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林!你說你在這發什麽呆呢!”


    送別了夏東林,林清自己一個人悶在臥寢內發呆,久久都是想不明白那穆雙到底是何方神聖。越是想,就越是把自己帶入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內,百思不得其解。


    正恍神中,忽然聽到顧德那麽一叫,頓時楞了楞。


    “有些事想不明白。”草草的答了一句,林清才看到顧德手中莫名拿著一封信件,不待遲疑直接問了起來,“你手中拿著什麽呢?”


    顧德擺出一副難堪的臉色,直接走到床榻悠然的躺了下來,把手中信丟了過來,撇撇嘴說道,“你還好意思問呢,剛送走了夏家一大家子,文嬸就來了,這等你老半天也不見你下去。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幹什麽呢,沒好意思叫你。她這不丟下一封信麽,讓我給你的。信封看起來都舊了,應該是好久之前的信了。”


    文嬸?林清頓了頓,這文嬸可是自己老早之前的房東啊,因為拮據,自己已經是換過幾個住處,早已經是和文嬸沒了聯係。她怎麽會給自己帶信來?再說了,除了老顧,自己也沒個其他朋友,還有人給自己寫信的?


    可拾起信來看了看上麵的寄信地址,林清就楞了,準備撕開封條的手莫名停了下來。


    圩鎮三定村。


    這地方他雖然不怎麽熟悉,但在他兒時記憶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信恐怕是寄錯了吧。”把手中信揉成一團,林清皺著眉頭直接就要下樓去了。


    “喂!我擦了!你這是幹啥啊!”隻是還沒走幾步,顧德的手就已經搭了上來,“我說老林,這好歹是阿姨寄給你的。那麽多年了,還有什麽想不開的?看看吧……”


    正為著穆雙莫名其妙的事煩著呢,聽到顧德那麽一說,林清的氣不打一處來。


    “別給我提她!”林清怒氣衝衝的吼了一句,記憶中那揮之不去的臉莫名顯現出來。


    那一抹和煦淡雅的臉漸漸浮現,記憶中的家裏莫名而美好,簡簡單單的生活,簡簡單單的快樂。可慢慢的,畫風一轉,隻留下那落寞枯瘦的人影顫顫巍巍留下的一句話。什麽是愁上愁,恐怕這就是吧?


    顧德一愣,慢慢拾起垃圾簍裏的那一團物狀,“老林啊。怎麽說阿姨那都是你如今最親的人啊。你這氣量能不能大度一些,再說了,叔還在的時候不是讓你別怪她麽……她或許有……”


    “你特麽逼逼叨叨啥呢!有那閑工夫你不如下去照看照看客人!”林清心中無法愈合的傷疤像是被慢慢撕開一般,衝著顧德大喊起來,“親?怎麽個親法?在最為窘迫的時候,丟下你的人是親人嗎?我告訴你老顧!人有逆鱗,咱們的關係你想扯啥都可以,但這事,我勸你別參合。”


    顧德莫名一呆,倒是沒想到一封信會激起自己老友這麽莫名的憤怒。林清家裏那檔子事他都懂,按理說和和睦睦的,雖然窮酸點,但一家子和和氣氣的。


    記憶中的林清母親溫和善良,對家庭,對林清,那簡直是讓自己羨慕嫉妒恨啊!多少次自己到他家裏去玩,總是能見到那無微不至的嗬護。套用現代的流行話來說,那簡直就是別人家的母親,和自己那親爹媽可沒得比啊。


    可也就是那麽一個看似有愛和諧的家庭,在那一天忽然變了個模樣!


    他還記得那天自己和林清在租房下合著稀泥玩泥人,正興高采烈,莫名聽到樓上傳來陣陣氣洶洶的爭吵聲,那聲音的主人不用說了,楞是讓兩人呆住了。


    等匆匆跑到樓上,自己那已經是被淩亂的一切給嚇懵了,更不用說林清。隻記得當時林清那臉色,慘白的像是一張紙,見著自己母親那胡亂哭泣、肆意砸摔的樣子整個人呼吸都變得急促。


    記憶中那善良謙和的林清母親不見了,仿佛是換了個人,變得和大街上那些肆意罵街的潑辣婦女一般。不停的數落著臉色難看的林清父親,甚至手腳並用,就這麽重重的打了過去。街坊鄰裏拉都拉不住!


    那之後,林清也仿佛變了個樣,慢慢的變得沉默寡言。那善良和睦的家庭仿佛是變了個模樣,分裂,孤單。一切小說式的悲哀全都發生了!最終甚至沒有緣由,顧德記憶中的那個別人家的母親就這麽離開了這對落魄父子,沒有一點征兆,甚至於整棟租房客都沒有料見。


    不過所幸的是,那被遺棄的父親扛起了自己責任,換了幾個新環境。把沉默寡言的林清給挽救了回來,再由自己每日戲耍的陪伴,林清才算是恢複了之前的模樣。逐漸的兩人開始步入社會,雖然接觸少,但從不時交談的電話中,他還是能感覺到林清沒有被那些事情影響。


    可好景不長,原本算是健碩的林清父親,仿佛是一下失去了生氣,重重的倒下了。為此,顧德還專門陪著林清一起回去照顧,直至過世,甚至分別時那極為平緩的囑托,顧德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很自然的,林清繼承了父業,理所當然的顧德也以為林清暗暗遵從了林父的教誨,心裏不再去怪罪任何人。


    今個看著文嬸帶來的來信,他有意無意瞥了上邊的地址,莫名有些欣喜。這地址小時候他可是聽林清不止一次的提過,寄信人是誰不言而喻了。


    也正巧夏東林和林清交談後,那老友就是莫名的自己待在屋子裏,想來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顧德這正巧想拿著信讓林清樂嗬樂嗬呢,可誰曾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當局者迷啊!


    回想起兒時見到的那一幕,林父強忍著不斷襲來的拳,臉上掛滿了懊悔。加上臨終前的吩咐,都讓顧德感覺這事情是有著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的。或許就是個美好的誤會,那林清看不清啊。


    ☆c最j_新章-節…上@&rv


    訕訕的笑了笑,顧德把那一團信直接扔到了簍子裏。


    “好好好。你是老板,我現在可指著你呢,你不想看那就不看了。”顧德麻利的把簍子的垃圾袋一紮,提著走到林清身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兄弟的幫你扔了,你也別煩了,下去和大夥嘮嘮嗑,那些個顧客你也知道的,來這待著不都是為了和你聊天嘛。”


    雖說怒氣未消,但見著顧德這默然頹唐的樣子。


    林清頹廢、難堪的笑了兩聲,“不好意思了老顧,沒忍住脾氣。隻是以後,真別再提她了。”


    “行行行!你說不提,那我保證不提!”顧德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帶著林清一道下了樓去。


    …………


    拎著垃圾袋出門,顧德來到垃圾桶前,在瞥見林清沒有跟來的情況下,把那揉成一團的信拿了出來。


    哎……做兄弟難啊。雖然知道自己有些不仗義,但畢竟來信人和林清血濃於水啊。


    長歎一聲,顧德倒想看看這封陳舊的信裏寫了什麽,應該是會有些之前沒提及的往事吧?


    顧德思索了一陣,把信揣到衣服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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