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那仙風道骨的老者蹙眉細思,忽然明白過來,隨即以密法傳音,召喚自己的親傳大弟子-德行宗當代掌門,崔雨落。


    “師尊,今日師叔飛升,大好日子,賓客滿門,普天同慶啊。您傳我來可有什麽吩咐?”崔雨落正在前廳陪著幾宗前來觀禮的掌門說話,突聞閉關已久的師父傳召,以為有大事發生,故而匆匆趕來。


    “山下七百裏外,望月坡上有點小變故。你派人去安頓一下。”老者吩咐了幾句。


    “弟子明白。”崔雨落轉身,卻有不解,不明白師尊為什麽要照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旁門小弟子。


    “你回來。這事兒……還是你親自走一趟。”


    “弟子親去?”崔雨落先是不解,隨即不悅,再次不安,最後惶恐。


    師尊這樣的修行大前輩,神通蓋世,見識卓絕,居然讓自己這個掌門親自走一趟,這就意味著事情絕不簡單,必有隱情。


    “師父,不知那人是什麽跟腳?”


    老者仔細思考了一下,露出不易察覺的狡黠一笑。“是心意宗的門人。”


    心意宗?天下七大宗內唯一已經凋零的那個?


    崔雨落似乎明白了什麽,微微一作揖。


    “明白了。”


    崔雨落剛消失不見,另一個老者現身出來。“師兄,你連咱們的掌門也騙?”


    “事關重大。不得不如此啊。”


    “你真覺得山下那位是咱們的師伯?”


    “八、九不離十。”


    “師伯他老人家的變化神通越發精湛了,我居然一點破綻也看不出。”


    “不是變化,那是返老還童。”


    “返老還童?天底下還有這等神通?咦!師伯如此,所為哪般?”後顯身的老者大惑不解。


    “師伯的心事豈是你我能看透的?此事不可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吧。”


    “正是如此。”


    另一廂,任佑被團團圍住,正在懊惱。他懊惱的不是被困,而是自己的修為止不住地上揚,著實令人苦惱。


    任佑想要躲避飛升,已經不止是一兩百年的事,想來想去隻有逆轉修為才是維持壽命又不用飛升的唯一辦法。


    既然返老還童,那回到巔峰的速度當然越慢越好。畢竟能返老還童的次數可不是無限的。


    略一耽誤,德行宗四代弟子王天慶收到訊號已經趕來。


    “林師叔祖的法器……理應歸我德行宗所有。”


    任佑抬頭一看,麵前的中年修士麵生,自己根本不認得。畢竟還差著三輩,任佑不認得實屬正常。


    “有緣者得之。這是老規矩了。”任佑一揚手。“再說了,是它非要來投靠我的,我也沒辦法。”


    周圍眾人還沒從任佑現場破鏡的震驚中恢複過來,又聽到任佑如此大言不慚的吹噓,心頭的嫉恨實在難以言表。


    “有緣者得之?老規矩?誰定的規矩?我從沒聽過!這是我德行宗的東西,就該我德行宗繼承,這才是天經地義!”


    “我定的規矩。不信,你問問你家掌門去!”


    “放肆!別以為我德行宗是名門正派,行事光明磊落,就收拾不了你這個潑皮。告訴你,老夫先禮後兵,再要聒噪,要你好看!”


    “既然是名門正派,為何不去問問你家掌門,看他是不是也覺得這法器該歸我所有?若不敢問,莫不是心虛?這又算哪門子的名門正派?”


    ”呸!我掌門師伯日理萬機,沒空搭理你這潑皮。識相的,東西留下,人滾蛋。”王天慶當著許多外派年輕弟子還真不好使強,怕被人說恃強淩弱。


    這時,帶玉簪的弟子提醒道:“師叔,有人說他是魔宗奸細……”


    ”哦,你是魔宗的人?哼,那情況可就不同了。老夫若是動手,也不會有人覺得我是欺負同道後輩。”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是魔宗的人?叫你們掌門出來,我得跟他分辨分辨,德行宗不能這樣冤枉好人!”


    “好人?就你?”王天慶大笑。“別胡攪蠻纏了。你以為你是誰?掌門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掌門怎麽可能因為你來這望月坡?別異想天開了。掌門要能來為你說話,老夫給你磕頭。”


    王天慶肆無忌憚,一時說順了嘴,脫口而出。


    “住手,不可為難這位小道友。”掌門崔雨落忽然匆匆趕來。他先去了大殿,向幾位貴賓告失陪之禮,故而來晚了半步。


    王天慶的臉刷就紅了。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平素從不誇口,今日頭一回說話有點口無遮攔,居然還真地就應驗了?


    “掌門……掌門師伯,您……您怎麽來了?”


    身後,三個德行宗的弟子也立刻行禮。


    順帶的,在場所有人都開始作揖。眼前的畢竟是七大宗派的掌門。放在平時,這些年輕修行者根本無緣得見。


    唯有任佑大剌剌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筆直。心說:總算有個認識的了。


    “崔雨落,他說我是魔宗弟子。你說是嗎?”


    崔雨落?那是掌門的俗家名姓?


    如此直呼德行宗掌門的名字,簡直放肆至極。


    王天慶諸人無不震怒。


    崔雨落也是一震,暗道:“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修行界知道自己法號的多,曉得我本來姓名的可少得很啊。”


    略微一愣,崔雨落反應過來:他既是心意宗的弟子,而師尊跟心意宗的那位前輩有舊,所以……


    一念及此,崔雨落展開笑臉。“道友說笑了。心意宗與我德行宗同氣連枝,是為同道。道友怎麽可能是魔宗的弟子?荒謬!”


    崔雨落的話,字字如錐,紮得王天慶渾身不自在,臉龐發熱。


    儒雅的蔡恒心頭一咯噔,突然想起那個江湖傳聞。之前任佑說自己是心意宗傳人時,蔡恒隻覺得心意宗早就衰落,不值一提,故而沒有在意。卻忘了心意宗的連紫衣(道號蘭君者)與德行宗現任掌門的恩師似乎有過一段過往……


    那是一段隻有少數人知道的秘辛啊。


    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之中,任佑大搖大擺地戴著閉月鐲離開了望月坡,離開了德行宗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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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行宗警戒,以防魔宗落井下石,自不在話下。


    王天慶灰溜溜如喪家之犬,丟盡了顏麵,無地自容。


    那些奚落過任佑的外派年輕弟子則各個灰頭土臉,覺得無趣。


    吃了虧的,如蔡恒等人自然也如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山中歲月靜好,太適合修行。還是紅塵俗世熱鬧,容易惹人墮落。


    於是,任佑以異常欣喜的態度投入了紅塵之中。


    他返老還童,根本沒想過要低調。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啥叫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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