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弦歌偷偷跟上了那主仆二人。


    細細聽來,原是那郡主素來與鎮南王夏慎弈不和,但鎮南王手握重權,郡主有賊心沒賊膽,隻敢在背地裏詆毀鎮南王,麵上對鎮南王卻是恭敬有加。


    鎮南王風--流倜儻,偏偏佳公子,身邊不乏美人。


    郡主看他不順眼,發現他在後院養了一個男寵,本想著暗中使詐,拐走那男寵,好讓鎮南王慪氣償。


    誰知見了那公子一眼,郡主就看上了他,誓死也要得到那公子。


    為此,郡主一改昔日畏懼鎮南王之風,直接在明麵上跟鎮南王作對,為的就是要鎮南王把白公子讓給她。


    郡主刁蠻任性,常來鎮南王府***擾,奈何鎮南王府守衛森嚴,白公子又足不出戶,見不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郡主花樣百出,不久便鬧得滿城風雨。


    聽來,郡主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白公子分明對她無意。


    桃林深處,隱隱可見一宅院,流水潺潺,花瓣逐流,端得清幽避世。


    弦歌隱在一顆桃樹後,等著看好戲。


    宅院前,一石桌邊,素衣男子一手撐在額邊,一手放在膝上,雙眸微閉,似在淺眠。


    身子清俊瘦削,寬敞的衣袍鬆鬆垮垮攏在他身上,微敞的衣襟露出精致的鎖骨,他的容貌俊美如墨,唇形優美,下頜的線條勾勒出冷硬淺薄。


    火紅的花瓣紛紛揚揚,落在他身上,底下鋪了厚厚一層,踏上去軟綿綿。


    桃花掩映之下,那白皙的臉龐被蒙上一層紅暈,卷長的睫毛如蝶翼,輕輕投了一層淺影在輪廓上。


    這男人,美得讓人窒息。


    他背對著弦歌,雖看不清容貌,可他渾然天成的卓然氣息,儼然蓋過了滿林桃花,他就安安靜靜坐在那裏,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的背景。


    弦歌呼吸一窒,那熟悉的感覺讓她心跳停了一拍,忽而又快速跳動,像要掙脫體內,跳出胸腔。


    弦歌捂住胸口,原本因醉酒而酡紅的臉頰一瞬變得蒼白。


    她唇瓣輕顫,方想走出去,驀地,那一頭白發晃疼了她的眼。


    有什麽從體內狂湧而出,心像是被人狠狠碾碎,她的腳步生生頓住。


    是他麽?


    這種感覺不會錯。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感覺,獨獨那一頭白發......


    她輾轉了半年,終於要找到他了?


    這一刻,弦歌突然微縮了。


    如果他忘了她,她要怎麽做?


    之前一心想要找到他,完全沒想多找到之後,她要怎麽做?


    如果他不再愛她,或者她來遲了,他已經有了妻女,有了愛人,她該怎麽辦?


    弦歌的失態,沒有被人發覺。


    郡主走到男子身前,也被他脫塵卓約的氣質唬住,呆呆地看著男子。


    眼裏冒著火光,恨不得扒了男子的衣服,讓他屬於她,可又覺得會玷汙這般清澈的男子。


    郡主心裏糾結著,還是丫鬟禁不住,一下子腿軟跪坐在地,這才拉回了郡主的神智。


    郡主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瞧你那沒出息的樣,還不快起來,幫本郡主把白公子扶到屋裏?”


    嘿嘿,到了屋裏,那就是她的人了,看他往哪裏逃。


    丫鬟被郡主那一臉淫笑震住,看看白公子,又覺得他神聖不可侵犯。


    這該如何是好,郡主是什麽德行,身為她的丫鬟,她最清楚不過了。


    仗著自己的身份,常常把長得好看的男子帶回府裏,私生活很糜爛。


    著實,配不上白公子。


    丫鬟在猶豫的時候,郡主已經摩拳擦掌,朝男子探出手去。


    如此俊俏兒郎,若不是她一人撐不起他,定不讓小丫鬟討便宜去。


    遠處,弦歌凝眉,指尖彈出一末藍光。


    “啊......”


    郡主還沒碰到男子的衣裳,就被彈飛了出去,摔了四腳朝天。


    幸而丫鬟沒動作,她愣了一下,聽到郡主痛苦的呻吟聲,這才跑過去扶人。


    弦歌疾步走了出去,臉色有些難看,眸子更是染了一層陰鬱。


    她不敢去看那男子的容貌,生怕不是那人,又白白失望一場。


    郡主嘴裏罵罵咧咧,餘光瞥見站在跟前的女子。


    女子一襲白衣,容貌素雅,最勾人的是她的眸子,微微上翹,帶著寒霜的時候,裹了一股冰冷,自有一番韻味。


    弦歌刻意擋住了男子的身影,不知怎的,一想到身後或許是那人,如果她沒有湊巧出現在這裏,沒有聽到這女子的算計,豈不錯過了他,還讓他被別的女人玷汙?


    他那麽孤傲的人,如果發生那樣的事......


    弦歌越想越氣,恨不得手刃了這女人。


    轉念間,又想到男子淺眠,警惕性那麽差,有人闖進來,都要對他霸王硬上弓了,他還能安睡。


    弦歌氣不打一處來,臉色越發難看。


    郡主被她淩冽的氣息駭住,心下雖驚懼,嘴上卻不饒人。


    “大......大膽......你誰啊,竟然敢亂闖鎮南王府?還......還敢對本郡主不敬,你知道本郡主是......是誰嗎?惹了本郡主,本郡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弦歌冷冷一笑,一頭青絲被風吹起,倒顯得越發淩厲。


    “噢?郡主?若我沒聽錯,你才是亂闖鎮南王府的人吧?”


    “我......”郡主被戳穿,臉色有些掛不住。


    弦歌厲聲道:“堂堂郡主,竟然想用肮髒的手段來算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好歹你也是個女兒家,尚未出閣吧?竟然饑渴到這種地步,你家人沒教過廉恥二字怎麽寫嗎?”


    郡主突然炸毛了,氣得跳腳。


    小丫鬟被她撞開,一下子竄到弦歌眼前,指著弦歌鼻子臭罵。


    “我就是沒有廉恥之心,怎麽樣?你管得著嗎?怎麽,你也看上這小白臉了?告訴你,凡事都有先來後到,他是我的,你再多管閑事,我讓人剁了你喂狗。”


    弦歌蹙眉,厭惡地看著口水到處飛的女人。


    她後退了兩步,那郡主以為她怕了,不依不饒。


    弦歌不耐煩,酒勁又上來,頭暈乎乎的。


    隻是她還沒出手,那郡主又飛了出去,直直撞上一顆桃樹,桃樹晃了晃,無數花瓣散落,甚是唯美。


    這一摔可不輕,直接吐了血,不像她手下留情。


    小丫鬟呆住,不可置信地朝她身後看去。


    弦歌疑惑地看了看雙手,她敢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出手,可那丫鬟什麽表情?


    腰間突然多了一隻手,身子就撞入了一具溫熱堅硬的身軀,弦歌下意識輕“嘶”。


    “弄疼你了?”熟悉的聲音在耳畔急急想起,帶著擔憂,魂牽夢繞,弦歌一下子就紅了雙眸。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懷抱,心一下子就滿了。


    男子見她一個勁落淚,頭埋在心口上,手死死抓著他腰際的布料,怎麽也不肯抬頭,低低的嗚咽。


    溫熱的淚沾濕了衣袍,貼在他肌膚上,他隻覺得心口很疼。


    撫著她的青絲,緊緊環著失而複得的人,他的一雙鳳眸也紅了。


    尋了三百多年的人,盼了無數個日夜,碎了一個又一個夢,終於找到她了嗎?


    男人見她不語,急得團團轉,不停地在她耳邊訴說著什麽。


    她卻一個勁流淚,腦中嗡嗡作響,什麽都沒聽到。


    郡主跌跌撞撞站起身來,哪裏就見過男人好脾氣哄人樣子,更沒見過他柔情萬千的眸子,一時呆住,又是氣得咬牙。


    明明對所有人都冷漠,她以為是性子使然,都不想他心裏藏了人。


    若不是他一身孤傲,她何至於越陷越深。


    她恨這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女子,攪了她的好事不說,還讓她看到心碎的一幕。


    空氣中彌漫一股殺氣,男子一凜,抬眸,看到一柄利刃直直刺來,泛著寒光,對準弦歌的背部。


    男子眸中閃過殺意,將人扔了出去,那柄利刃也化成了粉末。


    “啊......”


    一聲尖銳的驚叫聲,主仆二人沒了蹤影。


    弦歌堪堪抬起頭來,眼睛紅潤,睫毛上還沾了淚珠。


    男子垂眸,鳳眸微揚,緊抿的唇線優美,輪廓深邃俊朗。


    弦歌抬手想要摸上去,又怕是幻覺,修離墨見她遲疑,拉著她的手覆上了臉頰。


    看她的樣子,看來沒把他忘了。


    可怎麽會這樣,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麽?


    不過不管怎麽樣,她回來了就好。


    溫熱的觸感,輕輕掐了一下,還掐出了紅印。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流了下來。


    “我終於找到你了......”


    唇瓣嫣紅,修離墨喉頭滾動,剛想說什麽,弦歌的唇貼了上來,軟軟的,堵住了他所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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