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叮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吸吸鼻子抹抹臉,方問胡力瑧:“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就任憑他們倆被仙後抓回仙苑穀去?”


    “咱們根本幫不了任何忙,要不然他二人也不會將咱們扔出來了!”胡力瑧微微一歎,“咱們趕緊走吧!不要等仙後追上來,他們兩個就白費力氣了!”


    “以仙後的本事,她都已經追到這裏來了,咱們還能逃得了嗎?”水叮咚反問。


    “當然逃不了!”胡力瑧搖一搖頭,“不過仙後跟璨太子胡力瑄在此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仙師倘若當真隱居在此,必定不能再袖手旁觀!”


    “既然如此,那咱們又何必要逃?”


    這話倒令胡力瑧難以辯駁,不由得啞然失笑。轉目向著四麵一瞅,忽而吸了一口涼氣,眼光投向左前方,並且伸出手來一指。


    “那邊方才閃了一下光,你看見沒有?”他問水叮咚。


    水叮咚轉臉去看,遠遠隻見那邊是一片冰川。耀眼的陽光投射而下,在冰川中折射出萬千光彩。


    “那裏本來就是冰川啊!太陽光照著,能不閃光嗎?”水叮咚說。


    “不對,我剛才看到的並非冰川反光,我們過去看看吧!”胡力瑧站起身來,順手將水叮咚一並拉起來。


    水叮咚轉臉往回看,隻見方才被墨黑烏雲籠罩著的那座雪峰,仿佛已經有烏雲消退跡象,不由得心中吃驚,說道:“那邊是不是已經打完了?”


    “以仙後的本事,若非心有顧忌,璨太子跟胡力瑄根本不可能堅持這麽長時間。咱們還是趕緊去冰川看看,但願仙師能夠給我們一點警示。”


    水叮咚這才明白為什麽他對冰川裏的一點閃光如此在意,當下不再多說,任由胡力瑧挽住她腰,施展全力向著冰川奔了過去。


    她如今失了隱形珠,也就是一個凡俗女子。不過她自吞服了璨太子所贈“鞭譜”,身上本來有了相當於凡間武者數十年的內力,雖然仍舊趕不上胡力瑧的腳步,但比起從前完全沒有練過武功的時候,還是省了胡力瑧很多力氣。


    眼見奔近冰川,雖是萬分緊張之時,水叮咚仍不由得被眼前壯麗景象所震懾。


    這並非她第一次看見冰川,但各處冰川因周圍的環境因素所影響,呈現出來的奇異景觀也各不相同。


    比如這一處,並非完全晶瑩透明,而是形成一座座略含乳白的冰塔。高的數十米,矮的也有十多米。


    有的活脫就像大雁塔的塔尖,有的則像微縮型的埃及金字塔。更有的宛如僵臥的雙峰駝、或者昂首的白玉馬。林林密密千姿百態,人行其中,仿似進入了一個純淨潔白的童話世界。


    胡力瑧攜著水叮咚,在一座座高聳的冰塔之間快速奔走。


    那冰川處在兩座雪峰之間,視線被雪峰擋住,看不到之前那座山峰上情況是否另有改變。不過胡力瑧好像認準了方向,腳下不停一直奔往兩座雪峰交匯之處。


    直到眼前豁然樹立起四根巨大的冰柱,就好像一扇晶瑩剔透的屏風一般,恰恰擋在了前進的方向。而且自左向右第一根冰柱最矮,第三根冰柱最高,約略就像是一個巨人並攏的四根手指。


    “現在怎麽辦?”水叮咚問。


    胡力瑧不語,隻是盯著那四根冰柱看。水叮咚見他看得如此專注,亦回過眼光仔細觀看。


    正想問胡力瑧究竟是在看什麽,忽然心中微微一動,仿似看見四根冰柱上隱隱約約浮現出巨大的字體。每根冰柱上各有四字,合共一十六字。


    水叮咚趕忙張大眼睛仔細再看,可一旦將精力全都集中在了冰柱上,反而隻見光溜水滑,並沒有其他任何異樣。


    她以為是自己眼花,但若是眼花,又怎麽能夠看清字體?並且能夠理解其中含義?趕忙回頭向著胡力瑧一望,胡力瑧也正轉臉看她。


    可能是見她滿臉驚詫,胡力瑧直截了當開口一問:“你也看見字了嗎?”


    “是!”水叮咚點頭,“好像是四句話,從左至右……”


    水叮咚說到此處,臉上禁不住微微發燒,正躊躇著說不出口,卻忽然吸了一口氣,猛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不對呀!這個年代的習慣,不是應該從右至左豎著來讀的嗎?可我剛剛看到的,雖然是豎著來讀,卻明明是從左至右才能讀通!”


    “那是因為我們的眼睛其實並沒有真正看到字體出現,隻是接收到了仙師傳來的訊息而已。所以你看到的字體排列,自然是按照你的閱讀習慣來的。”


    這話聽起來有點玄,不過水叮咚稍一沉思,便明白了胡力瑧的意思。


    “你的意思……咱們兩個看到的字,很可能並非一樣?”水叮咚又問。


    “這個我也不清楚!”胡力瑧接口,將他看到的四句話輕輕吟誦出來,“欲結善果,當存善念;潮汐日月,俱出天然!”


    他一言方落,水叮咚竟不住“啊”的一聲輕呼。


    “你看到的,當真跟我看到的不一樣?”胡力瑧立刻問她。


    “也……差不多的意思,隻是……通俗一些!”水叮咚遲疑回答。


    胡力瑧瞅著她粉嫩的臉蛋,有心問問她為何臉紅,隨即想到其中大概還有一些不能說與人知的私密之意。仙師天機,還是不問為妙。


    所以他隻是淡淡一笑,說道:“那是自然!既然你是二十一世紀的人,所看到的文字,自然是按照二十一世紀的書寫習慣來表述。”


    水叮咚一顆心“撲嗵”亂跳,不由得偷偷覷看胡力瑧的臉色。幸好胡力瑧沒有追問,反而轉開眼光看往他處。


    那就讓水叮咚稍微鬆了一口氣,但也稍稍有些惆悵之意,仿佛希望胡力瑧看到的那四句話,能夠與她相同。


    因為她看到的四句話是:癡情有報,善念莫消;鴛侶攜手,匡扶正道。


    她當然不好意思將這四句話如實告訴給胡力瑧知曉,因為那等於是向胡力瑧真情告白。


    所以她定一定心,改口問胡力瑧:“你說那……潮汐日月,俱出天然,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仙師隻怕不會插手凡間事務,仙妖之爭,一切都要順其自然了!”


    胡力瑧輕聲一歎,水叮咚忍了又忍,還是張口爭辯。


    “可是我看到的,為什麽會是……好像是讓我跟你一起,匡扶正道?我一介凡女,能有什麽本事跟你一起匡扶正道?”


    “哦?”胡力瑧禁不住兩眼看著她紅紅的臉蛋,“這句話的原話是什麽?”


    水叮咚滿臉緋紅,忙一撇臉:“不告訴你!”


    胡力瑧眼瞅她嬌羞不勝,心中微微一動,便不多問,說道:“仙師天機,自有其道理,隻不過我們現在還不明白而已,咱們且邊走邊看吧!”


    水叮咚紅著臉點一點頭。她本來對心存的這份癡情絲毫不敢表露,畢竟她與胡力瑧一凡一仙,根本不可能會有結果。


    但從仙師給的箴言當中,似乎她這番癡情必有回報,自然而然地,看著胡力瑧的眼神,便多了一份嬌羞與柔情。


    隻可惜這份好心情沒能延續多久,很快地,一聲冷笑打碎了冰川間的寧靜。


    “邊走邊看?你們還真有心情啊!隻可惜,如此迷人的景色,你們是沒有機會邊走邊看了!”


    水叮咚猛然回頭,隻見仙後已經飄飛在頭頂天空之中,一身白衣隨著山風飄飄灑灑,更顯得姿容勝雪,儀態萬方。


    “璨太子跟胡力瑄呢?璨太子可是你的親生兒子!”水叮咚脫口而出。


    或許是剛剛接獲仙師信息,更或許此刻心中充滿溫情,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心中對仙後固有的那份畏懼之情。


    仙後不聽她說話還好,耳聽她大聲質問,不由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明明端莊清麗不可方物,但此時卻好像化身成了攝魂女魔。


    “不錯,璨兒本是我親生,就因為你這凡間賤女,他竟與我反目成仇!我若不令你受盡折磨,怎能消我心頭之恨!”


    她口中說話,白袖一拂。


    水叮咚清楚看見半空中掀起一陣疾風!


    風原本是氣流作用,人眼根本就看不見。但或許是這陣風起得太過突兀,也太過凶猛,水叮咚是真的看見一股旋轉的疾風,隨著仙後輕輕一拂,由天向地卷了下來,就好像要將她跟胡力瑧扯入其中撕成碎片一般。


    水叮咚大吃一驚,卻根本閃躲不及。胡力瑧動念之間大喝一聲,向著水叮咚急撲而至,一把將她抱在懷裏,並且順地一個翻滾,意圖躲開仙後含憤一擊。


    他當然知道仙後的本事,以他現在靈力受製,自顧尚且不暇,又怎能維護水叮咚周全?這一撲,完全是出自本能舍生忘死。


    然而奇怪的是,並沒有想象中冰塔斷折、冰屑亂飛的情形發生,當他攬抱著水叮咚一同站起身來的時候,四周依舊平靜安泰。冰塔依舊是冰塔,冰麵依舊是冰麵。


    而仙後,也依舊在空中憑虛淩風,衣袂飄飛。


    隻不過她依舊陰森的臉色,仿似多了一些驚詫之氣。


    而能夠令仙後驚詫,隻會有一個原因。


    胡力瑧轉念之間便已明白,不由得“哈哈”一笑,說道:“仙後,此地乃是仙師靜修之所,我看仙後還是不要濫用法術為好!”


    這話令水叮咚又驚又喜,抬臉上望,卻見仙後臉色一凝,向著四周遙遙一望,隨即朗聲開口:“仙師若在,請現身出來!”


    四周冷風寂寂,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仙後冷笑一聲,忽聽“哧哧”幾響,幾縷指風,從她袖中連續彈出。


    (請看第一四五章《長毛雪怪的一扔之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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