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英華殿批閱完奏折後太子和沛王便回了東宮,此時夕陽似火般照在他們的身上,為他們的身影罩上了一層發光的暖色。他們迎著夕陽的光並排而走,臉部輪廓看起來像極了一對孿生的兄弟。在路上時沛王對太子說:“父皇這症狀有點讓人擔心啊。”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太子。


    太子衝他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回到東宮,太子便一個人鑽進了書房裏。


    他將棋盤取出,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獨自下棋。他下得很慢,邊下邊沉思。


    皇上的神經出了問題,照這情形,稍一不注意就會做出不智的判斷來。而他乃曣國的國君,他的命令又沒人敢不從,這就很容易出事。


    若他是神經完全混亂了,太子會毫不猶豫地要過這王位的,可他現在畢竟還有清醒的時候,他清醒時還是能辦點正事的。如此,太子又不得不有所顧忌著。


    太子畢竟從小接受儒家思想的浸淫,實在不願做出暗中謀取王位的事來,然而以皇上的古怪性情,如果他不用點手段恐怕也難以順利地登上王位。


    太子將手中的一子輕輕放下,眼中若有所思。


    次日,孔武立將自他與郭茂共事後執行過的任務和殺過的人一一列在了紙上。鍾士卿看完後遞給李元和沈祝看。


    李元看到了裏頭關於殺害步尋一家人的具體描述,目光便定在了那幾段話上。


    據孔武立的描述,因步尋即將調任的地方是涼州武威郡,而那地方正好是令王趙騰管轄的範圍,令王早就聽說步尋為人清廉、剛正不阿,因深恐步尋到任之後會揭發和幹擾到他的篡位計劃,所以立即給郭茂去信,要郭茂派人埋伏在步尋就任必經的路段,等其經過時便將之暗殺掉。


    郭茂收到信後立即讓孔武立帶著二十名武功高強的人到京城之外的一處偏僻地段埋伏,靜待步尋的馬車經過。


    孔武立的供證紙上接著寫道“我們殺了步尋夫婦、步尋的兒子以及他們的下人後便馬上離開了,並沒有對他們的屍體進行處理”。


    那麽,這些屍體的去向三司肯定是要查的,那麽,李元的身份很快就要亮出來了。


    李元心裏不禁一緊。


    沈祝察覺到了李元的緊張,但礙於在堂上,故沒有問緣由。


    待他們看完這些供詞,鍾士卿將這幾張紙收回到了自己的案頭,緊盯著孔武立問:“還記得你們殺完步尋一家後多久才下雨嗎?”


    這是一場十年難得一遇的大雨,所以孔武立特意在供詞裏麵提到了。


    “大概一刻鍾左右,那場雨非常之大,他們的屍體就被拋在大望河邊的路旁,如果河水夠大的話應該是足以將他們全衝走的。”孔武立答道。


    鍾士卿馬上答道:“未必,當朝廷的人去到現場觀察時發現馬車還在,不僅馬車在,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也還在。馬車比較重,且拋開不說,如果屍體能被衝走,那麽那些比屍體還要輕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便不可能不被衝走,因此可以初步斷定——這些屍體並沒有被衝走,而是被人秘密處理了。”


    李元聽了既緊張又欣慰,一時間心情複雜得無以複加。


    他欣慰的是鍾士卿對案件絲絲入扣、步步推進的分析,緊張的是——照這樣推斷下去,恐怕很快就要查到步尋一家人的屍體的去向問題了。


    果不其然,鍾士卿隨後便道:“現在,我們來探討一下步尋一家的屍體去向吧。雖然這個在本案中不是最重要的問題,但是從法律的程序上來講,沒把屍體找到就表示尚沒有取證完畢,是不可以結案的。”


    李元遂問鍾士卿:“但是孔武立的罪證是可以確立了的吧?”


    鍾士卿道:“這個還得三司會審之後才好確定。”


    李元心裏雖然有些忐忑,但也知這個時候不宜多說,遂閉上了嘴。


    回到住處後,沈祝來找李元。


    沈祝將買來的兩隻大雞腿打開,遞了一隻給李元。


    李元接過,但沒有馬上吃。


    “你有心事?”沈祝邊啃雞腿邊問。


    李元搖頭。


    沈祝笑道:“少忽悠我,我都看出來了。自從孔武立歸案之後你就時常神不守舍。你先前對這個案子投入了那麽多的心血,不就是為了這個案子能破嗎?如今犯人抓到了,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


    李元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不知該怎麽跟沈祝說好。


    沈祝伸手拍了拍李元的後背,問:“是不是遇上什麽棘手的問題了?”


    李元看著沈祝,在心裏斟酌著。


    這事要不要跟沈祝說呢?


    他跟沈祝也認識了將近兩年了,這兩年裏,他們一同查案、一同生活,感情比親兄弟還要好,而且沈祝這人也很講義氣,跟他說想來也並沒有什麽不妥吧?


    況且,隨著案子的進展,他這身份遲早也是得暴露的。


    思及於此,李元笑了笑,道:“人這一生,無論過得好與不好,其實都是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是不是?”


    沈祝愣了片刻,隨即哈哈大笑道:“是啊。”


    “那麽,對於那些曾深深地傷害過自己的人,是否可以放過?”


    沈祝立即換上了嚴肅臉,一表正經道:“這個得看具體情況了,如果是事關人命的,堅決不能放過,如果沒有嚴重到這一步的,可以適當寬容。”


    李元若有所悟地點了一下頭。


    “孔武立曾經傷害過你?”沈祝忽然問。


    李元嚇了一大跳,本能地搖頭道:“沒有。”


    沈祝沒有再問。


    有些事情,他人的好奇也許是對當事者的一種折磨,畢竟,有些傷疤是人一輩子都不願意揭的。


    但是,沈祝還是從李元的反應中捕捉到了一些訊息,因而更加確定了孔武立與李元之間有些關係,甚至大膽地猜測李元與步尋案也有些關係。


    沈祝起了警覺,決定好好關注此案的進展。


    不為別的,隻為了能在李元需要幫助時能提供到一定的幫助。


    他猜測李元心裏有不得已的苦衷。


    .........


    親們,一更來了。關於查案和斷案,作者君不太熟,都是靠查資料得來的知識,未必全麵,未必準確,如果有哪些地方不對的,歡迎大家指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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