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來了,別在說我太監了!)


    林子榮從虞家離開,回頭看落在身後的虞家別墅時,他臉上不由浮現幾縷唏噓感慨之色。


    古人言:人生能得一知己,此生便無憾矣。


    他以前一直以為這是那些讀書人多愁善感的酸言酸語,就是在脫了褲子放屁,閑得。


    但有了今日的經曆, 他才知道此言不假。


    先前虞長林義無反顧地說出讓安平當他女婿時,不得不說,林子榮這個老年人鼻頭酸了一下。


    這個有記憶以來,隻有尿褲子被自己老子教訓一頓時才哭過一場的漢子,那一刻也不禁有了涕泗橫流的衝動。


    困難和痛苦,都不能使人流淚,但感動能。


    虞家別墅漸漸遠去消失在林子榮視線之中, 他收起臉上的多愁善感,將所有的感動都埋藏在那顆經曆了六十餘年滄桑風雨的心裏。


    車子遠去, 林子榮嘴角浮現一抹笑容。


    這輩子臨了臨了能有這麽個朋友,他這輩子沒有白活。


    “這老小子,還是夠意思的!至於報答......


    唉,若是他真想讓安平當他女婿,那也隻有讓他女兒以身相許了。”


    想到這裏,這個生命倒計時隻有兩年的男人,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縷與讓年紀不大相符的賤兮兮的笑容來,好似占了偌大便宜一般。


    男兒至死是少年,魯先生誠不欺我!


    兩日時間匆匆過去,這天,窗外陽光明媚,晴空萬裏無雲,陳樂道坐在悠閑的坐在辦公桌的椅子上,手裏捧著書津津有味的看著。


    章小君見陳樂道保持那姿勢有一陣子,便起身走到一旁給陳樂道用咖啡粉衝了杯咖啡。


    鼻子嗅到濃鬱的咖啡香味,陳樂道側頭瞧了眼, 目光便再次回到了書上,嘴裏隨意的問道。


    “這段時間怎麽沒見那小子來找你了,你看看,這辦公室都沒有鮮花可以用來點綴了。”陳樂道嘴裏隨意說道,話裏帶著幾分調侃。


    “我怎麽知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喜新厭舊,叁心二意,口不對心,心不對行,這不都是你們的拿手好戲嗎!”


    章小君將咖啡放在桌上,嘴裏振振有詞地說道。


    陳樂道這個老板此刻在她這裏,卻是沒有半分地位可言。


    “你這打擊麵可就太廣了,別的不說,你老板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


    老板我如今也算是事業有成的青年俊傑,在這上海灘也算是聲名遠播。


    但你看看,麵對這花花世界的誘惑,我可一直都是謹守本心,潔身自愛,守身如玉的。”


    陳樂道樂嗬嗬說道。


    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陳樂道覺得自己這一點上做的還是不錯的, 自己現在有錢了, 但沒變壞。


    不是沒個人都能像他這般富貴不淫的。


    麵對老板的王婆賣瓜, 章小君直接送了他一記閃亮的白眼。


    原來成為老板,還得擁有這般厚的臉皮,她自認自己應該不是做老板的料。


    “對,你謹守本心,要跟程程結婚了,身邊也隻有,”話說道這,章小君生出手指,開始掰手指頭。


    “方經理一個,顧小姐一個,盛小姐一個,溫小姐一個,還有誰來著??”


    她揚起腦袋,作思考狀。


    “膚淺!”


    陳樂道啐了她一句。


    “知不知道什麽叫做異性之間純粹的友誼?就像那些革命者一般,他們的之間的情義早已超越了你這還局限於男人感情之間的膚淺看法。


    那是一種純粹的革命友誼,那是......算了,你是理解不了的,也不知道泥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陳樂道歎息搖頭,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樣。


    章小君看著陳樂道,不由張圓了紅潤的小嘴,長長的睫毛支棱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瞪得溜圓。


    她以前居然沒發現,老板這嘴巴叭叭叭的,也胚能說了!


    章小君被陳樂道那鄙視的言語說的一肚子鬱悶,恨不得召喚孔明附身,舌戰群儒。


    隻是她有心反駁,卻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老板都說那是跟革命者之間純粹的革命友誼差不多的友誼了,自己總不能自拆牆角吧!


    章小君一直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她可是潛伏在敵人內部的革命工作者。


    陳樂道倒不是敵人,且先當成敵人將就著用吧。


    兩人相顧無言之際,陳樂道桌上的電話叮鈴鈴想起響了起來。


    章小君看著輕微震動著的電話,一轉身,嘴裏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不再跟陳樂道爭辯剛才的話題。


    陳樂道拿起電話擱在耳邊,裏麵傳來人聲。


    “陳總,是我,方山。”


    “哦,老方,什麽事?”


    “陳總,前兩天那兩個日本人,我們已經教訓了一頓了。剛才來了個日本人,要求我們放人,你看這事怎麽處理,是放還是怎麽樣。”


    方山征詢著陳樂道的意見,雖然陳樂道把這事交給他們處理,但這事畢竟牽扯日本人。


    不是誰都有勇氣像陳樂道那樣,根本不拿日本人當顆蔥看的。


    “哦,日本人來領人了?”陳樂道問。


    “對,日本領事館的人,我本來打算直接把他們打發走的,這有點難纏,他們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把人帶走,怎麽都不同意把人留在我們巡捕房。”


    方山話裏帶著股子促狹的味道。


    陳樂道在日本人那裏可是惡名累累,這兩人這次又是被陳樂道弄進巡捕房,隻要是不傻子,都肯定不是不願意將人留在巡捕房這種高風險地區的。


    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兩人就得被陳樂道隨便找個由頭給斃了。


    陳樂道右手拿著電話,左手在桌麵輕輕敲著,心裏思索著這事的應對方法。


    算了,目前還不能將日本人弄得狗急跳牆。


    陳樂道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日本人對他投鼠忌器,並不是因為他自己,更多是因為站在陳樂道身後的那些法國人。


    那些人支持陳樂道,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法國支持陳樂道。


    日本人雖然腦子發熱地想著什麽*****的美夢,但就現在而言,對歐美列強,他還是需要賣幾分麵子的。


    真正能依靠的力量並不是自己的,而別人的力量,即使可靠,也是不能絕對依靠的。


    得留幾分餘地。


    陳樂道心裏拿定主意,眼中思考之色頓散,目光再次變得平澹起來。


    “巡捕房是講道理的地,既然他們堅持要把人帶走,那就讓他們帶走吧。”陳樂道在電話裏澹澹說道。


    方山在另一邊聽著,輕輕點頭,不過他沒著急接話,以他對陳總的了解,知道這事絕對不可能這般簡單。


    對日本人,老板向來是秉承雁過拔毛的性格。


    果不其然,電話另一端,陳樂道在微微沉吟便接著道:


    “他們既然要把人帶走,那就讓他們交保釋金吧。兩個日本人,沒個五百大洋,少一個子都不行。”陳樂道斬釘截鐵地說道。


    聽陳總這口氣,方山就知道那兩個日本人這次得破財消災的,五百個大洋,定然是丁點折扣都不可能有的。


    五百個大洋,對普通犯人而言,就是保釋十個人都綽綽有餘。


    不過日本人,他們天生高貴,價格自然是不同的。


    方山喜滋滋地答應下來,對陳樂道的決定喜聞樂見。


    一千塊大洋,這可是不小的業績,這個月月底的獎金,有著落了!


    掛斷電話,陳樂道哼著小曲坐下,端起桌上的咖啡嘬了一口,嘴角幸福的笑容。


    能讓日本人倒黴,他就高興。


    現在看來,當初的路線他沒選錯。


    自己選擇來上海,而不是去延安,這一點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這樣既不在生活上委屈了自己,又能實現抗日的願望,兩全其美!


    “你在樂什麽呢?什麽日本人,什麽五百大洋?”章小君在另一邊瞧著,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還是問了出來。


    “嗬嗬~~”陳樂道燦爛一笑。


    在聽陳樂道說明了事情緣由後,章小君大呼“資本家”,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差點變紅了。


    一千大洋啊!


    陳樂道這就是左手倒進,右手倒出,就淨賺一千大洋!!


    天殺的!


    他們那個破診所,要幹多長時間,才能掙到一千大洋!!


    嫉妒羨慕之火熊熊燃燒,就差乘風燎原了。


    陳樂道敲詐日本人的事,並沒有能引起什麽波瀾,隻是在霞飛路捕房讓一眾巡捕小小的激動了一下而已。


    激動之後,也就索然無味了。


    至於日本人方麵,他們義憤填膺之餘,又有點慶幸。


    能在陳樂道那活閻王手裏撿回一條命,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麽呢!


    陳總探長從日本人手中豪取一千大洋的事,在上海灘的報紙上被小範圍的報道了一下,不過同樣沒能引起太高的熱議。


    SH市民對陳樂道這位隔叁差五就要登一會報紙的人,已經沒當初那麽感冒了。至少這種區區一千大洋的小事情,已經不能讓陳樂道從人們身上獲得驚歎聲了。


    一年多時間,上海灘以經漸漸適應了陳樂道這個俊後生的存在。


    時間又匆匆過了一月。


    中央捕房,已經徹底適應了陳樂道這位史上最年輕總探長的存在,之前曾經的朱副總探長和劉總探長,他們在中央捕房留下的痕跡正在漸漸消失。


    當初在上海灘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九叔和劉總,他們已經是過去式了,在巡捕房,已經很難再聽他們的名號。


    也就是偶爾有新人進來時,一些愛顯擺自己老資曆的老油條們,有時候會在那些小巡捕好奇的眼神中,說一說巡捕房當年的那些故事。


    ......


    “這是什麽?”


    陳樂道看著劉叁和王六一人抱了一個箱子進來,眼中不由浮現疑惑之色。


    發現動靜的章小君也跑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放在地板上的兩個箱子,一大一小。


    以前章小君覺得教陳小君練字,是一件頗為頭疼的事,現在她不需要教陳小君練字,甚至有時幾天都看不到一眼,她反倒是覺得橫豎不對勁了。


    她一天天閑得,最有趣的事也就是懟一懟陳樂道了,


    “太湖的金老大送來的,說是上次咱們幫他們弄的那批軍火,讓他們在太湖再次站穩了跟腳,這是他的一點表示。”劉叁道。


    “哦,金老頭送來的?”陳樂道看著地上一大一小的兩個小子,臉上了幾分興趣。


    上次陳樂道和金山幾人在加賀恭一郎的餐廳分開後,沒有幾天,金山又帶著傷找了上來。


    金山他們來上海灘做的事,沒有超出陳樂道預料,他們確實是來買軍火的。


    不過說是買,不如說是來提貨。


    金山他們早就向斧頭幫訂購了一批軍火,他們那次來,就是帶著錢來交易的。


    不過在交易的時候,斧頭幫的人見他們隻有叁個人,頓時便起了黑吃黑的心思。


    這事說起來金山幾人也是犯了經驗錯誤,誰能想到,斧頭幫這種家大業大,在道上赫赫有名的存在,也會幹出黑吃黑這種不講江湖道義的事呢!


    真他媽不要臉!


    不過這不足為奇,黑吃黑這種事,斧頭幫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斧頭幫在上海灘臭名昭彰,林子榮在上海灘的名聲沒有馮敬堯那麽響亮,這也都有幾分這方麵的原因。


    馮敬堯被稱為上海灘流氓頭子,這是因為他行事霸道,經常幹出強買強賣的事,而且不限對象,不是那種欺軟怕硬,而是軟硬都欺。


    比如當初的連山紗廠,再比如當初的橫叁、黃金榮等等。


    一個連流氓都欺負的流氓,被稱為流氓頭子,自然不足為奇。


    至於那個“雅號”“馮先生”,則是因為其雖然強買強賣,但至少會給錢。


    不像斧頭幫那種溷不吝,睡了人家,占夠了便宜,還說什麽不給錢就不算嫖。


    這都已經脫離了流氓的範疇,不是人類語言能夠形容的溷賬了。


    斧頭幫就是這麽不要臉,他們絲毫沒有一個大幫派的自覺,在道上也不怎麽注意自己的形象。


    因此在還注意點幫派形象的馮氏商會麵前,便落了下乘。


    馮敬堯這個叁大亨之首,就是在這些方方麵麵的小細節中獲勝,以此得來的。


    至於真說叁家的勢力差的有多麽懸殊,這還真不是那麽容易能分出來的。


    所以言歸正傳,對於斧頭幫這種不注意幫派形象,不在乎幫派信譽的幫派來說,黑吃黑,對他們也就成了家常便飯了。


    用斧頭幫幫主年輕時候的話來說就是:


    老子拳頭比你大,打你,你就是活該;搶你,那是看得起你。有膽你就打回來!搶回來!


    有這種溷不吝的幫主,自然也就有這種溷不吝的幫派。


    所以金山他們叁人就去找斧頭幫交易,被對方黑吃黑,也就不是什麽大事了。


    <a id="wzsy" href="http://m.xiaoshuting.info">小書亭</a>


    至於陳樂道是怎麽幫他們,那可就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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