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之所以說阿杜比我還悲慘,是因為阿杜也沒有娘,而且關於他娘,村裏一直有個奇怪的傳說。


    據說,當年阿杜爹是從徒步搬到我們村兒的,他來的時候,阿杜才四歲,而阿杜他娘,從搬來的第一天就是被阿杜爹背著,渾身上下就包了一塊髒兮兮的白布,隻露一個腦袋,一張臉精瘦精瘦的,打遠兒一看,活像是他背了個木乃伊。


    阿杜他爹對外說阿杜他娘是鬧饑荒的這一路上餓的極,害了病,腿腳都不能使喚了。


    可是,漸漸的,大家卻開始流傳說,阿杜他娘之所以來時裹塊布,來村裏後就沒出過屋子,是因為阿杜他爹鬧饑荒時候太餓了,給她身上的肉割了吃了。


    阿杜爹搬來的時候窮的什麽也沒有,就隻能住進了離我家不遠的鄰近的那間破房子,我家住的位置在村子的角落,因為我家也很窮,隻能住在沒什麽地種的角落,但阿杜家的那個位置更不好,陰森森的。


    自從他們搬來,那房子裏就經常傳出他母親的哀嚎聲,那聲音淒厲無比,活活像是有人在撕扯她的皮肉給她疼的,偶爾路過的人都能聽見,但誰也不敢進去,因為阿杜爹是一個非常凶戾的人。


    期間也有人跟村長反應過,但也不知阿杜爹和村長說了什麽,村長竟同意他們留下住了。


    至於阿杜家的那個傳言,也因為阿杜爹實在是太可怕,所以輕易沒人敢說。反正沒過幾年,阿杜娘就死了,誰也沒見著,就被阿杜爹自己搬到山上去給火化了,那件事也就逐漸不了了知。


    對此我其實一直心裏不平衡,為什麽我關於我娘的流言就總有人敢說,還不是因為我沒有爹?


    但盡管如此,我答應了姥姥,就還是不會輕易拿這件事去傷害阿杜,因為我知道被人侮辱娘的滋味,但今天我實在是太生氣了,盡管我剛剛說完就後悔了,但阿杜還是瘋了一樣的抓著窗戶: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黃靈你再說一遍!”


    我不明白阿杜這麽生氣卻為什麽還要我再說一遍,但看阿杜的臉忽然之間變得格外猙獰,我有些害怕,就趕緊跑開了。


    跑出去大概有十幾米遠,我發現阿杜沒出來追我,估計是又被他那個可怕的爹鎖在家裏了,正當我鬆口氣打算平穩下步伐往菜地的方向走去的時候,忽然前麵的草叢裏閃過一道人影。


    一個男子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我定睛一看,他穿著灰白色的道袍,竟然是個小道士,但是他的臉髒兮兮的看不太清容貌,一雙眼睛滴溜圓,姥姥說眼睛特別亮的人心思的很狡猾的,我見他四下看著,總覺得不像好人,正想避開他繞著走,他的目光卻鎖定在我身上:


    “姑娘,你身上有陰氣啊,最近是不是和鬼有過親密接觸?”


    我暗自心驚,他是指的司尋嗎?不過我生性多疑,除了姥姥不相信陌生人,於是就搖頭說:“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你是從哪裏來的,不像是我們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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