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老頭和黑臉男吸引了不少魔獸,前往禁忌監獄的路被打開了一個薄弱的口子。


    祁遇骨指有力,拽著薑苒的手腕很緊,此時兩人的速度很快很快。


    薑苒眼角餘光瞥過了前方的人。


    因為受傷的原因,疼痛讓他全身都浮現了點點汗珠,貼在他略顯蒼白的肌膚上,膚色在頭頂的光線映照下,顯出一種血冰一樣的質地。


    說來慚愧,薑苒在速度上還比不上這個傷患,她有自知之明,曉得是她拖了點後腿。


    墨色的眼眸中帶點紫紅,左眼有絲絲的殷紅流下,薑苒幹脆閉上一隻眼睛,右眼如狡貓大張,望著眼前的鋪天蓋地而來的魔獸,微縮的瞳孔透出野性。


    此時,群獸肌肉每一張馳的細微的幅度都在一刹那間映入腦海裏。


    通過快速反應魔獸攻擊時的每一個極其細致的前搖動作,像是能夠提前預知魔獸的攻擊般,薑苒嗓子暗啞,用最簡潔的句子,對祁遇提醒道,“向左!”


    祁遇以殘軀帶著個人,根本無暇細致地關注其他,在這個時候沒有絲毫猶豫,完全相信了薑苒,在最快的時間內反應了過來,迅速左撤,以遊走的身法躲過了嘯吼而來的巨紋幽獅!


    “右後方,小心魔蟲!”


    眼眸又瞥了一下天空。


    隻見,漫天的暗色幽火如同一粒粒小小的隕石,帶著無盡的毀滅之光!


    薑苒突然撒了一把靈金粉,灑在空中,宛如如螢火之森浮現,手間運氣一股淩冽的寒氣,璀璨的粉金山就如同構接著一張能量網的粒子,肉眼可見的爆發出驚豔的冰芒!


    “哢嚓!”


    一道極其堅硬的冰盾浮現,攔住來自高空的幽火侵襲,隨後應聲破碎!


    距離禁忌監獄,還差……


    一百米!


    ……


    七十米!


    ……


    五十米!


    ……


    禁忌監獄近在咫尺,生的希望就在眼前,然而,就在這時,祁遇突然抱住薑苒就地滾了一圈。


    薑苒帶著麵具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內心微驚,急急抬眸,隻能看見祁遇性感微凸的喉結和一抹黑色的蛇尾染著鮮血,猛的從祁遇的肩膀抽離。


    抽離之時,帶出的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薑苒感受到男人精壯的身軀,滾燙的讓人心驚。


    溫熱的血腥味從他身上傳開,嘴角淌出一絲鮮血,祁遇一聲不吭,隻是直直的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一隻識海境的噬神黑蛇,眼裏透著說不出的危險殺意。


    “殺殺殺!”人身蛇尾的噬神黑蛇沒有神智,眼裏一片漆黑,宛如傀儡,不知疼痛,嘴裏永遠隻有這一句話。


    祁遇低啞著聲,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陰影,望向薑苒的頭頂,低聲對她說道,“你先跑。”


    昏沉之下,竟是有幾分暗啞的柔色。


    鼻子無意聳動,薑苒隻覺得身上被粘上了一股煆燒過的鬆香味。


    既清冷,又熾熱。


    有些,矛盾。


    薑苒迅速從他的懷裏退出,抬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好!”薑苒推開祁遇,冷漠轉身,沒有一絲猶豫,將所有的氣勁都運轉在雙腿,風馳電掣,她就宛如一道紫色的電光,義無反顧地朝著禁忌監獄的大門衝去!


    祁遇在後掩護著她,望著眼前的一群魔獸,黑色的槍嘶嘶破風,槍尖一道銀光起,驟如閃電,塵土紛崩。


    槍如遊龍穿梭,一進一退中有魔獸的墨血紛飛。


    南冠秘境如同地獄般暗黑醜陋,但祁遇的槍很美,以周身銀輝,氣貫長虹的勢態……破曉劃破了黑暗。


    清風拂過的刹那,噬神黑蛇化為烏有,飄散在人間,祁遇隻是愈發的清姿卓然,風月靜好。


    槍尖點地,疲憊的身體依靠著長槍,祁遇眼眸突然模糊,嘴裏的腥味越來越濃鬱,身體也無法動彈。


    薄唇輕抿,就像是最安謐的一湖水,即使裏頭已是沉重的汙穢,他也從不輕易將痛楚表露。


    一道紫色的影子在眼眸裏越來越小,快要消失在門口。


    祁遇收回目光,隻見幾十餘隻魔獸鋪天蓋地的朝他鋪來,他身上隱隱發出一道混沌的光,光線將這些魔獸都吞噬在內,時間似乎停頓了兩秒。


    清楚地知道,這不過是在延遲死亡的時間,祁遇的側臉輪廓刀削斧鑿般冷峻,有些怔然,仰頭望天。


    “韶華向遠,浮生未歇。”


    死亡在步步威逼,很少有人能夠坦然迎接死亡,祁遇也如此。


    隻是,麵對如今的一幕,他似頓悟似疑惑,“萬物的生與滅,宛如輪回……時間,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就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現在的祁遇也無法真正的了解並掌控時間


    “吼!!”


    眼下,他就像是暴風雨中的一粒芥子,即使畏懼死亡,但也絕不臣服恐懼。


    祁遇絲毫不在意被一大群凶猛的魔獸給包圍,他腰杆挺拔,眼神冷漠,如同一棵永遠往上挺立的樹,站成了永恒,依舊高貴,仍然優雅。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南冠城,望不見星空,這是一個遺憾。


    因為,在今日的永夜之後,可能再也無法看到動人心弦的璀璨星空了。


    在這時間震撼停滯的那兩秒內,思緒紛飛,然而時停的最後一刻,祁遇隻感覺他的身體像是傳來一陣空間的撕裂感!


    祁遇潰散沉沉的眼眸驀然清醒幾分,再次清醒時,卻置身在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身下柔軟,隻見一襲紫衣破碎,殷紅點點的,如同淌血的紫羅蘭。


    “咳咳。”


    超額頻繁地發動神通與空間之力,讓她的身體都在刺痛。


    薑苒捂著左眼,鮮血順著纖長的手指流下來,白皙的手指襯得殷紅愈加的豔。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薑苒擰眉,悶聲道:“起、起開。”


    聲音拂過耳簾,帶著一絲癢意和清香,像滾燙的岩漿,燒進腦海裏。


    不知怎麽的,可能是腦袋昏沉,這一句喃喃的諳語,讓祁遇心頭一亂,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指尖水似的從微涼的衣袍中緩緩略過,隻留下些許餘溫,祁遇慢半拍的起了身,眼神稍帶閃躲:“抱、抱歉。”


    沉默半刻,又說道:“你又救了我,多謝。”


    薑苒依舊捂著血流不止的眼睛,冷汗從額頭滾落,聞言,搖頭,暗聲道:“是你救了我。”


    正是他吸引住了幾乎所有魔獸的注意力,她才能順利地進入這個沒有一絲縫隙,宛如堡壘般的禁忌監獄。


    祁遇喉嚨滾動,半晌,才轉移注意力般地問道,“你的眼睛怎麽了?”


    薑苒低著頭,唇齒微啟,語氣淡漠,“隻是瞎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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