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蘇恩姑姑家今晚表弟帶女朋友回來見家長,去了很多親戚。


    蘇大富和趙阿姨打電話過來,說會回來得很晚。


    蘇恩說自己一個人沒問題,留在家準備自己隨便弄點吃的攖。


    7點時,聶慎遠打來電話,問她想吃什麽償。


    蘇恩想了想,也不跟他客氣:“我想吃麥當勞的。”


    聶慎遠稍微靜了靜,“不要吃垃圾食品,裏麵全都是防腐劑。”


    蘇恩立刻說:“看吧,馬上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嫌棄我吃垃圾食品那就別賴在我們家樓下不走啊,我看你就是你存心的,你不想出去買。”


    聶慎遠:“……”


    他略一停頓,隻得妥協:“除了這些,你再說一個。”


    蘇恩又想:“那我要吃福記的三絲敲魚。”


    “行,在家乖乖等著,記得別出去亂跑。”


    樓下,聶慎遠換上件衣服,拿了車鑰匙出門。


    樓上,蘇恩隻想:這人以前隻在床上的時候還有點人樣,其餘時間便是塊冷冰冰的木頭,說話也最惜字如金了。


    能用一個字表達的意思,他絕對不會浪費用兩個字。


    最近他卻越來越有變話癆的趨勢。


    蘇恩躺床上抱著ipad看了半集肥皂劇,心裏亂得很。


    這會兒倒真的是餓了。


    恰好楊曉苑在qq上敲她,又開始每天一次的日常婚前恐懼症傾訴煩惱。


    楊曉苑懷孕兩個月,被她爸媽和顧元東一家當太後一樣伺候著,現在已經完全進入一個準新娘的狀態了。


    視頻裏,楊曉苑臉上敷著麵膜,一邊給蘇恩展示了今天做的新娘美甲,抱怨一套下來居然要一千多大洋。


    說完,幽幽歎了口氣:“蘇恩,婚姻不是我們喜歡吃學校外什麽口味的冰激淩就可以接連吃著一個學期,不是喜歡聽什麽歌就能一直單曲循環放幾天。其實我還真怕自己就習慣了。你說過幾年之後,我會不會也和其他普通女人一樣,什麽心氣都被柴米油鹽磨平,每天就想著孩子奶粉尿布,想著老公有沒有出軌,襯衫領口有沒有口紅印?”


    蘇恩挺認真地想了想:“顧元東他既然喜歡玩,那你就陪他玩唄。有空去買兩身兔女郎的衣服,再是女仆裝,再是護士裝、學生裝、軍人裝……輪流玩個遍。等顧元東一看,外麵的女人會玩的,還沒你玩得多,他就不會出去了。”


    “……”楊曉苑破天荒紅了臉。


    ……


    -----------紅---袖---添---香---獨---家---首---發------------


    蘇恩和楊曉苑視頻完,繼續看完剩下半集電視劇。


    聶慎遠還沒回來。


    她看了下時間,晚上8點20。


    昨晚被聶父、老太太一行人突然造訪,她晚上沒怎麽睡好,白天都困的慌。


    蘇恩想,再等10分鍾,要是聶慎遠還不回來,她就睡了,而且明天一天都不要再理他。


    這麽想著時,忽然聽到外麵樓道裏有吵鬧的聲音傳來——


    男人粗魯地在叫罵:“臭表子!又出去勾引男人,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接著是重物擊打在人體上的沉悶聲。


    然後是女人淒慘的求饒。


    “你他媽還有臉哭?信不信我打死你!”男人罵得更厲害了。


    “不要打我了……求求你……孩子還在家呢……”女人的求饒聲越來越淒慘。


    蘇恩把ipad調成靜音模式。


    聲音越來越近,好像就在她家房門口了。


    在小區住了大半年,鄰居們都十分和諧,從來沒聽到過哪家夫妻有家暴的。


    蘇恩一向是正義心爆棚,生平最瞧不上那種打女人的男人,何況還是把自己老婆往死裏打的男人。


    揭開被子,跳下床,準備開門先出去看看情況,實在不行,出手幫一把那個可憐的女人。


    萬一被自己老公打死了怎麽辦?


    她穿上自己的小豬拖鞋,出了房間門。


    走到房間大門口,摸到門口冰涼的防盜鎖。


    蘇恩剛要擰開,耳邊忽然回響起聶慎遠下午跟她提醒過好幾次的話。


    隔著一扇門,外麵男人的打罵聲,女人的哭聲仿佛就在門口。


    蘇恩動作僵住,一瞬間,腦海裏後知後覺回味過來是怎麽回事。


    渾身忽然竄起一陣雞皮疙瘩。


    第一:她算是會跟人打交道的,小區住了半年,這兩個聲音很陌生,她從來沒聽到過。


    第二:家醜不外揚,誰家夫妻會在大年初二往鄰居家門口打架的?


    ……


    蘇恩猛地清醒過來。


    握住門把手的手迅速縮了回去。


    她趕緊跑回自己房間,把房間門再反鎖上。


    拿起枕頭邊的手機,媽蛋,也不知道是天氣太冷,還是手機沒電,居然自動關機了!


    蘇恩一邊把手機連接上電源,然後跑到窗戶邊,掀起厚厚的窗簾一角,往樓下看了看情況。


    已經夜裏8點30,今晚沒有月亮,沒有星星。


    天空黑壓壓的,小區裏物業掛的幾盞紅燈籠亮著。


    這個點各家都在家看電視,準備休息了,一點也看不出絲毫危險的跡象。


    有句話叫什麽?


    最平靜的表麵,往往會掩藏著最危險的罪惡。


    門外會不會真的是她想的那樣,來的是不速之客?


    蘇恩覺得自己一個人房間也不安全起來,呼吸有些喘不過氣,生平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


    她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外麵剛才還吵鬧的打罵聲像是在一瞬間忽然消失了。


    毫無征兆地開始,毫無征兆地結束。


    到處一片死寂。


    蘇恩大口大口喘著氣,忽然想起樓上的鄰居回老家過年,對門的小夫妻今天回了婆婆家吃飯,樓下聶慎遠也不在。


    她如果要呼救,都未必有人聽得見。


    蘇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謝天謝地,正在充電的手機總算達到可以開機的電量。


    蘇恩迅速把手機開機,飛快撥了聶慎遠的號。


    還沒聽到嘟嘟的兩聲,外麵客廳忽然傳來很輕的聲響。


    哢嚓一聲,是防盜門鎖被套開的聲音。


    接著吱呀一聲,有人進來了。


    蘇恩瞬間嚇得渾身汗毛都站起來開始做廣播體操。


    手機裏,聶慎遠的電話還在等待接通狀態。


    來不及了,蘇恩扭頭一看,看到房間窗外種滿的大榕樹。


    小區樓下的榕樹已經有幾十年曆史了,要七八個人才能環抱住樹幹,樹幹茂密,哪怕她家在四樓,到了夏天時,便是枝葉繁茂。


    外麵客廳裏的腳步聲正往她房間靠近。


    蘇恩用最快的速度跑去窗邊,輕輕拉開窗戶,赤腳爬上窗台。


    然後視線飛速搜索窗外粗壯的樹枝,夜色裏,粗略估計最近的離她也有近一米的距離。


    蘇恩小時候最擅長的就是爬樹了,現在站在窗台外沿,抱著空調室外機,小心翼翼降低重心,伸手試探地攀住樹幹。


    忽然聽見窗戶裏邊傳來房間門鎖被撬動的聲音。


    她嚇得一驚,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飛撲到那截她兩個手臂粗的樹幹上去。


    大榕樹枝葉在冬天掉得差不多了,隻剩光禿禿的粗糙樹幹。


    樹幹上的坑坑窪窪摩擦到她手上前兩天縫針的位置,蘇恩痛得不敢叫。


    更要命的是,大榕樹因為她的動作,枝椏隨之明顯晃動。


    蘇恩趕忙停住動靜,身體緊緊貼著樹幹,屏住呼吸。


    一米之外的頭頂就是她房間的窗戶,蘇恩後背冒出冷汗,聽見有人進了她房間,在裏麵翻找東西。


    手電筒的光束從窗簾縫隙射出來,割破窗外的夜色。


    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男人在低聲說:“操!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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