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裳有些失望。大會前夕黃鄲似乎十分繁忙,居然不在洞府內,因此任佑也不知何在。


    “我應該警告他,三雨島的人會找他麻煩……”一整夜,楊裳憂心忡忡,無法入定,有史以來第一次缺了晚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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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楊裳從自己的洞府出來,立刻看見風魔城張燈結彩,人聲鼎沸,不由得暗道:“今日總算能見到他了。”


    ……


    “掌門師叔祖,咱們的位置在哪裏?”薛通跟著人流一麵往前走,一麵朝著天空仰視。


    天上是巨大的雲陣,顯出整個風魔城的地形。


    雲陣西北角密密麻麻全是法術堆積起來的各種符號,正是心意盟大會即將舉行的地方。


    每個受邀前來的掌門隻要舉起掌門令牌,天空中就會有一個符號發亮,對應著該門派所在的位置。不僅如此,掌門令牌上還會顯示出前進路線,引導眾修行者去往指定的地點。


    周圍,不少修行者發出驚歎,對於風魔城的設計與安排感到敬佩和讚許。


    不出意外,五觀門被安排在了會場的最邊緣地帶。


    看時,周圍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弟子三兩個,服裝新舊不一,有的抱劍而坐,有的抗劍而立,吊兒郎當,沒有一絲莊嚴肅穆之意,形容寒酸,氣質萎靡。隻有少數幾個門派穿著統一的修行服,當看到周圍這些比凡人還不如的同道時,立刻不自覺地昂起了頭。


    不遠處,一個齊刷刷穿著紅色長袍的門派正來到場中。領頭的掌門一麵走一麵罵,對於自己被安排在此處極度不滿。“風魔城這是瞧不起我烈火門嗎?周圍的怎麽都是些阿貓阿狗?把我們和這些東西放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掌門息怒。風魔城如此傲慢,一定會後悔的!”


    其他門派對此紛紛側麵,但皆是敢怒不敢言。


    任佑本就是來看熱鬧的,全不以為意,哈哈一笑,帶著弟子們入座。


    葉玲瓏與莫月的風姿卓越立刻引來一些矚目的眼光。


    左手邊,是一個老頭帶著三個弟子,因為接連幾次找錯了地方,被人恥笑了幾回,惹得老頭兒麵色通紅,拿弟子撒氣。弟子們也覺得尷尬,故意大聲說話反駁掌門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右手邊,則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修行者,抱著一柄巨劍,身後跟著兩個幹瘦的弟子。


    說實話,瞧者那兩個弟子慌慌張張的樣子,葉玲瓏倒覺得他們是不是花錢請來充數的凡人。


    剛坐好,一個穿著灰褐色長袍的中年修行者來到跟前。“諸位,是哪門哪派的修行同道啊?在下掘土門掌門,公孫赫,這廂有禮了。”


    對方有禮,五觀門不能不理。


    龍上人立即起身。“我們是五觀門。來自穀西洲。這位是我家掌門。”


    任佑點頭一笑。“有禮了。”


    “原來是穀西洲的道友。穀西洲好地方啊。五行乾坤門就在穀西洲吧。那可是金丹宗嫡係傳承中的嫡係,厲害著呢。可惜這次沒來。不過,我聽說金丹宗倒是來了一二位道長。到時候若是有機會見識金丹宗的手段,那這心意盟大會就沒白來。”


    公孫赫自來熟,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風魔城這些年聲名鵲起,又拉攏了金丹宗,不可謂不鼎盛。城主風狂吼已經是個七境的大修行者,副城主風狂寒也有六境巔峰,曾經一人對抗兩個六境散修而不敗………咱們跟著風魔城,將來也自必有好處。我跟風魔城好幾位管事都是相熟的,將來若是有需要道友盡管開口啊。”


    公孫赫一副老馬識途的樣子,眉飛色舞,舌燦蓮花,好像說的都是自己的光輝往事一般。“不光金丹宗,四大島的人也來了。尤其是逆霞島的楊仙子,那可是四海皆知的人物,這次能一睹她的風采,當真是三生有幸……我前年機緣巧合也隻遠遠看了她一眼,嘖嘖,真是天仙下凡。這次道友們的運氣是極好的……”


    說到這裏,葉玲瓏等年輕弟子不由自主地麵麵相覷。心說:他說的難道就是楊裳?


    尤其是葉玲瓏,早在無定島見識過五行乾坤門的德行,對五行乾坤門沒有絲毫好感,所以對公孫赫所講之事更多了一分乏味的感覺。


    公孫赫將葉玲瓏等人的神情看在眼裏,卻因為對方一直沉默不語,便以為他們是孤陋寡聞、不知道自己所講之事,於是越發得意起來,口氣也更放肆。“不知道了吧?哎呀,掌門啊,行走修行界怎麽能對修行界的事如此陌生呢?來來來,我跟你們說說吧。這逆霞島,添霧島,三雨島……”


    公孫赫越說越起勁,言語間對五觀門的輕視也更明顯。


    任佑猜到這公孫赫要繼續講解四島的關係,恐怕還要說到更多修行界的逸事。而自己根本不感興趣,於是打斷道:“你嘴裏的楊仙子姓什名誰啊?”


    公孫赫一愣。“你管她叫什麽,反正是逆霞島的傳奇人物就是了。你們頂多遠遠看一眼,知道不知道名姓又有什麽關係?”


    “哦。那以你跟風魔城的關係,這次一定能近距離一睹芳容咯。到時候你可得跟我們好好說說。”


    葉玲瓏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麽當初任佑在德行宗的山下時會是那樣一副無所謂的''潑皮''模樣。因為他一切都了然於胸,其他人的反應對他而言就是笑話,他覺得無趣的時候自然要取樂。他沒有壞心,也沒有故意狹促人的心思,純粹就是旁觀而已。


    此刻,五觀門的弟子都已經徹底知道公孫赫就是個虛張聲勢的小醜,各個都端出了看戲的心情,表情也跟任佑接近起來。果然不愧是一門老小。


    “那是自然的。等我見到楊仙子還有其他大門派的道友時一定找機會提起你們五觀門的名字。讓他們知道……”公孫赫毫無所覺,仍舊自說自話。


    正在這時,右手邊那魁梧的修行者突然吼道:“你們給我滾過去,怎麽占了我們的位置。”


    五觀門的人一臉迷惑,稍作停頓才反應過來,那大漢其實是不耐煩聽公孫赫誇誇其談,所以故意怒吼。


    公孫赫頓時臉如菜色,不敢回嘴,隻搖搖頭。“真是粗魯。這樣的人沒前途。”


    因覺無趣,公孫赫又聒噪了幾句,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任佑完全不受影響,眯著眼打量廣場中央,等待大會開始。


    那壯漢又冷不防地喊道:“裝腔作勢。什麽狗屁五觀門,穿得人模狗樣而已,還不是一個被人瞧不起的五流門派。”


    眾人搖搖頭,知道這家夥就是個暴脾氣,逮誰罵誰,不再理睬他。


    “你說誰是五流門派?你又是個什麽東西?”楊破突然出現在場中。“掌門,玲瓏,總算找著你們了。可真不容易啊!”


    身後,頓時驚呼連連。


    “這女子是誰?好美。”


    “真是仙人下凡啊!”


    “修行界真有這等人物?真是開眼了。”


    ……


    不消說,正是楊裳跟在楊破的身後。


    公孫赫也看入了神,可是他發覺美麗絕倫的女子隻朝著任佑微笑,心頭不服氣,嘀咕道:“真是沒見識。這算什麽?逆霞島的楊仙子才真是超凡脫俗呢。你們可真沒品味。”


    沒人搭理公孫赫。公孫赫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卻迎來幾個白眼。這可激怒了他,暗道:“一群鄉巴佬,到底懂不懂行。隨隨便便就驚呼,真是羞死人也!”


    一念及此,他坐不住了,走回五觀門的地方。“任掌門,請問這是哪門哪派的道友啊?何不介紹介紹?等我見到那幾個大門派的同道,也會引薦給你的。”


    公孫赫的心思是,能跟五觀結交的多半也就是個小門派。隻要知道了對方的跟腳,自己隨便說幾個名字就能把他們給比下去了。


    楊破見公孫赫跟任佑說話,以為彼此相識,於是笑道:“逆霞島楊破。這位是我姐姐楊裳。”


    “逆,逆霞島?哪個逆霞島?”公孫赫表情不自然起來。


    “還有哪個逆霞島,當然是四大島之首的逆霞島!”楊破挺胸抬頭,傲氣十足。“普天下隻此一號,別無分店。”


    公孫赫臉色一紅,覺得不妙。“那,那貴島有個楊仙子呢……她可曾來了?”


    “楊仙子?嘿,全逆霞島就數我姐姐豔名最是遠播,別人倒確實都稱呼她是仙子。喏,她就在這裏,你認識我姐姐?”


    楊裳一瞪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什麽豔名遠播?什麽仙子?再要胡言亂語,我不饒你!在下逆霞島楊裳!”


    那容貌,那氣度,那舉手投足間的曼妙,叫眾人看傻了眼。


    霎那間,公孫赫臉色通紅。他剛剛吹的牛,眨眼就破了。


    身後,傳來對他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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