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年紀輕輕,修為就如此了得,實在令人佩服,所以妙極。但修入四境方才捏劍為丸,卻是可惜。”男子搖頭歎息。“不知是誰自作聰明,居然要你強行不成劍丸,耽誤了啊!”


    “前輩此言差矣。”葉玲瓏保持禮貌,將自己延後搓劍為丸的理由說了一遍。


    說完,還看了看身後微笑著的任佑。


    葉玲瓏知道自家師祖的性子,曉得任佑是不會加入這場沒有意義的爭論的。


    “不通不通。你說的這個理由,我早就想過了。看似有理,其實是小聰明。順天順意,既然三境為斂光,就該當搓劍為丸。在什麽階段就該做什麽事,故意錯開,保持銳心劍意,那不過是揠苗助長罷了。”男子似乎對論道非常有興趣,葉玲瓏的解釋讓他忍不住長篇大論起來。


    葉玲瓏聰慧,又年輕氣盛,聽到與自己想法不同的見解,自然是要反駁的:“我覺得你說的不對。搓劍為丸隻是一種手段,跟我本身的境界並無必然的聯係。一旦搓劍為丸,修行者就難免懶惰,哪裏有時時刻刻負劍來得更鍛煉道心?而且,什麽叫某個階段就該做某事?這是誰規定的?再說了,搓劍為丸就好比凡人攢錢修池塘蓄水。存到三百兩銀子的時候固然夠修一座池塘,但若是在忍一忍,攢到五百兩,不是能修一座更大的湖嗎?”


    “修行怎麽能跟修池塘並為一談?”


    “萬物皆是修行,築塘,買菜,種田,養花……跟修行都是相通的。為什麽不能類比?”


    “好,就算你說的有理。就算築塘和修行有相通之處。那我就用築塘來跟你說道說道。”男子深吸一口氣,繼續保持與星野舟的距離。“到了應該築塘的時候卻不修築塘,那該去哪裏取水喝?”


    “池塘也不是一直都在那裏。在築塘之前不也沒有池塘蓄水嗎?在沒有搓劍成丸之前,大家不也都是背著劍的嗎?既然已經等了這麽久,又何妨再等等?”


    “話雖如此說,但一境一天地,就好比凡人從嬰孩長到成人。從前不需要太多水,借點雨露也能活下去。可成了大人,還不築塘蓄水,那可就沒水喝了。”


    “可我也沒渴死啊!”葉玲瓏一攤手。“築塘可不是小事,多少凡人一輩子也隻能築塘一次啊。既如此,那當然是要等到最後,等到資源最充足的時候築一個大大塘,一勞永逸。”


    “一勞永逸?”男子訕笑一聲。“照你這麽說,三百兩銀子不如五百兩銀子好,那何不幹脆等到一千兩銀子再築塘?”


    “是啊,這就是我的意思啊!但凡能等,那就多等啊!等到不能等的時候,自然是最佳時機了。”葉玲瓏笑道:“前輩和晚輩的想法一致了!”


    “你?”男子一皺眉,臉色微紅。在絕塵宗內,他可是辯術中的高手,何曾被一個晚輩如此這般繞進去過?當下,頓時有那麽一點惱羞成怒。“不好,這般油嘴滑舌可成不了大氣候。你家長輩何在?我得跟他說道說道,不能叫你誤入歧途。”


    任佑直到此刻才插嘴道:“玲瓏道心堅固,思路通達,好得很。哪裏有什麽誤入歧途一說?道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誰先到九境圓通誰才是走了通天大道。何必逞口舌之爭呢?”


    若是平素,那忘七金斷不會跟萍水相逢之人糾纏不清。偏偏冥冥之中有定數,忘七金最近正在渡那【嗔癡劫】,但凡一點爭論就會點燃他的鬥勇好狠之心,當下臉色一沉。“道友此言差異,此雖是口舌之爭,爭的卻是大道真意。既然是大道……唉……你們別走啊!”


    任佑一催星野舟,早消失無蹤。


    忘七金在雲上一跺腳。“哼,在我普照州,你以為這樣就能跑掉嗎?”


    說完,忘七金念動真言,啟動了絕塵宗的【心心念念千千結】,開始搜尋星野舟的去向。


    這【心心念念千千結】可與絕塵宗的萬千信徒相連,又能與數不清的飛禽走獸相連,還能與絕塵宗在普照州設下的數萬普照塔相連。一旦發動,頃刻間就能通過信徒的耳目、飛禽的五識、以及高塔的視野捕捉自己想要捕捉的對象。


    可惜,這一次忘七金失算了。


    他找來找去,沒有找到五觀門的蹤跡。


    難道他們已經離開了普照州?


    這麽快?不可能啊!


    忘七金正在著急,一個白衣男劍客從一道電光中現身,亮相的姿勢十分瀟灑,氣度非凡,容貌俊朗。“七金道友,這是怎麽了?”


    忘七金顯然對男子的突然出現感到很意外。“彌先生?你怎麽會出來的?”


    下一瞬,忘七金臉色大變。“你,你解開了心題?你的丹論大成了?”


    彌先生抿嘴一笑。“慚愧。一別七十年,我終於有所小成了。”


    忘七金臉色緋紅,說不出是激動還是嫉妒。“彌先生真是太自謙了。問天宗【五氣朝元天人歸一】的心題古往今來可沒有幾個人能解得開。這若還隻是小成,那天底下還有大成嗎?先生自嘲一番,顯得清高,卻要將我們這些同道置於何地?區區七十載,彈指一瞬間而已,道友真不愧是我們這一輩裏的第一人。雖然壓抑修為在第七境,但晉入九境不過是早晚的事啦。恭喜道友了。”


    彌先生似乎聽出忘七金語氣中的不悅,忙道:“道友似乎在渡嗔癡劫?是誰引得你如此心煩意亂的?你我相交一場,不知可有在下幫得著的地方?”


    “不敢勞彌先生大駕。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吧。”忘七金說完,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這話,好像剛剛有人說過?


    “道友何必如此?剛剛是在下唐突了。”彌先生脾氣極好,笑道:“我那丹論確實做成了,一時心喜,難免有些做作,叫道友笑話了。放眼天下,同輩中能與我一較高低的,也隻有你這位絕塵宗的忘七金和金丹宗的崔丹青。我與崔丹青一向不對付,唯有跟你交好,自然是真心相幫啊!”


    “既如此……”忘七金聽彌先生如此說,心裏痛快起來,便將剛才的事說一遍。


    聽完,彌先生拉住忘七金的手,點頭道:“有點意思。這個五觀門的人有些小聰明。可他們惹了道兄,那我就得替道兄出頭了。咱們走!”


    電光一閃,人影全無。


    ……


    星野舟上,葉玲瓏還在胡思亂想。“師叔祖,那個人為什麽那麽奇怪,名字叫什麽忘七金。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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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佑哈哈一笑。“那都是絕塵宗的玩意兒。絕塵宗分兩派,一是忘字派。二是禁字派。每派弟子都以門派為姓,再加上自己的修為高低以及俗世的姓為名字。所以,忘七金是忘字派弟子,修為已經到了第七境,而他入絕塵宗前姓金。”


    弟子們恍然大悟。


    就連楊裳也大感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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