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後,普陀天。


    白蘇懷了身孕,整日困倦,人萎靡了不少,司風看在眼裏,一陣心疼,恨不得能替她受苦。


    七個月大的時候,弦歌才得知消息,跟修離墨趕來普陀天。


    距離上次來普陀天,已過了一百多年償。


    這些年,修離墨和弦歌在桃仙山隱世。


    桃仙山是天界的一處聖地,當年白羽尊仙逝後,修離墨便在桃仙山修行,將桃仙山栽滿了桃樹。


    仙界有太多的清規戒律,不允許仙家相戀,是以二人雖修滿了功德,卻遲遲未入仙籍。


    比起被約束,他們更喜歡閑散的生活。


    偶爾到普陀天聚聚,或者到處遊山玩水。


    五百多年過去,弦歌和白蘇的感情越來越深厚,反觀兩個男人,卻是暗暗較量,彼此看對方不順眼,時不時打一場,當然,每次都以修離墨慘敗而告終,但二人都樂此不疲。


    一到普陀山,弦歌就鬆開修離墨的手,急急朝白蘇走去。


    一百多年沒見,二人的感情非但沒變淡,反而更親近了。


    兩個女人在說說笑笑,兩個男人陪在身側。


    清一色的白袍,不一樣的是,一人白發,一人黑發。


    修離墨抬眸看向司風,對上司風淡淡的眸色,臉兀地沉了下來,司風挑釁一笑,修離墨差點捏碎了手中的杯盞。


    對司風這人,修離墨真沒好感,要不是礙於弦歌,他絕不會來普陀山。


    硬生生拆散他和弦歌,故意耍他,這口氣修離墨咽不下。


    兩人暗中較勁,氣氛越來越冷凝。


    弦歌的注意力完全在白蘇身上,她嘴角噙著笑,眸光飽含希冀,“白蘇姐姐,我可以摸摸看嗎?”


    她的視線落在白蘇隆起的小腹上,微微探身。


    白蘇一身寬鬆的繡裙,腹部渾圓,一手扶著腰肢,一手落在小腹上;


    “當然可以。”白蘇輕笑,拉過弦歌的手。


    “哇......是胎動......它踢我了......”弦歌蹲在白蘇腿邊,突然叫出聲來。


    白蘇也感受到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是啊,最近它活動得很頻繁。”


    修離墨被弦歌的聲音吸引過來,淡淡看向白蘇的腹部。


    對小孩他沒什麽感覺,但是某個女人似乎特別想要個孩子。


    “姐姐,孩子出生了,我要當它的幹娘......”弦歌仰頭看向白蘇,白皙的臉龐因興奮而染上了紅暈。


    白蘇握住她的手,調侃道:“看你如此喜歡小孩,你們生一個就是。”


    白蘇隨口一句話,本意是好的,卻讓弦歌想起了曾經失去的孩子。


    那個孩子陪伴她度過了艱難的歲月,她傾盡了全部的愛,到底沒能留住它。


    而且被折騰了一番,即使活了下來,但她的身體,基本沒有受孕的可能。


    這些,白蘇都不知道。


    修離墨臉色微變,伸手將弦歌摟了起來。


    看到弦歌臉色變白,眼底彌漫苦澀,白蘇終於察覺不對勁,“怎麽了?”


    她說錯什麽了嗎?


    “沒......”弦歌勉強笑了笑。


    “相信我,孩子會有的。”修離墨緊緊摟著她發顫的身子,在她耳邊低語。


    弦歌不想大家擔心,頓時笑逐顏開,“我沒事,就是想到自己肚子不爭氣,有些鬱悶罷了。”


    司風看了她一眼,伸手撫向自家女人的小腹上。


    白蘇鬆了一口氣,“沒什麽好鬱悶的,仙體本來就難受孕,你看我,都快一千年了,才來頭胎。你們多加努力,過不了幾年會有的。”


    說罷,白蘇又拉過弦歌的手,輕輕拍了拍,“我們訂個娃娃親,到時候若是一男一女,就讓他們結為夫妻如何?”


    白蘇想得長遠,越說越興奮,弦歌也被她的情緒感染到,睨了修離墨一眼,“好,都是女兒就結為姐妹,男兒就結為兄弟。”


    弦歌和修離墨在普陀山逗留了半個月,隨後啟程離開。


    望著越來越遠的宮殿,弦歌心生不舍。


    直到看不見,弦歌才轉身看向修離墨,醞釀了許久,她才開口,“如果......如果我沒辦法......生孩子的話,你......”


    “我不喜歡孩子!”修離墨沉聲打斷她。


    “可是我喜歡......”弦歌情緒低落,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始終無法釋懷。


    她記得當初是修離墨說想要一個孩子,兩人達成交易,她才沒有吃藥。


    那個孩子來得很意外,她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沒法有一個孩子,將會是她永遠的遺憾。


    修離墨臉色緩和了些,看她又胡思亂想,一時不知如何勸慰她。


    許久,他才低歎,“你想要孩子,我們就要。你的身體難受孕,又不是不能懷孕,以後還有漫長歲月,孩子總會有的。”


    *


    無極歲月裏,滄桑巨變。


    神佛歸位,魔界也重新崛起。


    魔界出現了新魔君,六界沒人知曉他從哪冒出來,隻知他文韜武略、法力高深莫測,無數神佛慘敗在他手上。


    六界傳言,唯有主佛司風能與之匹敵,可惜眾神歸位後,司風避世,再不插手六界諸事。


    魔君川虞野心勃勃,妄想誅滅神界,一統六界,自諸神歸位千年後,時不時率領率領諸魔***擾神界。


    數萬年來,發生了無數戰亂,而自那場天界浩劫後,諸神佛雖歸了位,神力卻大不如從前。


    那魔頭又來曆不明,比起萬年前的魔君,野心更盛,法力也更強,一時搞得神界人心惶惶。


    七百年前,川虞突然襲擊神界,神界快要被魔羅攻占,川虞一時大意,竟被自己的女人背叛,法力被封,神界八大神尊聯手將他打敗。


    這時出現了怪事,川虞不死不滅。


    神尊怕困不住他,禍及六界,便將他投入輪回隧道,直至他雙手染滿鮮血,遭受天譴,魂飛魄散。


    聽說,背叛川虞的女人是神界的一名神女,深受川虞寵愛。


    川虞明知道她是神女,和魔界勢不兩立,依然和神女相戀。


    麵對川虞和神界,神女最終選擇了背叛川虞,川虞從此墜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羅刹海邊,諸神常年看到神女孤獨而寂寥地守候,自川虞被神尊合力取出魂魄,投入輪回之境,神女就守在羅刹海,不知是贖罪還是難以忘懷。


    而羅刹海,便是川虞落敗之地,也是兩人初遇、定情之地。


    川虞自任了魔君,數萬年間,就敗了那麽一次,而且還是敗在自己女人的手裏。


    川虞被投入輪回後,諸神為了防止他再回魔界,作亂天地,便封了凡間通往其餘五界的道路,自此,凡間再無妖魔作亂,各界相安無事,諸神也無法下凡。


    *


    她叫鳳姬,數萬年來妖界唯一的王,真身是一隻雙尾七彩鳳,天地之間,僅此一隻。


    自出生後,父母便磐涅,由族中長老帶大,一萬歲繼位為王。


    相較起兩界時不時爆發混戰,妖界顯得風平浪靜,不與神界交惡,也不招惹魔界。


    一萬五千歲的時候,她偷溜去凡間玩,歸來時遇上交戰,她便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觀戰。


    不長眼的魔羅跑到她跟前,扯著她的褲腿,讓她到魔界送口信。


    那是個女魔羅,長得無比嬌媚美豔,可惜深受重傷,活不成了。


    因她身份特殊,不想得罪神界,奈何她愛美,對女魔羅心生憐惜,在女魔羅斷氣之前應下了。


    妖和魔其實沒甚區別,除了妖法和魔法散發的氣息不同,便隻有妖是有真身的,是萬物修煉成形為妖,而魔無形,他們是天地的邪念凝練而成,有邪便有魔。


    偏偏鳳姬是妖王,又是天地間唯一一隻雙尾七彩鳳,她身上的靈力介於妖魔兩者之間,無人分得清她是妖還是魔。


    而死去的女魔羅,顯然是將她當成了同類。


    族中長老管得嚴,鳳姬又不喜被束縛,便幻化成女魔羅的模樣,走了一遭魔界。


    就是一時心軟,貪戀女色,鳳姬一生的命運軌跡走向了迷途。


    她常聽聞妖界的妖精談起魔君,說他英明神武、俊美得不像人,在妖界,魔君無疑是所有妖女的夢中情人。


    每每看到她們兩眼放光,她不由嗤笑,不過是一個魔頭罷了,再美也隻是皮囊。


    她愛的,是美人。


    她喜靜,一萬歲之前,一直呆在宮殿裏修煉,對於兩界,亦沒有興趣。


    至於魔君川虞,她也沒想過兩人會有交集,如果可能,她這一生隻會在妖界和凡間來回。


    鳳姬幻化成女魔羅的模樣,第一次踏入魔界。


    那女魔羅原是一名小魔,自沒有機會見到魔君,魔君麾下六大魔將之一的魍池,聽聞她有要緊事報,便接見了她。


    鳳姬不喜招惹麻煩,原想完成任務就溜出魔界,誰知魍池無恥,見她姿色上乘,便動了心思,封了她的靈力,將她送到魔君房裏。


    鳳姬才一萬五千歲,雖天資過人,但敵不過魍池法力高深。


    鳳姬生活隨心所欲,妖界也不乏俊美之人,但初次見到魔君,她被震驚。


    魔君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息,五官輪廓深邃,那雙散發寒氣的眸子落在身上,讓人如置冰窖。


    鳳姬見到他隻想逃離,川虞不近女色,見到下屬送來妖豔的女人,眉頭都沒皺一下,一掌將鳳姬打了出去。


    鳳姬受了重傷,爬起來就逃出魔界,回到妖界閉關修煉半個月才緩過來。


    至此,鳳姬對魔界有了陰影,見到魔界的人就躲開。


    偏偏到處都是交戰,鳳姬倒黴地再次遇見魔界的人,而這一次,好死不死竟是川虞領頭。


    鳳姬從不以真麵目出妖界,此次幻化出來的,恰是那女魔羅的樣子。


    匆匆一眼,川虞對她並沒印象,魍池卻認出了她,將她一並帶上。


    鳳姬不敢表明身份,怕為妖界招來禍端,硬著頭皮跟他們四處征戰。


    在外的日子,鳳姬動手為自己下廚,魍池常嘲笑她,說堂堂魔羅居然食人間煙火,鳳姬因他之前算計,這次又害她風餐露宿,自然沒給他好臉色。


    殊不知,川虞因而多看了她一眼,隻因這女子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除了麵對他時,嚇得臉色發白。


    魍池實在好奇膳食有何好吃,在魔界時,魔羅一般都不開火,便讓鳳姬多準備幾份。


    鳳姬的手藝不錯,魍池嚐過後,帶了一份給川虞。


    川虞神色淡淡,抹了嘴後,隻說了一句不錯,魍池作孽,自作主張安排鳳姬到川虞身邊,照料川虞的飲食起居。


    鳳姬恨得牙癢癢,想著川虞不近女色,定然會將她打發走,誰知川虞並沒說什麽,而她再次被帶回魔界,從此失去了自由。


    她無數次想要逃離,但每每都被逮住。


    一晃就是幾千年,對川虞,從起初的懼怕,到後來的仰慕,慢慢變味。


    待她發覺時,她已經泥足深陷,舍不得離開川虞。


    如果不是擔心妖界,怕族中長老著急,她不會偷偷溜回妖界,後來的事,或許都不會發生。


    從妖界回來後,川虞身邊多了一個女子。


    神界的神女,擁有沉魚閉月之姿,遠不是女魔羅的姿容比得上的,她的真容還能較量一二,可她的身份不能暴露。


    多可笑,她才離開了三個月,數萬年不近女色的川虞就和一個神女相戀了,而她......陪了他數千年,也沒見他多看她一眼。


    鳳姬以為,至少在川虞心中,她是不同的,可親眼看到他和神女相處,她才知道,一直以來,川虞都把她當成下屬,她跟所有人都一樣,可有可無。


    鳳姬不死心,怎能在一起?


    這些神一直高高在上,瞧不起妖魔,又怎會屈尊與魔相戀?


    她在等,等神女暴露真麵目,也等川虞醒悟。


    看著他們日益甜蜜,到處遊山玩水,川虞甚至為了神女,錯過了數次大戰,魔界開始有了怨言,而神女成了魅惑君心的妖女。


    鳳姬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看到川虞對神女笑,她的心空落落的,一次醉酒後,她出言不遜,將神女氣跑了。


    數千年來,川虞第一次對她發脾氣,她手腳冰冷,最痛的莫過於心。


    她閉上眼睛都是川虞嘲諷的話語,“你是什麽東西,本君的事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是了,她算什麽東西?


    連魔都不是,又怎麽比得上高高在上的神女?


    數千年的陪伴,無數次為他受傷,換來這麽一句話,鳳姬徹底絕望。


    或許她該離開了,但是鬼使神差,她沒辦法說服自己的心。


    川虞親自去找神女,神女答應回來,條件卻是讓鳳姬離開,而川虞二話不說,摟著神女出現在她麵前,冷冰冰地叫她滾,從此再不得踏入魔界。


    鳳姬冷笑,帶著傷痕累累的心回到了妖界。


    萬年過去,她時不時閉關,再沒打探魔界之事。


    直到神界被魔界攻占,族中長老跟她稟報,擔心神界被滅後,魔界會對妖界出手,而她身為妖王,斷不能再隔岸觀火,須得拿主意。


    長老的意思很明顯,這是要妖界出手相助神界,可妖界一直中立,一旦介入,便難以脫身。


    鳳姬討厭血腥、討厭戰亂,更重要的,她不想站到他的對立麵,哪怕他不愛她。


    就在拿不定主意時,外界又傳來消息,說川虞遭他的女人背叛,身陷絕境,魔羅漸顯敗勢。


    終究是神女,在愛人和神界之間,她還是選擇了神界。


    鳳姬一聽到他有危險,不管不顧趕去雙方交戰的羅刹海。


    路上她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他出事。


    可當她趕到的時候,已經遲了,八大神尊盤踞八方,抽出了川虞體內的魂魄,川虞的身體在她跟前緩緩倒下。


    鳳姬發了瘋,上前跟八大神尊爭搶川虞的魂魄。


    而那個神女,就靜靜地在一旁看著,麵容無波。


    憑鳳姬的靈力,數招之後,便被打入羅刹海。


    羅刹海是神界的聖海,神佛入海能提升神力,但妖魔一旦碰到海水,身上的法力會被海水銷蝕,經受抽筋扒骨之痛,直至元神消散。


    鳳姬無力掙紮,以為自己要死了,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川虞不在了,她陪他便是。


    白蘇經過羅刹海,親眼看到她墜海,心生不忍,將她救起,帶回普陀天。


    鳳姬修行不過兩萬多年,羅刹海將她的靈力銷蝕殆盡,過了七百年,她的元神才


    修好,恢複了人形。


    “鳳姬,我念你生性善良,又是天地間唯一的雙尾七彩鳳,當日才救你一命,希望你能醒悟,萬不可斷了前程。而今過去了七百年,你再次蘇醒,告訴本神,你可知錯?”


    白蘇麵前跪著鳳姬,鳳姬初醒,臉上盡是蒼白之色。


    鳳姬搖頭苦笑,“娘娘大恩,鳳姬感激不盡,隻是......如果愛一個人是錯,那我認了。”


    “鳳姬,世間多癡男怨女,你和他本無緣,何必癡迷不悟。”


    “娘娘,鳳姬沒有癡迷不悟,早在一萬七百年前,鳳姬就已經死心了,可是這不該是他的結局,他怎麽能毀在一個女人手裏?”說到此處,鳳姬傷心落淚,“哪怕不能和他在一起,鳳姬也不願他消失在天地之間。”


    “娘娘,您當年也和主佛曆盡劫難,該懂得鳳姬的感受。求娘娘成全,放鳳姬下凡助他,這是最後一世了,若他再犯殺孽,便再也無法歸位,到時候隨便一個神都可以將他灰飛煙滅。娘娘,鳳姬求您了......”


    看到鳳姬哭得梨花帶雨,不住磕頭,額頭撞出了鮮血也不自知。


    白蘇歎息,“鳳姬,你雖為妖,卻生性善良,怎的就遭此情劫?你可知川虞回到魔界,勢必會複仇,到時又是生靈塗炭,六界永無寧日。你忍心看到六界遭難?如此罪名你擔得起麽?”


    鳳姬麵露難色,緩緩閉上了眼睛,這事她不是沒想過,可一想到川虞會消失,她就顧不了那麽多。


    鳳姬睜開眼睛,眼眸流露出悲哀,“娘娘,當年若不是百雀神女背叛川虞,川虞早就攻占了神界,六界......從來就不太平,犧牲一個川虞來粉飾太平,對他不公平。”


    “都說天命不可違,川虞的身份,還有他的謀略和野心,注定了他不會甘於平凡,就算沒有了這一個川虞,還會出現下一個川虞,六界不會永遠太平。川虞沒做錯什麽,他不過是想爭一爭,這是他的命,如果他一出生就是神,又豈會出現這種事?老天降生了川虞,自有他的道理,神界卻利用一個神女去摧毀他,豈不違反了天命?”


    “這......”白蘇一時啞然,鳳姬說的沒錯,或許是天地該有此一劫。


    神界一向仇視魔界,可她也在魔界生活過,並不覺得魔有多麽十惡不赦,卻屢屢遭受神界打壓。


    “求娘娘成全,成與不成,鳳姬一力承擔。若助他歸位,他要禍亂六界,鳳姬第一個不放過他。”


    “起來吧。”白蘇彎腰扶起鳳姬,“看來天命如此......”


    鳳姬走後,司風現身。


    “風,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鳳姬靠近司風懷裏,說真的,她之所以助鳳姬一臂之力,不過是因為鳳姬執念太深,這份深情讓她動容了。


    “嗯,錯了。”


    司風一反常態沒有讚同白蘇,白蘇自然清楚原因。


    川虞是魔君,而她曾經差點嫁給上一任魔君,對此司風耿耿於懷,當然不會幫川虞。


    “白蘇姐姐。”


    修離墨攜弦歌從雲團上飛身下來。


    “弦歌來啦?”白蘇笑著從司風懷裏出來。


    修離墨和司風視線對上,又迅速離開。


    弦歌看在眼裏,不免覺得好笑。


    弦歌看向鳳姬消失的方向,疑惑道:“姐姐,方才在雲端之上,我似乎看到你和一女子在交談,那是何人?”


    白蘇淡淡一笑,“妖王鳳姬。”


    弦歌聽過這名字,聽說此人天資聰穎,且是天地間唯一的雙尾七彩鳳。


    “我倒不知姐姐和妖王還有交情,以為姐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弦歌打趣。


    白蘇臉色一紅,輕輕搖頭,“沒甚交情,隻不過憐她一片真情罷了。”


    “此話怎講?”弦歌頓時好奇。


    四人便說便往普陀山走去。


    “鳳姬情深義重,萬年前喜歡上了魔君川虞,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七百年前川虞戰敗,鳳姬拚死想從八大神尊手中前搶回川虞的魂魄,被打入羅刹海。我看她可憐,便將她救了回來。剛才她哀求我,想讓我送她去凡間,助川虞度劫。”


    七百年前那場大戰,弦歌倒是有印象,不過他們不是神仙,自然沒有卷入此事。


    弦歌道:“我知那川虞和百雀神女相戀,後被百雀神女暗算,卻不知妖王也愛上了川虞,又是一場孽緣,可惜了那妖王。”


    白蘇點了點頭,“希望鳳姬到了凡間,能和川虞有個好結果,也算圓了她一個夢。”


    說到此處,白蘇倒是想起一事。


    白蘇停了下來,細細打量弦歌。


    弦歌一頭霧水,白蘇蹙眉,“可惜鳳姬下了界,不然真叫你們相見一次,那鳳姬的容貌,竟是與你有七分相似,也怪我,竟然忘了這事。怪事。”


    弦歌心裏升起異樣的感覺,眼前浮現妖王的身影,忽而笑開,“那真是可惜了,不過待她回了妖界,我再去瞧瞧也不遲,不過是幾個月光景罷了。”


    四人邊走邊說笑,時不時地,兩個男人也搭上一句話。


    “姐姐,近來兮兒沒給你添麻煩吧?”想到離家一年多未歸的兒子,弦歌頓感無奈。


    白蘇詫異,“兮兒不在普陀天啊,焰兒不是和他一起去桃仙山尋你們了嗎?”


    弦歌臉色一黑,咬牙道:“這兩個臭小子,不知道又偷偷到哪去野了。”


    弦歌轉向修離墨,埋怨道:“都是你,老是趕他出去曆練,他在家哪裏礙著你了?這下可好,一年到頭不著家。”


    修離墨無奈一笑,摟著弦歌低聲道歉,“他是男孩子,一天到晚像什麽話?”


    弦歌繃著臉,想不出反駁的話,這時司風插話,淡淡瞟了修離墨一眼,“你是嫌他妨礙到你們夫妻生活了吧。”


    “修離墨!”弦歌瞪大了雙眼。


    修離墨眯眸,冷冷看著煽風點火的司風。


    而白蘇陰惻惻來了一句,“是麽?你是不是也這麽認為,所以一個勁把兒子往外攆?”


    司風臉色一僵,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怎麽忘了媳婦兒還在身邊呢。


    修離墨輕蔑一笑。


    “姐姐,咱們走,別理他們。”弦歌拉著白蘇往前走。


    司風和修離墨對視一眼,恩怨待會再算,這會兒先哄娘子去,不然今夜沒有溫香軟玉在懷,長夜漫漫啊。


    “蘇蘇......”


    “歌兒......”


    兩個女人同時回頭,沒好氣地瞪著自家男人,“一邊去,別妨礙我們姐妹敘舊。”


    末了,弦歌眸中閃過狹促,“今夜我跟姐姐睡。”


    兩個男人麵麵相覷。


    弦歌和白蘇還沒走遠,就聽到空中傳來打鬥的聲音。


    “管好你女人,千裏迢迢跑來跟我搶媳婦兒,你這男人當得真窩囊。”


    “滾,明明是你魅力太差,你女人才來勾引我媳婦兒的。”


    某個男人爆了粗口。


    弦歌和白蘇轉頭看向打鬥的兩人,數萬年了,每次見麵都要切磋,卻都拿她們當借口,幼稚。


    兩人相視一笑,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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