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抬起頭,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安靜,開了口說道:


    “夫君有話就說吧!”


    也不知是那句話取悅了他,使得他聽的一愣,隨之失笑的親吻了她的額頭,點了點頭說道:


    “皇上讓李氏嫁進程家的原因就是為了那遺旨,隻是多年不曾打聽出來。”而偏偏那時程老太爺去世,他們都沒算到,程老太爺會將一切的事情告訴他們。


    使得他們有所防備,而偏激陰鬱的程三爺卻並不甘心想要躲開,便讓人將自己的兒子都送走後,正麵迎上了李氏他們!


    “嬌娘可知府中的十一小姐有何古怪?”納蘭擎說道一半,突然朝著瑾瑜問道。


    她隨即一愣,本想破口而出,說是張姨娘的女兒,但是想到納蘭擎如此特意的問她。


    便擰眉思考了起來,她怕自己有什麽東西忽略掉了,便神色極為認真的去想。


    她還未醒來時便聽身邊的丫鬟喜鵲哭訴過張姨娘的事情,當時張姨娘是唯一一位父親房中抬為姨娘的,其他都是通房。


    曾經瑾瑜也好奇過,程家三爺,是否正的如府中人所說一般,對張姨娘十分的寵愛。


    但是後來,瑾瑜隨著老夫人去莊子上的那一會,她卻並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失去愛妾的悲傷感。


    反而對於當時趙氏硬要隨著老夫人去莊子上而悲憤。


    可是如果說程三爺不喜張姨娘的話,那當初他對明悅的好,卻又不像作假。


    瑾瑜想了半響,眼角卻看到納蘭擎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垂了眼簾,回頭看著他說道:“夫君,嬌娘不知,夫君可否告訴於我?”


    對於他突然這麽一問,納蘭擎卻是一愣,瑾瑜少有服軟的時候,有些事情,就算是讓她想破腦袋,她也不願意去求助與他。


    所以,此時她突然服軟,倒是讓納蘭擎欣喜不已。


    “她是李氏的女兒”半響之後,納蘭擎給出了答案,隻是這卻讓瑾瑜有些始料未及。


    他口中的李氏,瑾瑜除了程家二伯父的原配,安平公主,便不做她想。


    又想到之前納蘭擎帶她去看過,那李氏與程家三爺的親近,便讓瑾瑜瞬間覺得嗓子裏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般的難受。


    此時她倒是更加的可憐起趙氏來了,枕邊的人扮了副好模樣,欺騙了所有人。


    她將頭縮在被子裏,搖了搖頭,為趙氏無聲的歎息了一聲。


    納蘭擎似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麽似的,堅定的開口道:


    “瑜兒,嬌娘,夫人,我們不會這樣的!”


    他連喚了她三聲,才將她喚醒,她剛開始的時候,神情還有些朦朧,顯然是陷入了對趙氏的同情之中。


    他說她們不會這樣,雖然納蘭擎為她做的夠多了,但她任舊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但卻沒有說出來,隻點了點頭。


    納蘭擎不願去與她認真的追究一件事情,有時候先愛上的那個人,如果最後還愛著,那麽便不能去計較得失,否則便沒有了愛的權利。


    眼神暗了暗,隨即才想起未說完的話,他的聲音有些堅硬,像是玉石撞擊發出的悅耳的聲音。


    “父親為了報仇,讓十一小姐喜歡上了他!”


    猶豫了許久,斯人已逝,為了尊重,也為了瑾瑜,納蘭擎終究還是以父親稱呼著程三爺。


    “報仇?”瑾瑜驚呼出了聲,最後一個字拖拽出長長的尾音,讓人聽了十分的尖銳。


    外麵守夜的人似是聽到了裏麵的聲音,外麵傳來了走動的聲響,隻是站了一會兒,再聽不到裏麵的聲音,這才走了回去。


    當初程三爺從老管家的口中知道了老太太弑子的真相後,便計劃好了這一切。


    真正意義上來說,是皇上造成了這一切,特別是當時程老太爺被召進宮後,被有心的人從那麽高的階梯上推了下來。


    更使得程三爺對宮裏的哪位咬牙切齒,所以才會利用李氏對他的愛慕,一邊誘惑李氏,一邊從她口中傳遞錯誤的信息給當今的皇上,提程家轉移謀取了一定的時間。


    而程三爺卻並不滿足於此,早年的失去父親的悲痛,和誤會母親的自責使得他變得十分偏激。


    他刻意接近了程明悅,讓程明悅對他產生了另類的情愫。


    如果不是這次皇上逼得急,連讓老夫人在盛京安度晚年都不能了的話,他所設計的事情也不會故意讓李氏得知,使得她發狂後殺了他!


    當初李氏嫁入程家,本就是皇帝仗了勢的,當時有多少人暗地裏唾棄李氏,而民間百姓當時連帶著對皇帝也頗有微詞。


    現在知道實情的人甚少,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李氏便是仗了皇家的勢,欺功臣之後。


    雖然程老太爺去世了,當時他帶來的威望此時卻任舊還在。


    可是,現在皇家當初仗勢下嫁的公主,卻謀害了當初的功臣之後,可想而知,到時候會造成多大的風浪。


    恐怕皇上到時會不得不給程家“一個交代吧!”以後瑾瑜倒算的上是安全了。


    納蘭擎歎了口氣,不得不說,程三爺最後走的這一步兵行險著,確實是走的不錯的。


    後麵的,也就隻能看程家後人的造化了。


    瑾瑜對於納蘭擎口中雖說的父親,隻感覺十分的陌生,張著的嘴巴,久久也不能合上。


    他無法想到他會用這樣一種讓人議論的方法去反抗,而且明悅的身上還流著她一半的血脈。


    她突然記起當初老太爺剛過世那會兒,她急匆匆的趕出來,讓趙氏將她帶遠些,當時她隻以為是他不想見她。


    此時卻突然記起當時他有氣無力的聲音,像是驟然間失去所有的無力感,頹廢卻又將自己偽裝起來。


    瑾瑜深吸了一口氣,無論程三爺在做這件事情,是否有考慮到了她。


    她一時心情有些複雜,如果納蘭擎不將此事告訴於她,或許等十幾日後,她去靈前祭拜他,也可能隻不過是去全一個兒女的本分罷了。


    可是,聽納蘭擎這麽一說,瑾瑜卻有些猶豫,覺得自己之前所有想的一切,都被納蘭擎的三言兩語所打破。


    那個人,她現在都有些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了。


    夜裏睡著以後,她像是又回到了程家,又看到了站在程家大門口的程三爺。


    他依舊一身青竹暗紋錦衣,長身玉立的站著,聽到身後的響聲,側過身朝著她打量。


    隻是,瑾瑜朝著他的地方看時,那光卻透過了他的臉,讓他變得越來越,虛幻和遙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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