又貪婪的性格是鄙視到了極致。特別每次當他拿兒子說事的時候,張口閉口都在暗示景沅是景家長孫的地位。一個旁支的人竟騎到正主頭上來了,什麽玩意兒。


    “深挖景煦登記在越龍名下的私產,準備去白海河。”景熠盤算了一番,吩咐道。


    “是。”項正飛聽了這話,心裏憤憤不平的情緒被竊喜取代。就憑這艘遊艇,讓景煦坐實以權謀私的罪名都夠了,要是把所有的加起來,他肯定通不過股東信任投票的。


    景熠轉頭點開電腦裏的一份加密文件,仔細審視過後,又道,“叫台灣的人通知溫家父子,讓他們做好準備。”


    經營者不力對公司的損害是很大的,越龍也算是景孝全留下的心血,景熠不打算讓它徹底在市場上消失,最好的辦法就是換將。


    “是,我明白。”項正飛笑的更開心了,接替景煦的人選他們早就著手尋找了,溫家兩父子確實不錯。


    “去吧。”景熠滿意的頷首,工作暫告一段落,該關心關心家庭生活了。


    項正飛見他拿起了手機,忍著笑退出了總裁辦公室。“妻奴”這個標簽現在是穩穩的貼在自家老板身上了,褚恬才走了三天,他就變著方找機會給她打電話,冰山男妥妥的變身粘人蟲了。


    褚恬正在努力感受舌尖上的一點巧克力味道時,手腕上的手表震動了起來。她摘下眼罩一看,果然是景熠的視訊電話。


    “休息十分鍾。”sally看著她示好的笑著,自覺起身離開了客廳。


    “喂~”褚恬換了手機,按下了接通鍵。


    “今天過得如何?”景熠靠在椅背上,觀察了一下才問道。現在是美國時間晚間11點過,但看她穿著整齊的樣子,應該還沒休息。


    褚恬歎了口氣,搖頭道,“不太順利,今天上午的測試又錯了5個。”


    “你需要放鬆,現在去睡覺。”景熠看著她皺著張小臉很是苦惱的樣子,自然的放輕了語氣。


    褚恬卻搖頭拒絕了,“我還得再練習一組,sally盯著我呢。”昨天上午的測試她神奇的全部答對了,可今天又退步了。不穩定的發揮招致了加餐,現在還不能休息。


    “嘖。”景熠瞬間冷臉,淩厲的盯著對麵的人,命令道,“再不聽話就給我回來。”他雖然很支持她為事業奮鬥,但不能以犧牲健康為前提。


    褚恬不自然的縮了一下脖子,委屈勁兒就上來了,“我每天被老師罵的夠慘了,你還來凶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哎……”景熠輕歎了口氣,壓下擔心的情緒,柔聲寬慰道,“我不是凶你,身體不能大意。”


    “熠,你說我到底行不行啊?”褚恬仰躺在沙發上,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


    短短三天,她的自信心就被徹底摧毀了。這麽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通過複試,決賽更是感覺遙不可及。


    “行。”景熠沉聲吐出一個字,確信無比的點頭。他的小女人做的甜品是有魔法的,連他都能被感動融化,更別說別人了。


    “嗬嗬嗬……”褚恬被逗笑了,瞬間覺得身上的壓力也沒那麽大了。她摸了摸冰冷的屏幕,甜膩的說,“景熠先生別偷懶了,現在是上班時間。”


    “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人,我有權安排時間。”景熠平鋪直敘的回了過去。她雖然在催他工作,但話語裏的依賴他還是聽的清楚,真是個心口不一的壞女孩兒。


    “呃……”褚恬瞬間黑線,被堵得接不上話了。這男人每次調侃的時候說出來的都是冷笑話,法律術語一點也不好笑好嗎。


    sally在廚房裏磨蹭了一會,端著新泡的茶回到了客廳,卻見褚恬還抱著電話不撒手,立刻給了她個肅然的眼神,示意她抓緊時間。


    前一秒還鬆怔躺著的褚恬,下一秒就正坐了起來,“我不跟你說了啊,你注意身體,按時吃飯睡覺。空了再聊,拜拜!”


    她語速很快的說了一通,果斷的按下了掛斷鍵。sally老師發威可不是好惹的,她不想再領教了。


    那頭的景熠蹙眉重重的放下了手機,看來他的地位又一次被甜品事業威脅了。這感覺很不好,必須捍衛主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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