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十分狡猾。


    任佑剛一停下攻勢,命運便施展出另一種手段,溜之大吉了。


    來不及懊惱,任佑必須趕去與楊裳相會。


    命運打亂了任佑之前的部署,楊裳仍被人祖困在那片星域之中。


    從某種意義而言,命運的確改變了一些什麽。


    正要離開,一道法術忽然奔到了近前,居然是命運留給任佑的線索。


    “城邊柳,陌上桑,是歸處……”


    任佑神魂微顫,認出這幾句話的出處。


    難道,命運真地知道回去的道路?


    ……


    一個跳躍,任佑回到了人祖的星域,卻不見了天宮和楊裳。


    “出來!”任佑怒吼一聲。


    不可一世的人祖正在黯然神傷,聞言嚇了一跳。“是你!之前就是你用劍氣傷了本尊?”


    “楊裳去哪了?”任佑不回答,惱怒地問道。


    那人祖,胸中有千般恨,心裏有百般苦,就在任佑以劍氣逼退自己之後不久,楊裳突然戰力大漲,催動天宮,逃了出去。


    人祖想追,沒有追上,兀自生氣之際,任佑又闖了進來。


    還從未有人敢在人祖麵前這般放肆。人祖盛怒之下,又幻化出一張大臉,飄在虛空中。


    楊裳曾經無數次提起任佑,說隻要任佑前來,就能打得自己落花流水。潛移默化之下,人祖早已經對任佑充滿了敵意,加上不久之前自己的確吃了任佑的一個虧,新仇舊恨疊加一起,讓人祖按捺不住,立刻就發動了攻勢。


    任佑沒有躲開,被法力的風暴吹得搖搖晃晃,幾乎站立不穩。


    人祖得意起來,忍不住大笑:“就這麽點能耐,也敢猖狂?之前被你偷襲得逞而已,你便自以為不得了咯?哼,既然落在本尊的手裏,本尊要將你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磨煉成齏粉,再將你的神魂貶在此地,每日以真火焚燒,看看你能承受多少年……”


    任佑扯了扯身後——好像什麽也沒有——可其實,那是永恒之力的拉扯,外人根本看不見。


    永恒之力影響了任佑的實力,任佑此刻能發揮出的戰力不過五成而已,若是相距黑無洞境更遠,他能保留的戰力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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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是我大意了,這個怪力還挺厲害的……”任佑冷冷笑一聲。“雖然隻剩不到一半的法力,也夠痛打你一頓的了!”


    人祖大笑不止。“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


    無數虛影從四麵八方本來,無一個不是凶神惡煞,全部擺出一副要將任佑生吞活剝的架勢。


    陶蕭現身出來,想要抵擋,卻是連一個虛影也打不過,足見這個人祖名不虛傳。


    “散!”


    任佑一棍子揮出去,所有虛影立刻消退。


    人祖微驚。


    任佑連續縱跳,健步如飛,虛空中似乎有一架梯子一直馱著他一般,三兩步就逼近了人祖。


    看似簡單的跳動,其實是數次穿越了虛空。


    人祖不由得大驚失色。任佑對自己的所在判斷得如此精準,實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棍子揮舞起來,人祖完全沒有招架之功。


    “命運那家夥挨了我不到五十棍,看看你能挨得了幾棍?”


    人祖以實力證明了自己不如命運。即便任佑隻剩下五成法力,也僅僅敲了三十棍,人祖便被打得呼天搶地,四處亂躲。


    過去的失利,人祖敗而未衰,總能越挫越勇。可是,此時此刻,任佑打,他隻能躲,而且是躲也躲不過去。


    “認輸不認?”


    “認……輸……”人祖喊道。


    “認輸了?好!”任佑手腳根本不停。


    “認輸了為什麽還要打?”


    “認輸了為什麽不打?”


    “那我不認輸!”


    “不認輸更要打!”


    人祖又怒又恥,千萬年來,他還從未輸成這樣。即便是之前的兩次失利,他總歸保留了尊嚴。


    “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敢……”


    “你敢囚我的妻子,就該想到這個下場!”任佑心中的惱怒不能言說,全部化成了手段與神通。


    “那個女子已經逃了……本尊並沒有傷害他……”


    任佑不管不顧,繼續追打。“你囚了他多久,我便要打你多久!”


    人祖被打得沒有辦法,忍痛喊道:“星空廣大,你若不快去追,她逃出去後,若是又落到別人手裏,你豈不要後悔……”


    這就話倒是提醒了任佑。


    楊裳雖有天宮在手,但星河之中還有至少兩三個天仙足以困住她。


    任佑在黑無洞境時看到了更多有關整個星河的訊息,也知道整個世界臥虎藏龍,楊裳隻有待在自己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一念及此,任佑遁出了這片星域,留下那個人祖在遠處自怨自艾,不必細表。


    星河中的某處,一麵巨大的光幕上,出現了一排小字:


    人祖,名玄一,法地仙位業,得道九千九百八十萬餘年,能挨任佑三十棍,暫列地仙榜第五。


    陶蕭有些心驚膽戰。“老祖啊,咱們現在在什麽地方啊?怎麽遇到的這些家夥一個比一個古怪,本事也一個比一個大呢。”


    陶蕭閉關多年,‘一覺醒來’已經身處星空,與神州的世界大不相同,前前後後遇到的人物都遠超神州上的普通修行者,也難免他會感到困惑。


    任佑簡單解釋了一番,帶著陶蕭去尋楊裳了。


    可惜,楊裳遁出這片星域後,極速催動天宮想要去尋任佑,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說也奇怪,此刻的任佑居然感應不到楊裳的方位,也許是受到了永恒之力的限製?


    尋來尋去,一無所獲。


    任佑靜下心來,決定按照命運留下的線索先去柳城。在那裏,也許能找到歸家的通路,到時候再尋楊裳不遲。


    “老祖,柳城是哪裏?聽這名字,似乎是神州上的某個地界?”


    任佑搖頭。“星空的廣大,遠超你的想象。你看看那些沒有什麽光亮的星體,你覺得他們之間相隔多遠?”


    “大抵上億裏?”


    “那些星辰呢?它們有相隔多遠?”


    陶蕭跟著任佑不斷撕裂虛空,飛來遁去,丟失了距離感,根本察覺不出星辰相隔多遠。如今老祖追問,他便硬著頭皮瞎猜。“難道有十億裏之數?”


    “百倍千倍於此。有些還要更遠!”


    陶蕭嚇得一咋舌。“我的天,這哪裏是普通修行者能夠企及的啊?”


    “沒錯,所以星空隻屬於地仙與星君。而且,即便是星君想要跨越這樣的距離也是極不容易的。”任佑手指遠處一片星域。“柳城不在神州,應該在那裏的某處,咱們找找看看吧。”


    看時,那片星域中的世界不計其數。


    陶蕭望洋興歎,暗道:“這該怎麽找啊?”


    任佑卻早已經施展天仙的手段,釋放出識神,相隔千萬裏之距,同時探查著上百個世界。


    陶蕭對任佑的佩服又上了層樓。


    當初,老祖說過要能在一片沙漠中認出每一粒沙子的由來。陶蕭起初覺得那是天方夜譚,後來覺得做到此事固然不同凡響,卻也沒有太大的實際用處。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這樣的手段是在跨越星河必不可缺的本事。


    井底之蛙,就算有一天爬到井口,仍然不曉得天有多麽的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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