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叮咚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間睡著的,也不知道當天晚上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事。


    反正在她醒來的時候,那群黑衣人已經離開,秦家的人也在收拾行裝準備趕路。


    一切都很平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可是當水叮咚問起胡力瑄,那些黑衣人如果真是拜狐教的人,為什麽一晚上沒動靜的時候,胡力瑄沉默不答,隻是嘴角邊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那就讓水叮咚明白,昨晚還是有事發生。


    “你不會將那些人全都殺了吧?”水叮咚睜大雙目,大顯驚嚇。


    “怎麽會?”胡力瑄淡淡地瞥她一眼,“我若殺人太多,會即刻暴露行蹤,我隻不過……”


    “隻不過怎樣?”水叮咚追問。


    “隻不過讓他們受了點驚嚇而已!”胡力瑄回答。


    水叮咚明白了,必定是昨晚拜狐教的人趁著秦家人都在大堂睡熟,想要聚而殲之的時候,胡力瑄使了什麽手段,令這些人不僅沒敢對秦家人動手,反而一大早就趕忙離開。


    秦家人哪能知道昨晚已經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見胡力瑄水叮咚起床出來,秦玉峰還熱情地邀請他們兩人同行。


    但胡力瑄素愛清靜,況且又跟水叮咚相伴,實不願有人打攪,所以隻說要轉往東行,跟秦玉峰等人拱手道別。


    等秦家人走得遠了,這才抱著水叮咚上馬,依舊兩人共騎,續往延州而行。


    一路並沒見有什麽異樣,秦家人該是順順當當到了延州。


    到中午的時候,他兩人也趕到延州,先找地方吃了飯,之後將五花馬寄放到一家客棧裏,水叮咚吞下隱形珠,胡力瑄也使出了隱身術。


    不過他的隱身術隻不過是一個障眼法,人家隻是看不見他而已,他的身體並不會像水叮咚那樣完全成了空氣一樣。


    當然要使身體完全變成空氣一樣,胡力瑄也不是做不到。不過照他的話說,那樣的法術要耗費很多靈力,實在是沒有必要。


    又因為隻是一個很簡單的障眼法,世俗凡人雖然看不見他,但是當水叮咚吞下隱形珠,卻能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之後胡力瑄攜了水叮咚的手——準確點說,是水叮咚抓緊了胡力瑄的手,由胡力瑄帶著她往北出了延州縣城,到了一座小山頭上。


    山頭上立著一座道觀,兩人方近道觀,就聽見裏邊有嘈雜之聲傳出來。


    道觀大門關著,胡力瑄攜著水叮咚的手,輕飄飄地越牆而入,自然落地無聲。


    仔細看時,整個院子居然擠滿了人,看來不下六七十人之多。路上遇到的那二十幾個秦家人,亦在其中。


    有一個道人站在神殿台階上,雙手舉起竭力安撫著眾人,說道:“秦大公子前晚一到,迫不及待就要出去打探消息,貧道攔都攔不住,結果他一去就沒見再回來,各位跟我要人,貧道卻哪裏交得出來?”


    “那你知不知道我們大堡主跟三堡主的消息?”有一個滿臉虯髯的粗豪男子開口喝問,想必該是哪一個分舵的舵主之類。


    “兩位老友並沒有到過我這兒來,我還是從秦大公子口中知道,原來兩位老友在多日之前,就已經到了延州。想必方到延州,他兩位就中了妖孽奸計,否則以貧道跟兩位的交情,他們不可能到了延州不到我這兒來。”


    “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又一人緊跟著一問。


    眾人一時麵麵相覷。那個虯髯漢子忽然轉頭瞅向秦玉峰,說道:“秦三爺,既然咱們大公子失了音訊,如今自然要以你為尊,你看現在該怎麽辦吧?”


    “這個……我一向不太理會江湖中事,實在是……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秦玉峰見所有人的眼光都向他投射過來,一時滿臉發紅,手足無措。


    眾人見他這等神情,便知他難擔重任,不由得一個個唉聲歎氣。忽有一人說道:“要不然,還是由咱們齊舵主拿個主意吧!”


    這話一說,好幾個人連聲讚“是”,都將眼光投向了虯髯漢子。


    虯髯漢子挺一挺胸,方要開口說話,偏偏另外有人搶先說道:“齊舵主武功雖高,但我覺著由齊舵主拿主意,恐怕是不妥!”


    水叮咚原本覺著由“齊舵主”出來領頭,總好過群龍無首,卻沒想到有人反對。轉臉去看,不由得微微一愣。


    隻見那人貌相斯文,清清瘦瘦,豁然正是長安“惠英客棧”掌櫃的、亦即是長安分舵舵主何青。


    “莫非何舵主要領這個頭兒?”齊舵主受人推崇,本來滿臉歡喜,一聽何青開口,忍不住冷笑反問。


    “我怎麽敢領這個頭兒!”何青哈哈一笑,向著齊舵主抱一抱拳,“齊舵主應該知道,兄弟對齊舵主的人品武功都是非常佩服的,隻是眼下可不是單打獨鬥,齊舵主武功雖高,性子卻急,如今大堡主三堡主再加上大公子皆已失陷,倘若齊舵主一個主意拿錯,咱們難免全軍覆沒!”


    這話絕不是危言聳聽,眾人一時啞口無言,就連齊舵主都不住點頭,說道:“何兄弟說得不錯,若是單打獨鬥,齊某必定勇往直前,但這次情勢凶險,齊某的確是難當此任!”


    “既然如此,那就請何舵主拿個主意!”又有人說。


    嚇得何青連連搖手,說道:“不行不行!兄弟缺乏大將之才,小打小鬧還罷了,如今日這般大陣仗,兄弟隻怕耽誤了兄弟們的身家性命!”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今日趕來馳援的,除兩家姓秦的,另外陝西境內各大分舵、以及甘肅境內靠近延州的一處分舵都有人來。


    但如今秦百江秦百流杳無音訊,連秦玉昂都很可能失陷敵手,幾位舵主皆知責任重大,誰也不敢出頭領隊。


    正吵吵嚷嚷,忽聽有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說道:“大家不要推來推去了,總是需要有個人出來領頭才行!”


    此言方一入耳,水叮咚不由得渾身一震。循著聲音去看,見有一人從神殿內轉了出來,身姿挺拔,樣貌清俊,正是胡力瑧。


    “胡力瑧,你你你……怎麽在這兒?”水叮咚狂喜之下,脫口而呼。


    “叮咚!叮咚你在哪兒?”胡力瑧立刻向著水叮咚發聲之處望過來。


    水叮咚毫不猶豫,即刻吐出隱形珠,全然不管院內所有人都被她突然出現嚇得目瞪口呆,跳起身來,便向胡力瑧疾奔過去。


    胡力瑧趕忙張開手臂,兩個人便緊緊緊緊抱在了一起。


    “那個……胡麗婉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水叮咚渾忘了周圍還有很多人,哽咽著問了一句。


    “我知道你會擔心,所以一擺脫胡麗婉,我立刻日夜兼程趕到延州來了!”胡力瑧說。


    兩個人情難自禁,直到齊舵主一聲暴喝,說道:“你兩個是哪裏來的妖人,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水叮咚這才醒悟,紅著臉趕忙從胡力瑧懷裏掙脫出來,忽然“啊呀”一聲,兩眼向著胡力瑄立身之處看了過去。


    可是她既然吐出了隱形珠,自然已經看不見胡力瑄的身影。


    “這不是水姑娘嗎?”何青兩眼瞅著水叮咚,試探著問出來,“水姑娘……怎麽出現得這麽突然?”


    “我我……這個說來話長,總之我也是想來幫忙的!”水叮咚一邊回答何青,一邊忍不住高喊兩聲,“胡力瑄!胡力瑄你還在嗎?”


    “胡力瑄?我二哥也來了?”胡力瑧忙問。


    “是啊!可是……我剛一看見你,竟把他給忘了,這會兒也不知他還在不在這兒!”水叮咚又是羞愧,又是內疚,恨不能馬上吞下隱形珠,跳到高處仔細找找。


    胡力瑧眼珠一轉,忽而臉上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隻是四周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盯著他跟水叮咚,不得不暫時撇開水叮咚不理,向著眾人抱一抱拳。


    “在下姓胡,曾受過秦家堡兩位堡主大恩,此次趕來延州,原是想略盡勉力的。卻不料剛進延州,就遇到秦家堡一個弟子……”


    他話未說完,齊舵主果然性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連問:“秦家堡弟子?他人呢?你在哪兒遇見的?”


    胡力瑧微微一歎,往下續道:“這個弟子我之前曾經看見過,正便是跟隨秦大公子同來延州的一個。他當時身負重傷,告訴我說他們一行五人中了埋伏,秦大公子拚死掩護他逃了出來,一則為了報訊,二則為了保住這個東西不致落入敵人之手。”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水叮咚一眼瞥過,不由得脫口驚呼:“天眼神鷹!”


    “是,天眼神鷹!”胡力瑧點一點頭,續往下說,“據那位小兄弟說,當時圍攻他們的全是凡人,所以天眼神鷹起不了作用。”


    “天眼神鷹?這當真是天眼神鷹嗎?”齊舵主問,一邊回頭向著周圍的人看。


    在場絕大多數都沒見識過“天眼神鷹”,唯有何青上來就著胡力瑧的手細看幾眼,這才點一點頭。


    “光看這盒子,的確像是天眼神鷹!”何青說。


    (請看第一一二章《天眼神鷹再現真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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