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恬在店裏和景氏總部兩點一線的忙了將近一個月時間,終於迎來了舉行年會的日期。這段時間她累的夠嗆,每天睡的很少,壓力也逐漸變大。除了專心準備年會的甜品和花藝外幾乎什麽顧不上,隻是最近一段時間都沒見“奇怪先生”到店裏來,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來了。


    今天她起的非常早,不到7點就到了麗思凱文酒店。景氏果然把酒店的大廚房整個包了下來,所有需要用到的設備都準備齊全了。


    褚恬換好衣服,大概等了20分鍾,團隊成員就到齊了。她環視了一圈排隊站好的眾人,禮貌的朝他們鞠了一躬,“各位這段時間都辛苦了,還請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最好的作品呈現出來,加油!”


    “加油~!!!”所有人都精神抖擻的喊了一聲。


    褚恬也不再贅述了,馬上指揮著所有人投入到工作當中。為了追求最佳口感,所有的甜品都必須現做。他們花了大半天時間,賣力幹活。下午4點鍾,本來空空如也的長流理台變得滿滿當當,各色甜品整齊碼放在不鏽鋼大托盤裏,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呼……”褚恬敲了敲酸痛的腰,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不過現在還不是真正放鬆的時候,她隻喝了幾口水,緊趕著又去了酒店的主宴會廳。


    薑淑儀領著花藝組的人已經在裝點了,褚恬進去巡查了一圈,馬上又投入到工作當中。放在進門處的主花束她決定親手完成,其他人她不放心。


    薑淑儀自覺地過來給她打下手,所用的鮮花她都準備好了,隻等褚恬來施最後的“魔法”了。


    所有的工作在6點半全部完成,褚恬看著裝飾一新的宴會廳,終於露出了笑容。


    一切都和她預想的一樣,四麵挑高的牆上全部被花串環繞,正對麵的演講台兩邊立起了四個花柱,大門口的大理石桌台上擺著巨大的主花束,整個氛圍變得高貴又富麗堂皇。


    “大家都去換衣服吧,通知廚房裏的人把甜品送上來。”褚恬拍了拍手,大聲吩咐道。


    6點50分,當褚恬擺好最後一盤甜品後,王慶走了進來。他先是麵色嚴肅的在各處檢查了一圈,確定沒有任何不妥之後,才朝褚恬露出了笑容。


    “褚小姐,辛苦辛苦了,很好。”


    “應該的。”褚恬和身邊的趙丹、薑淑儀相視一笑,謙虛的朝王慶頷首。


    “今晚還要麻煩你們盯著,有問題我會及時來找你們。”王慶又囑咐了一句,順帶審視了一下三人煥然一新的穿著。


    褚恬為了今天的晚宴特地買了一身黑色正裝,趙丹和薑淑儀也是一樣,這麽正式的場合當然不能穿便裝。


    王慶看到褚恬頭上的帽子,思索了片刻,還是開口建議道,“帽子就不要戴了吧,和衣服不配。”


    褚恬愣了一下,尷尬的衝他一笑,“我戴習慣了,能不能不摘?我待會兒隻站在角落裏,看不到的。”


    王慶雖然覺得她頭上的鴨舌帽很紮眼,但也不敢命令褚恬,既然她不願意摘那就算了吧。


    晚宴在7點半準時開始,玄樂隊開始不間斷的演奏。褚恬和趙丹、薑淑儀站在牆角的位置,看著一波波身著華貴晚禮服的客人進來。


    “你看,那個是不是名模費雯?”趙丹興奮的拍了拍褚恬的肩。


    “哦,好像是。”褚恬朝她眼神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答道。


    “大公司就是不一樣啊,請的客人全是上流人士。”趙丹沒理會褚恬輕描淡寫的態度,繼續伸長了脖子四處觀望。


    其實不是褚恬沒興趣八卦,隻是她太累了。從早上7點到現在,整整12個小時,她沒坐過一分鍾,也沒吃過一口飯,現在真的快扛不住了。


    差不多8點的時候,偌大的宴會廳已經被500位賓客擠得滿滿當當。大家交談著,氣氛有些嘈雜。


    沒過一會兒,廳裏的燈光就被調暗了,一個主持人模樣的人拿著話筒上了演講台。


    “尊敬的各位來賓,歡迎蒞臨景氏集團成立50周年年會~!”


    “嘩~!!!”台下說話的人都自覺安靜下來,注視著演講台齊齊鼓掌。


    “今晚鄙公司為各位來賓準備了各色冷餐和甜品,現場有樂隊,各位可以在舞池中盡興。”主持人說著,朝演講台旁邊的小門確認了一眼。


    “當然,在開宴之前,讓我為各位介紹鄙集團的董事會主席兼ceo,景熠先生~!!”


    主持人的話音剛落,現場就響起了熱烈而持久的掌聲,賓客們紛紛交頭接耳,興奮和憧憬之情溢於言表。


    “啊!不得了了,那人好帥!快看!”趙丹和薑淑儀幾乎同時驚呼出聲,使勁兒推了推站在兩人中間昏昏欲睡的褚恬。


    “……嗯?”褚恬真的差一點就見到周公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強撐著眼皮往演講台望去。


    “怎麽是他?!”她在心裏驚呼了一聲,睡意頓時全消。


    打著明亮燈光的演講台上站著兩個男人,為首的男人穿著黑色的定製西裝,襯衣雪白挺括的領子上打著黑色領結。他身材高大偉岸,棱角分明的臉龐俊朗非常。他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梳成優雅的分頭,銀框眼鏡反射出亮眼的光澤。


    褚恬就這麽怔怔的看著,心跳陡然失穩了。遠處的男人帥的驚為天人,周身都散發著冷峻異常的氣息。


    “原來他是景氏的總裁,景熠?原來他的名字是這麽寫的。”她看著大屏幕播放的企業概況短片,當上麵出現了景熠的照片和頭銜簡介時,她的心裏突然湧起複雜的情緒。


    “奇怪先生”正站在主席台上,迎著500位賓客的注目沉穩的演講。他的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聲音冷清的聽不出一絲情緒。


    可他確確實實是那個偶爾在夜裏來她小店的男人,他的樣貌,氣質,連說話的語氣都不錯半分。隻是他不叫“奇怪先生”,他叫景熠。是不可一世的景氏集團的最高領導者,是高不可攀的商界巨子。聽說他手段毒辣,為人不近人情。為了一塊地,他可以不顧原住戶的感受,砸下600萬現金和一句冰冷的“限你們一天之內消失”。


    褚恬的眼底逐漸升騰起一種陌生又抗拒的神色,她又看了一眼跟在景熠身後的項正飛,轉身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宴會廳。


    她走到酒店的露天平台,撐著欄杆深深的吐了口氣。剛才宴會廳裏的氣氛讓她覺得壓抑無比,她怕再多待一分鍾就會暈過去。


    她其實並不喜歡這種場合,由金錢堆砌的黃粱一夢,隨處都充斥著溜須拍馬,虛榮附和。


    隻是可笑的是,這場盛宴的主人竟然是會因為吃了一口她做的甜點就舒心到閉眼享受的男人,原來她以為的他並不是真實的,原來他就是經常出現在老百姓茶餘飯後談資裏的冷血商人。


    景熠在項正飛和一班高管的簇擁下在宴會廳裏穿梭著,他手執高腳酒杯,迎著賓客們豔羨又小心的眼神說著一些不鹹不淡的場麵話。


    對於自己時不時需要出現在這種無聊透頂的場合,他始終隻以冰冷的態度麵對。他一點也不喜歡宴會,唯一的辦法就是忍耐。


    他心不在焉的走著,眼神卻不受控製的往牆邊黑暗的角落望去。他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麽,隻是控製不住的尋覓了一遍又一遍。


    項正飛看著他的樣子,心裏多少也有了些猜想。他不動聲色的退出隊伍,穿過密集的人群找到了王慶。


    “項特助。”王慶一見他過來,趕忙迎了過去。


    “褚恬在哪裏?”項正飛伸長脖子找了一圈,沒發現褚恬的影子。


    “我也正找她呢,叫她看著點,一轉眼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王慶有些不滿的抱怨了一句。


    項正飛微蹙了下眉,把手裏的酒杯交給王慶,徑直出了宴會廳。


    他在偌大的酒店裏找了一圈,還是失望而歸了。他回到景熠身邊,最大限度的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說,“沒找到褚小姐。”


    景熠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略帶不悅的說,“誰叫你找她了?”說完,他沒理會任何人,邁開長腿往來時的小門而去。


    項正飛怕人多擠了他潔癖的老板,也不顧才被他訓斥過,護著他快步退場了。


    景熠一出小門,就煩悶的扯下領結隨手一扔,頭也不回的往電梯間而去。他現在太陽穴脹痛的難受,一分鍾也不想多待了。


    回去的路上,景熠一言不發的坐在後座,前麵的兩個人誰也沒敢招惹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心情這麽差。


    到家後,景熠甚至連林國忠都沒給什麽好臉色,他沒聽項正飛匯報明天的行程,直接鑽進了主臥的浴室。


    這個澡他洗的特別久,每次在人多的地方待一會他就渾身不自在,總覺得空氣汙濁不堪,粘在他身上簡直是一種酷刑。他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衝刷著身體。他緊閉著眼睛,強健有力的手臂撐著大理石牆麵,整個人顯得壓抑無比。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是上帝造人時惡作劇似的錯誤,明明很討厭精於算計,滿身銅臭的商人,卻變成了其中的佼佼者。明明很討厭奉承恭維,溜須拍馬的各色人等,卻不得不被迫隨時麵對。


    “景熠,你就是個笑話!”景熠牙關緊咬,大力的一拳砸在牆壁上。可他的心情有誰能懂?人人都在仰望他,人人都在羨慕他,可他卻困在冰冷的銅牆鐵壁中,自己走不出去,別人也進不來。


    宴會的帶來的後遺症直接導致景熠整個人都不對了,而且越是盛大的宴會,後遺症的時間就越長。年會結束的半個多月時間,景氏上上下下都如墜地獄。他們吹毛求疵的老板愈發變本加厲,無論是對辦公環境還是工作內容總有挑不完的刺。


    最不好過的還是整天跟著景熠的項正飛,經常被他無故爆發的脾氣弄得內傷不止。


    這天,景熠又把前來述職的醫療器械進出口子公司總經理唐誌提交的報告扔在了他臉上。唐誌知道他這半年的業績不理想,沒能達到年初計劃裏的銷售推廣目標,也不怪景熠用冰渣子一樣的眼神把他瞪成了篩子。


    唐誌是汗流浹背的出了總裁辦公室,還沒緩過神來,就見項正飛走了過來。


    “項特助。”唐誌像看到救星一般攔住了他的去路。


    “唐總,不順利?”項正飛看他麵如菜色,心裏有了猜想。


    “項特助,拜托你在景先生麵前幫我美言幾句。”唐誌也不含糊,直接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往項正飛手裏塞。他來的時候就料定了會惹景熠不滿,未雨綢繆的給唯一能總裁麵前說上話的項正飛準備了禮金。


    項正飛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裝傻道,“唐總這是做什麽?”


    “小小意思,項特助還請笑納。”唐誌滿臉堆笑,又去拉他。


    項正飛急忙擺手,“受之不起,我人微言輕。”說完,他就趕緊繞道疾步逃進了總裁辦公室。


    “幹什麽?”景熠見他慌張的樣子,還沒平息下去情緒又翻湧上來。


    項正飛抵著門鬆了口氣,走到景熠麵前訕訕一笑,“boss,糖衣炮彈來得太猛,避之不及。”


    “哼。”景熠聽著他玩笑似的的話,鄙夷的從鼻子擠出一絲聲音。他握著簽字鋼筆在桌麵上敲了一下,抬眸道,“他給你多少?”


    “我沒接,也沒問。”項正飛收起笑意,正色答道。


    景熠聽了這話,眸色才緩和下來,複又垂眸看著麵前的文件,沉聲道,“有利不圖不是好商人。”


    “學長,教授講過:隻拿自己能力範圍內的,超出範圍的拿了也無福消受。”項正飛見他有心情玩笑,心裏頓時輕鬆不少,忙配合著說。


    景熠並沒接話,而是換了個話題,“什麽事?”


    項正飛把手裏的平板放在他麵前,點開一份文件說,“餐廳的事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需要去看看嗎?”


    之前景熠計劃開一家高端法餐廳,他一直推進著。現在店鋪已經裝修的差不多了,相中的法國米其林三星廚師也敲定要過來。


    “嗯。”景熠大致翻看了一下報告,頷首表示滿意。


    “boss,餐廳的位置離新蘭路就20分鍾路程,要不要順便……”項正飛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建議,要是再不讓景熠去放鬆放鬆,他們這幫苦哈哈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景熠眉頭一挑,剛想拒絕,可說出的話卻完全相反,“你去安排。”


    “是。”項正飛如蒙大赦,就差沒高興的跳起來了。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褚恬正趴在店裏座位區的桌子上。她看著陽光一點點被黑暗取代,心情少見的低沉了下去。


    許是前段時間太忙,年會結束後又猛然清閑了下來,她最近總覺得渾身不得勁兒,整天都蔫蔫兒的。


    濮鈺上個星期提出了辭呈,他已經臨近畢業,為長遠計,他決定開始籌備自己的花店。褚恬當然為他能獨當一麵而高興,但和他相處了半年,多少也有些舍不得。她從來喜聚不喜散,但人生就是如此,有人來,就有人走。沈蕙嘉來了,濮鈺走了,自然的將她的生活過度到了整天和女漢子為伴的日子。


    最近店裏的生意平平,花賣的不錯,來吃甜品的人卻少了。她尋思著是不是該換換餐牌了,卻怎麽都提不起精神試做新品種。


    差不多9點的時候,店裏還是一位客人沒有。褚恬放了沈蕙嘉的工,自顧自的收拾了一番,也準備關店了。


    “叮當~叮當~”就在她準備關燈的時候,店門上的風鈴毫無征兆的開始作響。


    “歡迎光……”褚恬一回身,“臨”字還沒說出口,整個人就愣住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景熠和項正飛。


    景熠看了一眼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的褚恬,轉身朝座位區去了。


    項正飛朝她抱歉的一笑,壓低聲音說,“我們boss最近心情不好,你多擔待。”


    褚恬這才回過神來,跟著項正飛走了過去。她放下餐牌,仍舊退到了一邊。


    她看著麵前穿著藏青色定製西裝的男人,心緒一時翻湧的厲害。半個多月不見了,他還是老樣子。冰冷的眼神,一絲不苟的著裝,標誌性的白手套。可她卻覺得他陌生的可怕,眾星拱月的景氏總裁,就連這麽站在他旁邊,她都覺得被他強大氣場壓迫的抬不起頭來。


    “有沒有卡納蕾?”景熠合上餐牌,要了上麵沒有的卡納蕾。他實在想念那種其貌不揚的美味點心。


    “抱歉,沒有。”褚恬生硬的答道。


    景熠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抬頭看了褚恬一眼。她的表情有些僵硬,臉上沒有笑容,好像很局促,還有點害怕。


    “隨便吧。”他收回視線,長指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褚恬收起餐牌,抿唇想了一會兒,鼓起勇氣開口了,“景先生,今天隻有海鹽芝士,有一點鹹味,恐怕您吃不慣。”


    景熠銀灰色的眼底精光一閃,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微微躬身,眼鏡的銀邊反射出一道寒光。


    褚恬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她往後仰了一下,可還是感覺到他淩厲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打轉。


    項正飛看著自家老板周身的氣壓直線下沉,心裏頓時七上八下,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劍拔弩張了?


    “你知道我是誰?”半晌,景熠才冰冷的擠出一句話。


    褚恬悻悻然的一笑,扣著餐牌的手指用力收緊了,“景氏總裁,無人不會無人不曉。”


    “年會那天你在哪裏?”景熠沒理會她諷刺的語氣,又問道。他以為那天她根本不在,卻沒想到她不僅在,還知道了他的身份。


    “無關緊要的人而已,在與不在都對年會沒有影響。”褚恬鼓足勇氣又回了一句,低頭快步往外間去了。


    她逃也似的躲進後間,捂著心口大口的喘氣。她再無法用平常心去對待他了,他根本不是普通的客人。對他,她有害怕,有忌憚,還有莫名的鄙夷和不屑。剛剛他湊過來的一瞬間,她的心髒都快停跳了。


    就在她努力控製情緒的時候,外麵卻傳來了風鈴的響聲。出去一看,店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不一會兒,她就聽見店外傳來了一陣車子走遠的聲音。


    褚恬開門跑出去,隻看見一抹紅色的尾燈顏色消失在了街道盡頭。忽的,一種莫名的滯漲感堵得她眼眶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他走了,這一走可能真的不會再來了,又有一個人從她的生命裏消失了。她曾經真誠對待過,曾經傾心想洗去他的疲憊,最後卻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留給她。


    褚恬捂著嘴,越哭越凶。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隻是控製不住心裏酸澀的感覺。好多舊時的記憶像開閘的洪水止也止不住。她真的很討厭離別,非常非常討厭。


    勞斯萊斯幻影繞了一圈,又靜靜的回到了新蘭路,在離小店不近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項正飛看著前麵褚恬顫抖的背影,心裏條的一沉,她是在哭嗎?不是吧?


    坐在後座的景熠降下車窗,眸色深沉的注視著女孩單薄發抖的背影。剛才他被她反常的態度激怒了,可他剛上車就後悔了。他一向說一不二擲地有聲,很少因為什麽事感覺後悔。但他現在確實後悔了,她不過是個小女孩,突然發現他的身份有過激反應也屬正常,為什麽要跟她置氣。


    他立刻吩咐老歐調頭,卻看見她站在路邊哭了。雖然背對著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還是從她小小的身影裏看到了傷心和孤獨。初夏的微風裏仿佛夾雜著她啜泣的聲音和眼淚的鹹味,直教他的心陣陣發緊。


    “boss,褚小姐……”項正飛想了半天,見前頭的人還在哭,終於忍不住轉頭擔憂的說道。


    景熠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又打了個手勢示意開車。他升起車窗,和褚恬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瞥見了她捂著臉埋頭哭泣的樣子。他伸手在心口處摸了摸,那裏正在隱隱作痛。是“心髒病”又加重了嗎?好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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