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飛機很快接到可以起飛的指令,緩緩滑行上了跑道。


    褚恬看了一眼玄窗,好奇了起來,“我們去哪裏拍照呀?”她現在有些興奮了,每個女孩子都憧憬拍婚紗照,不知道景熠會帶她去哪裏。


    “去德國。”景熠淡淡的說了一句,傾身過去幫她摘下了助聽器。


    褚恬一見他這麽說,不耐的癟了癟嘴,“德國這麽近幹嘛還坐飛機,歐鐵很方便的。”


    景熠直接用冷眼回答了她的問題,火車這種交通工具從來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哎……”褚恬無奈的歎了口氣,明白他是潔癖的毛病又作祟了,也不想浪費唾液說教了。


    私人飛機在機長嫻熟的操縱中很快進入了預定高度,本來枯燥乏味的旅程因為景熠的一個發現變得妙趣橫生起來。以往總是陪在他身邊的項正飛不在,褚恬也沒帶助理,整個機艙儼然變成了夫妻的私密空間。


    此時的褚恬已經離開了座位,被景熠抱坐在後麵的沙發上。他一手摟著她,一手快速的敲著電腦鍵盤,還時不時低頭親她,直接把她當成了小寵物。


    “放我下去吧,一會兒空乘來了當心看見。”褚恬乖乖兒的在他懷裏窩了一會兒,見他還沒有鬆手的意思,抬頭提醒道。


    景熠的長指繞著她的頭發絲玩兒,眼睛仍盯著筆記本電腦,沒有理會她的抗議。抱著她的感覺是很好的,像小狗窩在懷裏,軟軟的很舒服。


    褚恬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反應,又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這男人就不能多說兩句話嘛,整天冷著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嘖,別動。”景熠告誡的拍了拍她的頭。他正在看報表,需要專心思考。


    褚恬瞄了一眼筆記本屏幕上複雜的圖表和計算公式,有些心疼了。景熠總是很忙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她睡了他還在工作,等她醒來時,他往往已經出門上班了。現在又為了她見縫插針的工作,實在辛苦。


    “你要不要喝茶?放我下去吧,這樣你會累的。”她想了想,還是沒有放棄提議。


    “你是覺得我抱不動你?”景熠不屑的回了一句,根本不想妥協。


    “不是怕你辛苦嘛。”褚恬小聲的還嘴,心裏不住的腹誹他的霸道。


    景熠在心裏輕笑了一聲,也沒接話,隻是放鬆身體讓她靠的更舒服。他看完兩份報表,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合上了電腦。


    “熠,婚禮是不是該請你父親和景晗?”他剛想叫褚恬去前麵坐好,就聽她幽幽的來了這麽一句。


    “如果你不想你的婚禮變成戰場,就打消這個念頭。”景熠的聲音冷淡的過分,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說完,他就打橫抱起褚恬回到了前麵的座位上。


    褚恬看著他幫自己係安全帶的樣子,沒有放棄勸說,“你沒想過和他們好好談談嗎?不能和解嗎?”


    景熠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看著她一臉擔憂的樣子,困惑的沒有接話。她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竟然勸他和景齊峰和好,難道她忘了景齊峰對楚懷瑾造成的傷害了嗎?


    “熠,難道你不能放下嗎……”褚恬的話說到一半就哽咽住了,他的眼神似有些不解,讓她心很是心痛。


    她曾想過很多次,如果景熠能在正常家庭長大,能體會常人的親情關愛的話,那該是多好的事。就是因為太心疼他,她不想再怨懟任何人。包括景齊峰,她都想用寬宏的心去諒解。


    “啪。”景熠利落的扣上安全帶搭扣,靠在椅背上別過了臉去。一向習慣直視別人的他竟產生了逃避心理,心髒更是莫名其妙的緊縮了一下,還隱隱有些酸楚的感覺。


    褚恬見他是這個反應,心裏直打鼓。她抿唇想了想,伸手輕輕摸到了他放在扶手上的大手,“你不要生氣,我不說就是了。”


    景熠反手輕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沒事。但他沒有轉頭去看她,而是閉上眼睛沉吟了下去。


    剛剛那一秒他確實非常驚訝,但很快冷靜了下來。她的好意他明白,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究竟該不該改變對景齊峰的態度,亦或是改變自己,他暫時還想不出辦法和答案。


    私人飛機很快降落在了慕尼黑機場,褚恬跟著景熠改走陸上交通,到達了慕尼黑市郊的施塔恩貝格。一路上看到的冰磧山丘和植被茂盛的森林讓她暫時忘記了飛機上沉悶的氣氛。


    “啊,快看啊,是不是城堡?!”褚恬興奮的喊著,扯開安全帶從銀灰色的保時捷918spyder的運動座椅上站了起來。


    “下來。”景熠伸手拉住她,緩緩降下了車速。


    他考慮到這裏的風光很好,為了方便她欣賞景色特意讓人送了一輛敞篷車。沒想到她會不管不顧的站起來,著實嚇了他一跳。


    褚恬完全沒把手表上的警告字眼放在心上,她看著半山上的磚石城堡,不住的讚歎,“好漂亮,我們可不可以去參觀?”


    景熠無奈的歎了口氣,施力將興奮的小女人按回了座位,“坐好,有的是時間給你看。”


    “嘿嘿。”褚恬也覺得剛才表現的太誇張了,訕訕的一笑。


    她抬手感覺著含氧量充沛的風從指間穿過,舒服的歎謂了一聲。她上次來德國還是很小的時候,已經沒什麽印象了,就當重新認識一下好了。


    景熠見她乖乖的坐著,沒有再起身的意思,這才再次平穩的提高了車速。


    蒼翠的杉樹和鬆樹合圍起來的樹林裏,是景熠購置的度假屋。這裏原是一位巴伐利亞子爵的宅邸,他買下來之後隻對屋內做了全麵翻新,外觀仍保持著19世紀的原貌。


    其實,這處宅邸美其名曰度假屋,但他也就來過那麽兩次。而且每次來都是因為公事,根本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的心情。


    景熠帶著褚恬在房子裏轉了一圈,返回主臥洗了個澡。又吩咐她自己打發時間,去了書房處理未完的公事。


    陽光穿過玻璃窗,在書房裏緩緩移動。景熠用最快速度審閱完文件,在夕陽西下的時候關閉了電腦。他轉頭看著一塵不染的玻璃窗思考了片刻,起身去找褚恬。


    當他踏進屋後的院子時,看到的是一幅美好的畫卷。褚恬穿著簡單的粗線針織衫,肩上披著流蘇大披肩,頭發也紮起來了。她不遠不近的站在石質蓄水池旁,身邊環繞著幾隻姿態優雅的梅花鹿。


    “嗬嗬……慢點兒吃,還有呢。”褚恬的手心被梅花鹿的舌頭舔得發癢,忙又倒了些麵包糠出來。


    剛才她坐在院子裏看書,無意中發現了林子裏有幾頭鹿在覓食,就找了些食物把它們吸引過來了。


    景熠雙手揣在褲兜裏,銀灰色的眸子裏泛起柔和的神采。此時的褚恬看上去非常美,恬靜的不像話。她的性格是很好的,活潑的時候像夏日豔陽,安靜的時候又像春日微風。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放輕呼吸不忍打擾,隻是靜靜的看著。


    褚恬耐心的喂完一袋麵包糠,又小心的摸了摸梅花鹿漂亮的犄角,攤手示意喂食結束。幾頭梅花鹿就像看懂了她的意思似的,朝她忽閃了幾下水靈靈的大眼睛,尋著來時的路很快消失在了林子裏。


    褚恬含笑又朝樹林的方向揮手,轉身就看見景熠正站在屋簷下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忙完啦?喏,桌子上有茶和蛋糕。”她趕緊從蓄水池裏撩水洗手,又用眼神示意院裏的小圓桌。


    景熠從善如流的走到木椅上坐下,打開麵前的餐蓋一看,頓時眼前一亮。白色餐盤裏盛著一塊品相精致的黑森林蛋糕,一看就是現做的。


    褚恬甩幹手上的水,又用餐布仔細擦了一遍。確定沒有讓潔癖大王龜毛的東西後,端起茶壺給他斟茶,“好久沒吃我做的蛋糕了吧?你先吃點墊著肚子,我去給你做飯。”


    景熠見她推過茶杯就要走,立刻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陪著。飯什麽時候吃都可以,他現在隻想和她待在一起。


    褚恬淡淡的一笑,也沒再反駁,隻是朝他眨了眨眼睛,努嘴示意他嚐嚐。


    景熠不疾不徐的吃著蛋糕,不覺就想起了三年前她在新蘭路的小店裏送他黑森林蛋糕的情景。關於它的寓意,他現在的體會比當年更深。也覺得吃在嘴裏的味道更豐富,更好。


    褚恬歪身靠在椅背上,看著麵前的男人吃的一臉滿足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深。


    “對了,之前都沒問過你,婚禮我們在哪裏辦呀?怎麽不等過陣子不忙了再說,下個月好像太趕了。”她在心裏盤算了一會,輕聲問道。


    “你不用操心。”景熠咽下蛋糕,又喝了口茶才答道。


    “切,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婚禮我也有份兒的,就不能讓我參與一下嗎?”褚恬不滿的說道。


    景熠麵色依舊清冷,決定保持緘默。婚禮日期定在下個月確實有點緊,不過他不想再被宗伽文比下去了。他不是笑話他動作慢嗎,那就一次搞定給他看看。


    “喂,你聽見我說話了嗎?”褚恬半天不見他動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聲調也拔高了不少。


    “你把想請的人擬一份名單給我。”景熠沒理會她的執著,又換了個話題。


    褚恬一聽這話就蹙起了眉,試探著問,“你不會要請很多很多人吧,我就隻想請幾個朋友。”


    對於景熠極端的做事方式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她隻想要一個溫馨私密的婚禮,不想把一生一次的大事變成展示景氏集團形象的大秀。


    “我能請的人不會比你多。”景熠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她估計錯了,他也不喜歡把婚禮變成打廣告。


    褚恬一驚,不確定的問,“那你想請誰?就宗醫生他們幾個嗎?”


    景熠頷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他摩挲輕捏了一會兒,才抬眸肅然的說,“景齊峰和景晗,我會把帖子給他們。至於會不會來,我不能保證。”


    褚恬還沒從上一個話題的答案中回過神,就又被他說的話震住了。剛剛在飛機上他明明很排斥,現在為什麽又主動提出來了。


    “關於你說的和解,我想可以試試。”景熠的聲音仍然淡漠,但不是冰冷。他的話其實隻說了一半,另一半才是他心中所想。如果是她希望的,他願意嚐試。不為其他,隻是為了她高興。


    褚恬條的紅了眼眶,本來輕放在他掌心的手緊緊的回握了過去。這句話來的太意外,她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他的決定,隻覺得欣喜又激動。如果他真的能和家人化解矛盾,那他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真是太好了。


    景熠看著她很是激動的樣子,眼底劃過複雜的神色。她期盼的和平到底會不會到來,他心裏其實沒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熠,你想不想看我媽媽寫給我的信?”褚恬腦子裏突然有了個想法,忙提議道。


    景熠點了個頭算是同意了,隻要是關於她的事他都想了解,這麽好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把你手機借我一下。”褚恬開心了,忙伸手道。


    她登錄自己的網絡雲盤,翻出裏麵拷貝的信件,將手機還給了景熠。他神情鬆怔的看著,沒有提問,也沒有多餘的情緒。


    “過來。”景熠認真的看完信,朝褚恬勾了勾手指。


    褚恬挪到他腿上坐著,又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試探著問,“你有什麽想法嗎?”他表現的太平靜了,沒有她想象的驚訝或是動容,讓她摸不準他的心思。


    “人與人是不同的,明白我的意思嗎?”景熠將她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後,放緩語速說道。


    褚恬不解的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被母親愛著是什麽感覺?像我對你一樣嗎?”景熠眼底劃過一絲苦澀的精光,把話挑明了。這封信想必是褚恬重要的精神財富,但他卻體會不到字裏行間想傳達的信息。


    褚恬先是驚訝的瞪大眼睛,然後又蹙眉抿緊了嘴唇。這個問題問得她太意外,也太心疼。


    “就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她尋思了片刻,摘下景熠的白手套,將他的手捧在手裏。她輕輕的摩挲著他手心上的掌紋,心酸的感覺在心裏蔓延開來。


    “熠,如果我勾起了你的傷心事,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想讓你過正常人的生活,現在會不會太晚?”褚恬說出了心裏真實的想法。她是擔心的,擔心自己的能力不夠,不足以撼動景熠根深蒂固的觀念。


    景熠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放到了最輕,“不晚,相信你感覺的到。”


    “是,我感覺的到。”褚恬用力點頭,忍住淚意換上堅定的神色,“我感覺的到你是非常溫暖的人,你也有喜怒哀樂。我想幫助你,讓你變得更快樂,可以嗎?”


    景熠不覺勾起嘴角微微笑了,她總是這樣,執著於一切美好的東西。別人見了他隻會避之不及,但她卻固執的靠近他。她是那麽柔弱,可內心意外的強大,有時候連他都自愧不如。


    “我說過的話你是不是都忘了,嗯?”他換了調侃的語氣,屈指輕敲了一下褚恬的額頭,又寵溺的說,“不要問我可不可以,明白?”


    “嗬嗬……”褚恬隻覺得心裏暖融融的,輕笑出聲。


    她環住景熠的脖頸,和他頭碰頭,撒嬌說,“呐,你答應我下次見到你父親不許冷臉發脾氣。再把景晗請來,我們一家人吃頓飯。”


    “一家人”這三個字重重的砸在了景熠心上,他怔仲的看著褚恬近在咫尺的大眼睛,心髒竟然猛的緊縮了一下。那眼神中充滿了溫暖的情愫,連同她說的話一起,震撼了他的心。


    “夫人,謝謝你。”景熠輕啄了一下她嬌柔的粉唇,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除了景輝之外,從未有人向他傳遞過這樣的信息。這個女人想給他一個家,像他這樣的人也有資格擁有一個家。她是他生命中最美的意外,也是最好的注定。有她,他此生無憾。


    “老公,你最好了。”褚恬一把將他緊緊抱住,埋在他頸間落下了喜悅的眼淚。這句話不僅僅是感謝,還是他的承諾。她知道他一旦允諾必然會實踐,真是讓她太有成就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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