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就跟著羅雲到了骨科二病區，羅雲則是直奔休息室先去眯一會兒續下命。</p>
周成就沒去休息室搶床位了，他現在沒有困意，免得打擾到羅雲和值班醫生的休息，索性就到了辦公室裏看了會兒手機。</p>
然後無聊刷了會兒好久都沒看過的直播……</p>
大概十一點三十分，蔡東凡已經在小組群裏麵發了吃飯地點的定位，上麵寫的時間是十二點集合。</p>
周成這才打了杜嚴軍的電話，杜嚴軍那一頭還睡意朦朧著，接電話後沒猶豫就答應了下來。</p>
可周成給張正權打電話的時候，張正權卻說：“周成哥，你給羅雲老師和蔡老師他們說一下，就說我太累了，就不去吃飯了，你們自己吃吧。”</p>
語氣和聲音都還蠻精神，偶爾有汽車鳴笛聲穿過，聽起來應該是不在屋子裏。</p>
周成便再次確定問道：“中午蔡老師請客吃飯，不蹭一頓啊？”</p>
也沒戳穿張正權。</p>
“不來了。你們吃吧。”張正權的話裏還有些遺憾，可能也是太累了，所以就不想來聚餐了。</p>
周成便點頭掛斷了電話，然後把羅雲叫了起來。</p>
羅雲在休息室裏，和衣而睡，被周成叫醒後，搓一把臉，就帶著周成出發，進到電梯後，羅雲問道：“杜嚴軍和張正權兩個，都打過電話了吧？”</p>
昨天這兩小隻也累得夠嗆，可別把他們忘了才好。</p>
“打過了，羅老師，嚴軍直接打車去吃飯的地方，可權子說他太累不想來了。”周成連忙回。</p>
羅雲直接掏出了電話就給張正權撥了過去。</p>
“張正權，過來吃飯，吃完飯再睡。”羅雲當即便說。</p>
張正權就有些支支吾吾回道：“羅老師，你們吃吧，我現在實在是趕不過來了。羅老師，你們吃，你們吃好——”</p>
羅雲馬上就打斷了張正權：“你擱哪兒呢？你趕不過來？”</p>
“有東西都不來吃，你可真行？”</p>
“是不是在陪女朋友，是陪女朋友的話，那你可以不來，不然的話，馬上過來。”羅雲用上了命令的語氣，主要也是想犒勞一下張正權。</p>
這個昨天值班收了十幾個病人的下級醫生。</p>
張正權可能覺得不說實話，羅雲不會放過他，就低聲說：“羅老師，我現在人不在湘省，所以是真趕不回來。”</p>
“那你在哪？”羅雲愣了愣。</p>
“吉省，連市。”</p>
“我同學約我晚上一起燒烤。”張正權說著。</p>
然後馬上保證道：“羅老師，我明天早上八點之前，肯定能準時參加交班和查房的！”</p>
羅雲頓時覺得有點次奧了gou。</p>
張正權這絕對是閑得蛋疼，專門飛去連市搞一頓燒烤，有這個機票錢，他娘的一個組晚上再搓幾頓，他不香麽？</p>
掛了電話。</p>
人都不在湘省，再繼續講下去就涉及到隱私且沒意義了。</p>
……</p>
周成看羅雲這表情，就知道張正權肯定來不了，便笑了笑問：“權子去哪兒了？”</p>
“吉省，連市。”羅雲輕輕地吐出了四個字。</p>
周成表情稍微有點愕然。</p>
這張正權是真跑得夠野的啊。</p>
值完班然後再跑去吉省的連市？</p>
這都橫跨大半個華國了啊！</p>
……</p>
到了吃飯的地方後，周成就發現，老主任王永勁沒來，說是回去休息了！</p>
也能理解——</p>
王永勁年紀大了，很快就不在科室裏發光發熱了，今天能來給自己撐場麵，就已經算是為骨科發最後的熱量了。</p>
除了王永勁之外，還有醫務科的竇成鵬科長也沒來。</p>
其他的，比如曾異、嚴駭涵、麻醉科的主任曾毅與他學生以及巡回護士聶亞麗與洗手護士劉燕，都是紛紛到了場。</p>
杜嚴軍比周成和羅雲都還要先到。</p>
此時正坐在蔡東凡的旁邊，似乎是知道了什麽似的，在那裏發著愣，又好似在懷疑人生。</p>
蔡東凡此刻正在與麻醉科的曾毅主任嘮嗑……</p>
曾異則是在一旁對嚴駭涵進行說教，私下裏說的，嚴駭涵頻頻點頭，也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麽。</p>
而周成進去後，就找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了下去。</p>
羅雲也準備坐，可正和曾毅聊著天的蔡東凡，卻趕緊把羅雲叫了過去。</p>
接著蔡東凡非常隆重地再次被隆重地介紹給了麻醉科的主任曾毅！</p>
同時骨科的大主任曾異以及嚴駭涵看到了羅雲來後，停止了交談，重新審視科室裏這位老麵孔羅雲。</p>
當蔡東凡說到，羅雲曾經在骨科年會上，都做過匯報的時候，曾毅以及曾毅的學生安若等人，都是沒由地投向了羅雲好奇的目光去。</p>
蔡東凡的話，他們可聽得真切了啊。</p>
一個學科的年會，而且是全國性質的年會！</p>
八醫院去參加的次數便不多，作為講者的，整個湘省每一個亞專科，最多隻有那屈指可數的幾個。</p>
羅雲在研究生的時候，就能夠去當講者？</p>
這是真的有實力，而且他的老師也是真的敢捧啊。</p>
曾毅等人的心裏暗暗吃驚——</p>
這樣的人，怎麽會淪落到八醫院工作呢？</p>
如此一來，周成什麽破格被授權II級手術的事情，倒是顯得不值一提了。</p>
畢竟是在骨科全國的年會上作報告啊。</p>
羨慕得緊，卻羨慕不來。</p>
……</p>
周成看著羅雲被眾人圍了起來，頓時心理的壓力一鬆，覺得，好像突然冒出來一個羅雲，其實蠻不錯的。</p>
他就可以繼續劃水，不像上次那樣，與丁長樂教授等人吃飯的時候，他也被拉進了正中心。</p>
很快，桌麵上的菜一盤一盤被端了上來，羅雲依然是被所有人好奇地‘關切’著，甚至曾異都親口對他保證，隻要羅雲敢做，他和蔡東凡，就是他最堅實的後盾類類的話。</p>
不過羅雲的興致似乎並不高，說話的次數很少，大多都隻是陪笑。</p>
也不知道是不是曉得了曾異等人是擅長畫蛋糕，但實則又是另外一回事情。</p>
當菜都上齊之後，倒滿了酒和飲料後，蔡東凡這才坐正了身子，大喝一聲：</p>
“周成，端起酒杯！站起來！”</p>
周成立刻聞聲而起！</p>
心裏略有些苦，說好事的時候沒自己的份兒，敬酒的時候，自己就是首當其衝了。</p>
當然，周成這也是玩笑般地想了一下，他撈著的好處，已經夠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和境遇。</p>
周成就馬上用酒盅往杯子裏倒了一小杯。</p>
蔡東凡卻馬上說：“你今天還用杯子啊，直接把酒盅端起來！”</p>
“這第一杯，你要好好地敬一下兩位曾主任和嚴主任，主要都是靠他們，你今天才能夠完成我們八醫院以前從未完成過的先例。住院醫師，提前正式地在醫務科拿到II級手術授權的備桉。”</p>
“這一杯，你得直接喝了！”蔡東凡主動地勸酒。</p>
周成馬上舉起酒盅示意，給所有人道謝後一飲而盡……</p>
如牛飲水般把酒下肚，隻喉嚨有點辣，根本品不出來酒的味道，趕緊喝了一口牛奶壓了一壓。這才忍了過去。</p>
曾異看周成喝完後，才忙說：“坐下，坐下，趕緊開始吃飯，吃點東西墊一墊。”</p>
接著轉頭批評蔡東凡：“你帶學生簡直就是胡鬧，喝酒哪能這麽喝？糟踐了人，還糟蹋了酒。”</p>
蔡東凡就笑著接道：“曾主任，這一杯他得喝啊。這是第一次和曾主任您正式會麵，見到了主任還不幹一杯？”</p>
“這沒有這個道理不是？”</p>
明顯就是意有所指。</p>
曾異如何不知道蔡東凡心裏的算盤，這是在給他曾異遞投名狀呢，意思就是啊，周成這個人，以後就是我組上的人了，也是我們八醫院的人了。</p>
曾毅也看明白了，嘴角輕笑，骨科的事情他不想摻合。</p>
曾異等人既然費這麽大工夫去給周成要手術授權，自然他留院的事情也水到渠成了，這蔡東凡也是在宣示主權。</p>
隻是招呼自己的學生安若說：“你自己吃自己的東西，不要管他們。”</p>
安若隻是掃了此刻臉色稍微有點紅的周成一眼，馬上開始大快朵頤起來。</p>
比起聽骨科的這些老頭商業互捧，明顯美食要更加有誘惑力一些。</p>
隻是安若的眼神在有意無意地往羅雲身上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p>
坐在旁邊的劉燕發現了，低聲道：“若若，這個羅雲年紀有點大哦。”</p>
安若頓時低下頭，回瞪了劉燕一眼，翻了翻白眼道：“燕姐，你在想什麽呢？”</p>
……</p>
曾異就接話茬過去說：“那也不能這麽喝，酒得慢慢品才有味道。”</p>
“小周，你先坐下，吃點東西緩一緩。別聽蔡東凡的，聽我的……”</p>
“小羅，你在科室裏不老實，難道在酒桌上，也要不老實麽？”</p>
接下來的時候，周成發現啊，好像酒桌上就沒自己什麽事了，大多都是蔡東凡在對幾位主任互相敬酒，聊天打屁，並沒有誰再關注他。</p>
羅雲就再一次成了焦點……</p>
然後羅雲拿著酒盅和酒杯打了一圈到周成後，才提醒周成也要去打一圈酒才行，周成這才起身。</p>
一一敬了過去。</p>
周成自然也敬了安若，不過安若卻有點不好意思地急急忙忙地端著牛奶站起來，和周成碰了一下。</p>
喝完之後，才低聲說：“周醫生，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啊。”</p>
到現在仍然略有幾分愧疚。</p>
可能她也覺得在周成的視野裏，自己當時就是個十足的瘋子。</p>
周成笑了笑，說：“沒關係。”</p>
……</p>
到酒局結束，周成攏共喝下去的酒，還不到四兩，反而羅雲和蔡東凡比他喝得都多。</p>
叫上代駕，與羅雲一起坐在他車後座上的時候。</p>
羅雲便直接搖頭晃腦地苦笑著對周成吐槽：</p>
“小周啊，蔡主任明顯就太偏心了，今天明明是你的事情，蔡主任卻硬要拉著我上去給你頂幾位主任的勸酒。”</p>
“這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p>
“你今天沒喝多少，我這裏有點高了。”羅雲指了指自己的頭，眼圈都紅了起來。</p>
這是酒紅，也叫上臉紅，不是那種痛苦和傷心的紅。</p>
周成便搖頭回道：“羅老師，今天你才是主場，我隻是蹭飯的。”</p>
“蔡老師也應該隻愛你，他對我不感興趣。”</p>
“說什麽狗屁。”羅雲一愣，翻了翻白眼。</p>
最終看到周成滿臉的無辜，便長歎了一口氣，道：“算了，不和你計較了。”</p>
“反正你要記得，你今天欠我一個人情，下次你該得給我擋酒。”</p>
“好！一定擋。”周成滿口答應了下來。</p>
就算沒今天這回事，那該擋的酒，還是得擋。</p>
好像自從被蔡東凡拉入到了科室這個圈子之後，周成才發現，原來科室裏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之前自己身為住培是看到的那樣，視野不一樣，位置不一樣，人物關係，也完全不一樣。</p>
也不知道，嚴駭涵和蔡東凡究竟是怎麽想的，明明私交沒那麽差，可仍然在交班會上，互相噴得是風生水起的。</p>
而剛剛在酒桌上，一口一個蔡哥，一口一個涵涵……</p>
媽耶。</p>
聽得滲人。</p>
周成發誓，如果不是今天這頓酒，他都一直覺得，科室裏的嚴駭涵、蔡東凡和胡明幾個人，絕對是水火不容的那種。</p>
當然，周成也又覺得，可能今天這隻是他們的逢場作戲，沒有深入去理解，誰知道他們的關係到底怎麽樣呢？</p>
接著很快就到了周成住的小區樓下，周成就先下了車，招手與羅雲道別，往家裏方向走去了。</p>
……</p>
杜嚴軍是跟著蔡東凡一起走的，杜嚴軍扶著有點半醉卻仍在和曾毅客套的蔡東凡，一路喊他小心些地上了車。</p>
坐正後，蔡東凡狠狠地打了一個酒嗝，腦殼彷佛瞬間清醒了許多。</p>
然後吩咐代駕開車。</p>
走了沒多久，蔡東凡才瞥了一眼杜嚴軍，漫不經心地道：“嚴軍，看到今天這場麵，你心裏有什麽想法嗎？”</p>
杜嚴軍馬上從沉浸在失落中的情緒中醒轉，連搖頭說：“師父，我對周成哥是沒有什麽意見的。周成哥從我入科以來，便對我蠻好，我隻是覺得自己不夠爭氣。”</p>
杜嚴軍自然是知道了今天科室裏發生的事情。</p>
自己的周成哥，帶自己入科室的那個人，如今已經在王永勁、曾異、嚴駭涵主任的推力下，提前拿到了科室裏的II級手術權限，而這個手術權限，目前僅有龐定坤一人擁有。</p>
龐定坤是科室本科在編人員，杜嚴軍自然知道了隱含的意思。</p>
蔡東凡則是把手搭在了杜嚴軍的肩膀上，自己的背往後一靠，拍著他肩膀，另一隻手揉著眼睛道：</p>
“不是你不夠爭氣，而是你身邊的周成也好，還有這個羅雲也好，都不是個正常的人！”</p>
“你的努力和天賦，我都是看在眼裏的。”</p>
“隻是？你如果非要拿自己去和周成比的話？還是自己努力踏實點吧，你要比的人是閔朝碩，是林霖和杜瑞奇，別想著什麽都和周成來比了。”</p>
蔡東凡好生相勸。</p>
因為如果杜嚴軍真有這樣的心思的話，那他會走向一個無助的死胡同，就再也出不來了。</p>
杜嚴軍聞言，馬上乖乖點頭，然後偏過頭低聲問：“師父，周成哥留院的事情，是不是算上定下來了？”</p>
蔡東凡也點頭，不想欺騙杜嚴軍：“周成的名額，已經定了。”</p>
“但是編製的名額還沒定下來……”蔡東凡意味深長道。</p>
杜嚴軍立刻精神起來，好像一下子又活了……</p>
蔡東凡看到杜嚴軍這表情，心裏頓時苦笑了起來。</p>
心裏暗自說：</p>
嚴軍啊，就是因為編製的名額沒定，所以我才不要讓你和周成比的啊，我們醫院的骨科，到後麵未必能夠套得住這個周成。</p>
還是醫院裏的規定下得太死了！</p>
沒有研究生學曆，絕對不給編製，這鬧的。</p>
蔡東凡猜測，在周成正式留院簽合同前，肯定還有其他變數。</p>
丁長樂也絕對是這個變數的推動者之一。</p>
而這些話，蔡東凡也隻能把這些話放心裏說了，怕嚇到自己的學生……</p>
劉燕和劉燕兩個人打車回去的，聶亞麗則是自己開車，本來說要送劉燕兩人，但方向相反，劉燕和安若就沒好意思麻煩聶亞麗。</p>
在出租車上，劉燕笑著問道：“若若，你覺得周成怎麽樣啊？是不是還挺高，蠻帥的？”</p>
“能力也強，就可惜，差了點運氣。”</p>
安若點了點頭，很平靜地說：“這個人長得還是很不錯的，也是有能力的，不過吧。”</p>
“燕姐，他都是住培的第三年了，算在別人身上，早就八年製畢業拿到博士了。”</p>
“在我們八醫院可能算得上是優秀的，可是若要和很有天賦的那一撮人比的話？”</p>
“可能還是差了點什麽吧。”</p>
安若暗自搖了搖頭。</p>
她之前參加全國大學生醫學技能大賽的時候，那可是見識過不少的真正天才的，這些個人，不僅是臨床的天賦好，而且科研也一個賽一個的牛。</p>
發sciI區雜誌的，不止一個兩個呢。</p>
遠的不提，就說她很討厭的那個楊弋風，便可以把周成吊起來打……</p>
劉燕聽到安若這麽一說，神色稍稍變了變，撩了下頭發，有些尷尬道：“哦？是嘛，那我可就不知道了。”</p>
安若說的，有點超出了劉燕的認知，但天下之大，天才是真的多。</p>
她不知道的事情，並不代表就不存在。</p>
……</p>
回到了租住的房子裏後，周成就先洗漱了一番準備午睡一會兒。</p>
然後把手機的音量調到了最大，先打電話給科室裏今天的值班醫生——許岩林，給他講了若是遇到了病人不要給羅雲打電話，給他打電話好了。</p>
</p>
這才躺到了床上。</p>
雖然之前按照他與羅雲的分工安排是，他負責自己組+部分胡明組值班日的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許岩林是嚴駭涵組的。該歸羅雲管。</p>
可羅雲昨天打了一個通宵的急診手術，自己睡了一個好覺，今天又是跟著自己撐了四台手術，如今羅雲還半醉不醒，當然得自己頂上去了。</p>
做人得講點良心，但凡羅雲沒把他周成放心上。</p>
他作為主治，有了急診病人，叫你去上台你去不去？</p>
你要不要手術授權，關他鳥事？</p>
周成明白，自然就也會把羅雲放在心上了。</p>
當然，周成也不是說今天自己就要去科室裏為病人搞複位，而是已經決定好了，今天即便是遇到了關節脫位的病人，也先收治住院，等明天再處理複位的事情。</p>
喝酒誤事，喝酒之後，絕對是不搞任何醫療操作的。</p>
羅雲喝了酒，自己也是如此。</p>
一身酒氣去看病，那絕對是一告一個準，沒得逃。</p>
先給病人辦住院，或者是讓他們去縣二醫院或者湘南大學的附屬醫院。</p>
這點原則不能變，免得出事……</p>
不過，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其他原因。</p>
周成這邊一覺直接睡到了七點多，才幽幽醒來，第一時間點亮手機屏幕，看時間，也為了看有沒有漏接的電話，發現。</p>
手機裏空蕩蕩的，也沒有未接電話什麽的。</p>
然後，周成再打開了微信，看了一下有關的群消息，也是與自己無關的。</p>
這才便把手機又帶在了手邊，去看書了。</p>
可能是運氣比較好吧。</p>
……</p>
而正好就在周成看書的時候，八醫院醫務科的科長在自己的郵箱裏，發現了自己今天發給自己朋友的郵件，他給來了回複！</p>
竇成鵬立刻精神一振。</p>
今天雖然他看在了骨科的曾異主任和老主任王永勁兩個人都同時出麵的麵子上，親自去參與了給骨科住院醫師破格授予II級手術權限的全程。</p>
可竇成鵬仍然覺得自己需要謹慎些為好，他把手術過程中的術前、術後照片都拍攝記錄了下來，就是為了再找外院的人幫忙自己審核一下的。</p>
自己並非是專業的，也了解了周成並非王永勁等人的子弟。</p>
可免不了周成可以成為醫院某個不知名上級醫師的女婿或者有其他千絲萬縷關係的關係戶的可能性。</p>
讓這幾個主任都出麵為他背書。</p>
所以才說他手術做得好！</p>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沒有萬一。</p>
作為醫務科長，分管醫院所有的醫療相關問題，因此每做一個決定，都是要深思熟慮的。</p>
這種破格進行手術授權的事情，需要格外慎重，因為一旦授權！</p>
後麵周成在主刀的過程中，如果出了事，是需要醫院站出來承擔責任的。</p>
醫務科授權的，你不站出來誰站出來，讓醫院的法人，院長站出來？</p>
……</p>
竇成鵬找的是自己的老同學，都在沙市工作，關係自然不淺，而且不是普通的狐朋狗友的酒肉朋友關係，是真正有多走動的那種老朋友。</p>
因此，竇成鵬看到的回複，也不一般——</p>
“竇成鵬你這老狗，如果你是故意發圖片來刺激我和挑戰我的專業性的話，你還不如直接打電話來罵我一頓。”</p>
“破格授予II級手術的事情，又不是什麽破天荒的事情，有什麽稀奇的？”</p>
“你們醫院難道連看片子的人都沒了嗎？”</p>
“這一堆破東西發給我看個雞毛啊？”</p>
竇成鵬是打電話給他的，也是打電話邀請他看的，之所以要他回複郵件！</p>
是因為郵件的回複，是比較官方性的溝通方式，可以抹去自己與審核的專家有私交的嫌疑。然後即便是回絕了授權，也是有一個客觀證據存在的。</p>
可竇成鵬沒想到的是，這個diao毛，給出來的回複卻是這樣的。</p>
趕緊出去到樓梯間，用朱林不熟悉的另外一個電話號碼就撥了過去。</p>
接通後，先捏住鼻子問：“您好，請問您是手機尾號6852的朱先生嗎？”</p>
朱林在另一邊接了電話後，愣了愣：“我是，您是？”</p>
先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再問對方是什麽來頭。</p>
竇成鵬繼續捏住鼻子說：“朱先生您好，請問您方便留一下您現在下榻的酒店的地址嗎？我這邊有收到您的留言，馬上就派最好的技師上門為您敗敗火……”</p>
竇成鵬說話的時候，立刻聽到了對方傳來了椅子倒地的哐當聲。</p>
過了十幾秒。</p>
破口大罵聲傳來了：</p>
“竇成鵬你大爺。”</p>
“老子開了擴音！”</p>
“我女兒就在旁邊寫作業，我老婆在輔導！”</p>
“你他麽瘋了是吧？”</p>
竇成鵬馬上換成正經語氣道歉：“朱哥，對不起！對不起！”</p>
“嫂子和丫丫沒誤會什麽吧？”</p>
朱林馬上翻了翻白眼：“草，我現在怎麽知道？”</p>
“有屁快放！”</p>
“我告訴你，如果因為你我產生了家庭矛盾，我就把你的海綿體給抽了！”</p>
竇成鵬馬上也有點怒地道：“這不是你先開火的嗎，我就覺得你是不是火大，和你開個玩笑。”</p>
“說正經的，老子給你發的那些圖片，你到底看了沒有？給的都是什麽回複啊？”</p>
“是我先和你說正事，你和我鬧玩笑呢。”</p>
“好歹也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副教授，一口一個雞毛，我還以為你火太大，什麽時候自燃到了雞毛，所以一口一個雞毛的總在念叨。”</p>
朱林便認真回道：“我看過了！”</p>
“這有什麽好看的？”</p>
“就我給你回複的那個樣子唄，你要怎麽樣正式的回複！”</p>
“是不是要我寫，尊敬的八醫院醫務科科長竇成鵬先生您好，您發來的文件我已詳細閱讀，經過謹慎地考慮，決定什麽什麽的？”</p>
“你逗比了吧，哪裏破格手術授權，拿兩張片子來應付的？你這醫務科科長，算是白當了。”</p>
“連手術提前授權的程序都搞不清楚，說出去別說是我朋友，我都覺得丟人！”朱林一臉嫌棄。</p>
損完，朱林才正經回複：“II級手術授權這個事，能不能破格，是由你們醫院的人說了算的。我說話了就叫越俎代庖。”</p>
“III級手術的破格授權，得找省內的醫學會組建專家評委團，公開授予。”</p>
“你單獨拿幾張片子找我看，我的意見即便是否定也不頂用，還得罪人，你這不是害我麽？”</p>
“我哪裏得罪你了嗎？”</p>
竇成鵬聞言，眉頭稍稍一皺，說：“朱哥，對不起，是我沒搞清楚這些程序。”</p>
“主要是我沒見過什麽大場麵，比不上您是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教授，見多識廣啊！”</p>
朱林馬上打斷，罵罵咧咧：“如果你繼續這樣陰陽怪氣的話，咱們電話就掛了啊，浪費我通話時間。”</p>
“好，那就沒其他事情了，下次請你喝酒。”竇成鵬則也馬上停止了拍馬屁。</p>
朱林最後多說了一句：“單純從片子層麵看，這幾台手術的術前和術後的片子如果都是真的的話，我會拿他們去做學術交流。”</p>
“我能說的也就這麽多了。”</p>
竇成鵬馬上會了意。趕緊給朱林道歉。</p>
然後才一陣苦笑起來。</p>
朱林的話，有理有據！</p>
倒是他啊，在八醫院呆了這麽多年，就好像是坐井觀天一樣，在自己好兄弟麵前鬧了這麽大個笑話，這事情鬧的。</p>
緊接著，朱林便才搖了搖頭，重新走進門去，把這件事丟一邊去了。</p>
朱林雖然沒給肯定回複，但他覺得這樣的術後複查片子都能帶去學術會議了，那還能不夠好麽？</p>
這個回複，份量卻已經是足夠了。</p>
……</p>
晚上九點鍾，周成仍然沒接到科室裏打來的電話，覺得有怪，於是便再次給許岩林打了一個電話。</p>
問道：“岩林哥，今天值班忙不忙啊？”</p>
許岩林也是馬上清楚了周成的意思，便道：“周成哥，還好。”</p>
“你給我說的事情，羅雲老師也給我交待了，他讓我先把病人收進科室裏住院或者建議轉院處理，不要給你再打電話了。”</p>
“我這才一直都沒給你回複的。”</p>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就聽羅老師的安排吧。”周成接著和許岩林客套了一陣，才掛斷了電話。</p>
羅雲的心是真的細啊。</p>
自己要跟著學的東西，還蠻多……</p>
把這個心事處理完，周成便又馬上開始了今日份的模擬。</p>
昨天為了準備今天的手術授權，他可是早就睡了，沒費心思去用掉模擬機會的。</p>
……</p>
【攜帶初始技能：1.醫學英語（熟練），2.斷肢/指/趾再植術（精通）】</p>
為了保持模擬過程的純粹性，周成沒有帶任何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技能。</p>
【開始模擬。】</p>
【你在科室裏承擔著重要的角色，獲得了一定的威望。你獲得了II級手術授權。】</p>
【於是你大膽地給你的上級醫師說明，你不願再承擔關節脫位手法複位術的總值班，你把機會，讓他擔任總值班，並在科室裏擔任老師的角色。】</p>
【你的上級醫師雖然對此頗為詫異，但還是佩服並尊重你的意願，給了你自由！】</p>
【很快，當你把你總值班的任務重新歸零之後。】</p>
【因為你擁有紮實的解剖基礎及擁有橫掃全科室的斷肢/指/趾再植術手術技能，你很快地在手外科及斷肢/指/趾再植領域，異軍突起。】</p>
【三個月之後，因你擁有完美級的骨折切開複位內固定術，你成功得到了省內知名教授的認可，你成功提前得到了III級手術授權。】</p>
【你成功留院！】</p>
【一年後，因你的技能等級屬世界級前沿，並且得到了知名教授的舉薦，你受邀進入到了手外科/顯微外科學組委員會。】</p>
【三年後，你成功地拿到了在職博士的學位，並正式在科室裏常規開展斷肢/指/趾再植！】</p>
【同年，你完婚了。你的結婚對象是科室裏的一個護士，婚禮不大不小，你的妻子頗為賢惠，你與她敞開心扉後，她決定尊重你的理想和抱負。】</p>
【次年，你的妻子與你一並留學海外。】</p>
這次的進度比較快，周成看完這些文字，稍稍點了點頭。</p>
隻是這個老婆跟著自己一起去留學，是周成意料之外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成為變異因素。</p>
果不其然。</p>
【三年後。你的妻子覺得你如此半工半讀的生活模式，非常顛簸，極為不踏實，因此她選擇了回國。】</p>
【次年，你們離婚了。】</p>
好吧，就是一個流水性質的意外，並沒有什麽太多可以參考的意義。</p>
【五十歲那年，你獲得了人體常見皮瓣轉移術（完美）！】</p>
【五十五歲那年，你獲得了斷肢/指/趾再植術圍手術期並發症預防經驗（完美）、斷肢/指/趾再植術圍手術期抗生素使用經驗（完美）】</p>
【但你仍然發現，你在斷肢/指/趾再植術上，仍未突破那最後的關鍵一步。】</p>
【你五十八歲那年，你的父親亡故，你回國奔喪！】</p>
【你突然發現，你的前妻，雖然已經再嫁，但卻照料著你的父母，當時，你內心波動久久不能平息。】</p>
這妹子可以啊？是誰啊？</p>
周成感覺頗為意外，但沒多注意，模擬器就繼續行走了起來。</p>
【你服喪期間，你的母親因你父親去世傷心過度致心肌梗塞，搶救無效去世。】</p>
【你辦完你父母的喪事，終於是放下了內心羈絆，開始繼續周轉全世界，並博覽群書。】</p>
【因你發現，斷肢/指/趾再植術完美等級，並非是靠著堆積下遊技能技能等級，就可實現。但究竟如何才能突破最後一步，你仍未有明確的思路。】</p>
【你繼續……】</p>
【八十歲那年，你死於街頭。】</p>
……</p>
看完模擬過程，周成的眉頭狠狠一皺！</p>
好吧，還是沒突破到最後一步去。</p>
而且，模擬過程中的文字寫的是——</p>
斷肢/指/趾再植術的完美等級，並非是靠著堆積下遊技能的技能等級，就可實現。</p>
那你倒是要寫清楚，到底怎麽才能實現啊？</p>
周成吐槽。</p>
不過可惜，沒有遇上什麽奇遇，否則的話，帶上這一次模擬的記憶，再次模擬的話，那就爽歪歪了。</p>
沒有太大收獲，但也是把自己的技能等級之一，推到了完美。</p>
算了，繼續模擬吧，就當是試錯了。</p>
……</p>
翌日，周二的淩晨00:05！</p>
周成看向自己的技能樹——</p>
感覺十分蛋疼——</p>
【斷肢/指/趾再植術（精通）。】</p>
而它解析出來的技能等級是：</p>
【1.人體四肢骨局部解剖經驗（完美）、人體四肢手術解剖學（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2.人體四肢骨開放複位內固定/外固定術（完美）。】</p>
【3.清創縫合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4.神經縫合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5.血管縫合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6.神經/血管轉位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7.人體常見皮瓣移植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8.斷肢/指/趾再植術後康複指導（完美），最高等級完美。】</p>
【9.斷肢/指/趾再植術圍手術期並發症預防經驗（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10.斷肢/指/趾再植術圍手術期抗生素使用經驗（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我nia你的。”周成此刻忍不住有些煩躁的破口大罵。</p>
次奧，所有的下遊技能都達到了完美，怎麽主技能還不提升起來了？</p>
有毒吧？</p>
周成在那次模擬之後，又花費了幾次模擬，把所有的分支技能都幹到了完美等級，而且在每一次的模擬過程中，周成也都達到了完美等級，可就是找不到最後那個把斷指再植術提升至完美等級的契機。</p>
我還就不信邪了。</p>
【攜帶初始技能：1.醫學英語（熟練），2.斷肢/指/趾再植術（精通）】</p>
【開始模擬。】</p>
【……】</p>
【十年後，你完成了一定量的財富積累，留給自己的父母後，你便選擇了辭職。】</p>
【三年後，你出家，加入到了某個寺廟之中修行禪法。】</p>
周成這也是沒辦法了。</p>
這簡直就不是科學性能解決的問題了，都是完美，還組不成完美，莫不是要去追求那玄之又玄的形而上學才行哦。</p>
反正試錯嘛，於是周成決定，去養養心看看成不成？</p>
【五年之後，你的住持看出了你心有執念，塵緣未了，逐你出寺！並對你說，醫家之路，不在佛陀的羅漢果位之內，你得去另尋機緣。】</p>
這還怎麽被趕出去了？</p>
【次年，於是你改行加入了某道
觀進行修行。】</p>
【你四十六歲那年，你父親因你辭職產生了心結，突發心肌梗塞而亡。你回家奔喪……】</p>
【第六十四歲那年，你成了道觀中的知名道長，但你仍未能突破斷肢再植術的最後一關。】</p>
【你無奈苦笑，覺得自己這一生就是個笑話。可你已然不可回頭，看樹老花黃日落，這一生就此坐化。】</p>
【模擬結束】</p>
【模擬評價：荒誕。你彷徨無助，如無頭蒼蠅，一生看似修身養性，實則一直在奔波浪蕩。未能尋到歸宿，你的一生，留有太多遺憾，也隻有一事遺憾。】</p>
周成絕望了。</p>
直接把筆記本丟了。</p>
他實在是想不到辦法了。</p>
媽的，走純科學路線不行，周成看看能不能走下修行路線，也不是為了求仙問道，而是看看能不能這倒是什麽頓悟感。</p>
果不其然啊，是周成自己想多了，被小說荼毒不輕，這才。</p>
算了。</p>
周成直接躺了下去，很快就陷入進了沉眠之中……</p>
翌日，起床的時候，周成還仍然覺得腦殼有點疼。</p>
強撐著跑了一圈步，這才覺得好了不少，看著模擬副本中的最後一次機會，周成打算將其暫時留下來，等到晚上再弄。</p>
就不想這事了，吃了個早飯，這才趕去科室。</p>
正常的交班查房。</p>
非手術日，組裏的病人雖然多，手術也不少，可沒輪到手術日，所以隻能幹等著。</p>
而蔡東凡似乎是為了彌補張正權和杜嚴軍兩個，還刻意給他們也在其他人的手術日，加塞了兩台很小的手術。</p>
</p>
趾骨骨折閉合複位克氏針內固定術。</p>
羅雲找到周成，對他說這兩台手術的目的時，周成沒有絲毫意外地就點頭了，還說：“羅老師，這是應當的，我能理解的。”</p>
“能理解就好，蔡主任畢竟是主任，太過厚此薄彼，總歸是不好。而且杜嚴軍還是蔡主任的學生。”羅雲繼續解釋著，還看著周成的眼神。</p>
“嗯嗯。”周成則是繼續誠摯點頭。</p>
羅雲也就不多說什麽了，這種事情，太過細致的解釋，也不太合適。</p>
羅雲便提出了另外一個值班的建議，那就是他和周成隔日換班的提議。一人一天，誰也不吃虧。</p>
主要是羅雲發現了，前麵幾天值班的程序稍微出了點問題。</p>
就像周成，之前要連續值班好幾天，也是累得夠嗆的。</p>
周成也同意了，這樣子大家都可以稍微緩一緩。</p>
也更加好記一些。</p>
羅雲然後就說：“今天我來值班吧，昨天我們都休息了一整天。”</p>
說完稍稍有點臉紅，所以主動把班挑了起來，因為昨天按照之前的排班，應該是他來值總值班的，結果就翹了，雖然是因為周成的原因，但事實便是如此……</p>
羅雲和周成聊完後，就去了辦公室，估計是敦促張正權和杜嚴軍兩個人做術前準備的事情去了。</p>
周成也準備去給病人換藥，但是迎麵卻撞見了拿著筆記本和藍色鋼筆帽走進來的楊弋風。</p>
周成在看楊弋風時，楊弋風也是目光糾結地看向了周成，眼神轉動了一圈。</p>
周成就沒去休息室搶床位了，他現在沒有困意，免得打擾到羅雲和值班醫生的休息，索性就到了辦公室裏看了會兒手機。</p>
然後無聊刷了會兒好久都沒看過的直播……</p>
大概十一點三十分，蔡東凡已經在小組群裏麵發了吃飯地點的定位，上麵寫的時間是十二點集合。</p>
周成這才打了杜嚴軍的電話，杜嚴軍那一頭還睡意朦朧著，接電話後沒猶豫就答應了下來。</p>
可周成給張正權打電話的時候，張正權卻說：“周成哥，你給羅雲老師和蔡老師他們說一下，就說我太累了，就不去吃飯了，你們自己吃吧。”</p>
語氣和聲音都還蠻精神，偶爾有汽車鳴笛聲穿過，聽起來應該是不在屋子裏。</p>
周成便再次確定問道：“中午蔡老師請客吃飯，不蹭一頓啊？”</p>
也沒戳穿張正權。</p>
“不來了。你們吃吧。”張正權的話裏還有些遺憾，可能也是太累了，所以就不想來聚餐了。</p>
周成便點頭掛斷了電話，然後把羅雲叫了起來。</p>
羅雲在休息室裏，和衣而睡，被周成叫醒後，搓一把臉，就帶著周成出發，進到電梯後，羅雲問道：“杜嚴軍和張正權兩個，都打過電話了吧？”</p>
昨天這兩小隻也累得夠嗆，可別把他們忘了才好。</p>
“打過了，羅老師，嚴軍直接打車去吃飯的地方，可權子說他太累不想來了。”周成連忙回。</p>
羅雲直接掏出了電話就給張正權撥了過去。</p>
“張正權，過來吃飯，吃完飯再睡。”羅雲當即便說。</p>
張正權就有些支支吾吾回道：“羅老師，你們吃吧，我現在實在是趕不過來了。羅老師，你們吃，你們吃好——”</p>
羅雲馬上就打斷了張正權：“你擱哪兒呢？你趕不過來？”</p>
“有東西都不來吃，你可真行？”</p>
“是不是在陪女朋友，是陪女朋友的話，那你可以不來，不然的話，馬上過來。”羅雲用上了命令的語氣，主要也是想犒勞一下張正權。</p>
這個昨天值班收了十幾個病人的下級醫生。</p>
張正權可能覺得不說實話，羅雲不會放過他，就低聲說：“羅老師，我現在人不在湘省，所以是真趕不回來。”</p>
“那你在哪？”羅雲愣了愣。</p>
“吉省，連市。”</p>
“我同學約我晚上一起燒烤。”張正權說著。</p>
然後馬上保證道：“羅老師，我明天早上八點之前，肯定能準時參加交班和查房的！”</p>
羅雲頓時覺得有點次奧了gou。</p>
張正權這絕對是閑得蛋疼，專門飛去連市搞一頓燒烤，有這個機票錢，他娘的一個組晚上再搓幾頓，他不香麽？</p>
掛了電話。</p>
人都不在湘省，再繼續講下去就涉及到隱私且沒意義了。</p>
……</p>
周成看羅雲這表情，就知道張正權肯定來不了，便笑了笑問：“權子去哪兒了？”</p>
“吉省，連市。”羅雲輕輕地吐出了四個字。</p>
周成表情稍微有點愕然。</p>
這張正權是真跑得夠野的啊。</p>
值完班然後再跑去吉省的連市？</p>
這都橫跨大半個華國了啊！</p>
……</p>
到了吃飯的地方後，周成就發現，老主任王永勁沒來，說是回去休息了！</p>
也能理解——</p>
王永勁年紀大了，很快就不在科室裏發光發熱了，今天能來給自己撐場麵，就已經算是為骨科發最後的熱量了。</p>
除了王永勁之外，還有醫務科的竇成鵬科長也沒來。</p>
其他的，比如曾異、嚴駭涵、麻醉科的主任曾毅與他學生以及巡回護士聶亞麗與洗手護士劉燕，都是紛紛到了場。</p>
杜嚴軍比周成和羅雲都還要先到。</p>
此時正坐在蔡東凡的旁邊，似乎是知道了什麽似的，在那裏發著愣，又好似在懷疑人生。</p>
蔡東凡此刻正在與麻醉科的曾毅主任嘮嗑……</p>
曾異則是在一旁對嚴駭涵進行說教，私下裏說的，嚴駭涵頻頻點頭，也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麽。</p>
而周成進去後，就找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了下去。</p>
羅雲也準備坐，可正和曾毅聊著天的蔡東凡，卻趕緊把羅雲叫了過去。</p>
接著蔡東凡非常隆重地再次被隆重地介紹給了麻醉科的主任曾毅！</p>
同時骨科的大主任曾異以及嚴駭涵看到了羅雲來後，停止了交談，重新審視科室裏這位老麵孔羅雲。</p>
當蔡東凡說到，羅雲曾經在骨科年會上，都做過匯報的時候，曾毅以及曾毅的學生安若等人，都是沒由地投向了羅雲好奇的目光去。</p>
蔡東凡的話，他們可聽得真切了啊。</p>
一個學科的年會，而且是全國性質的年會！</p>
八醫院去參加的次數便不多，作為講者的，整個湘省每一個亞專科，最多隻有那屈指可數的幾個。</p>
羅雲在研究生的時候，就能夠去當講者？</p>
這是真的有實力，而且他的老師也是真的敢捧啊。</p>
曾毅等人的心裏暗暗吃驚——</p>
這樣的人，怎麽會淪落到八醫院工作呢？</p>
如此一來，周成什麽破格被授權II級手術的事情，倒是顯得不值一提了。</p>
畢竟是在骨科全國的年會上作報告啊。</p>
羨慕得緊，卻羨慕不來。</p>
……</p>
周成看著羅雲被眾人圍了起來，頓時心理的壓力一鬆，覺得，好像突然冒出來一個羅雲，其實蠻不錯的。</p>
他就可以繼續劃水，不像上次那樣，與丁長樂教授等人吃飯的時候，他也被拉進了正中心。</p>
很快，桌麵上的菜一盤一盤被端了上來，羅雲依然是被所有人好奇地‘關切’著，甚至曾異都親口對他保證，隻要羅雲敢做，他和蔡東凡，就是他最堅實的後盾類類的話。</p>
不過羅雲的興致似乎並不高，說話的次數很少，大多都隻是陪笑。</p>
也不知道是不是曉得了曾異等人是擅長畫蛋糕，但實則又是另外一回事情。</p>
當菜都上齊之後，倒滿了酒和飲料後，蔡東凡這才坐正了身子，大喝一聲：</p>
“周成，端起酒杯！站起來！”</p>
周成立刻聞聲而起！</p>
心裏略有些苦，說好事的時候沒自己的份兒，敬酒的時候，自己就是首當其衝了。</p>
當然，周成這也是玩笑般地想了一下，他撈著的好處，已經夠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和境遇。</p>
周成就馬上用酒盅往杯子裏倒了一小杯。</p>
蔡東凡卻馬上說：“你今天還用杯子啊，直接把酒盅端起來！”</p>
“這第一杯，你要好好地敬一下兩位曾主任和嚴主任，主要都是靠他們，你今天才能夠完成我們八醫院以前從未完成過的先例。住院醫師，提前正式地在醫務科拿到II級手術授權的備桉。”</p>
“這一杯，你得直接喝了！”蔡東凡主動地勸酒。</p>
周成馬上舉起酒盅示意，給所有人道謝後一飲而盡……</p>
如牛飲水般把酒下肚，隻喉嚨有點辣，根本品不出來酒的味道，趕緊喝了一口牛奶壓了一壓。這才忍了過去。</p>
曾異看周成喝完後，才忙說：“坐下，坐下，趕緊開始吃飯，吃點東西墊一墊。”</p>
接著轉頭批評蔡東凡：“你帶學生簡直就是胡鬧，喝酒哪能這麽喝？糟踐了人，還糟蹋了酒。”</p>
蔡東凡就笑著接道：“曾主任，這一杯他得喝啊。這是第一次和曾主任您正式會麵，見到了主任還不幹一杯？”</p>
“這沒有這個道理不是？”</p>
明顯就是意有所指。</p>
曾異如何不知道蔡東凡心裏的算盤，這是在給他曾異遞投名狀呢，意思就是啊，周成這個人，以後就是我組上的人了，也是我們八醫院的人了。</p>
曾毅也看明白了，嘴角輕笑，骨科的事情他不想摻合。</p>
曾異等人既然費這麽大工夫去給周成要手術授權，自然他留院的事情也水到渠成了，這蔡東凡也是在宣示主權。</p>
隻是招呼自己的學生安若說：“你自己吃自己的東西，不要管他們。”</p>
安若隻是掃了此刻臉色稍微有點紅的周成一眼，馬上開始大快朵頤起來。</p>
比起聽骨科的這些老頭商業互捧，明顯美食要更加有誘惑力一些。</p>
隻是安若的眼神在有意無意地往羅雲身上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p>
坐在旁邊的劉燕發現了，低聲道：“若若，這個羅雲年紀有點大哦。”</p>
安若頓時低下頭，回瞪了劉燕一眼，翻了翻白眼道：“燕姐，你在想什麽呢？”</p>
……</p>
曾異就接話茬過去說：“那也不能這麽喝，酒得慢慢品才有味道。”</p>
“小周，你先坐下，吃點東西緩一緩。別聽蔡東凡的，聽我的……”</p>
“小羅，你在科室裏不老實，難道在酒桌上，也要不老實麽？”</p>
接下來的時候，周成發現啊，好像酒桌上就沒自己什麽事了，大多都是蔡東凡在對幾位主任互相敬酒，聊天打屁，並沒有誰再關注他。</p>
羅雲就再一次成了焦點……</p>
然後羅雲拿著酒盅和酒杯打了一圈到周成後，才提醒周成也要去打一圈酒才行，周成這才起身。</p>
一一敬了過去。</p>
周成自然也敬了安若，不過安若卻有點不好意思地急急忙忙地端著牛奶站起來，和周成碰了一下。</p>
喝完之後，才低聲說：“周醫生，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啊。”</p>
到現在仍然略有幾分愧疚。</p>
可能她也覺得在周成的視野裏，自己當時就是個十足的瘋子。</p>
周成笑了笑，說：“沒關係。”</p>
……</p>
到酒局結束，周成攏共喝下去的酒，還不到四兩，反而羅雲和蔡東凡比他喝得都多。</p>
叫上代駕，與羅雲一起坐在他車後座上的時候。</p>
羅雲便直接搖頭晃腦地苦笑著對周成吐槽：</p>
“小周啊，蔡主任明顯就太偏心了，今天明明是你的事情，蔡主任卻硬要拉著我上去給你頂幾位主任的勸酒。”</p>
“這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p>
“你今天沒喝多少，我這裏有點高了。”羅雲指了指自己的頭，眼圈都紅了起來。</p>
這是酒紅，也叫上臉紅，不是那種痛苦和傷心的紅。</p>
周成便搖頭回道：“羅老師，今天你才是主場，我隻是蹭飯的。”</p>
“蔡老師也應該隻愛你，他對我不感興趣。”</p>
“說什麽狗屁。”羅雲一愣，翻了翻白眼。</p>
最終看到周成滿臉的無辜，便長歎了一口氣，道：“算了，不和你計較了。”</p>
“反正你要記得，你今天欠我一個人情，下次你該得給我擋酒。”</p>
“好！一定擋。”周成滿口答應了下來。</p>
就算沒今天這回事，那該擋的酒，還是得擋。</p>
好像自從被蔡東凡拉入到了科室這個圈子之後，周成才發現，原來科室裏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之前自己身為住培是看到的那樣，視野不一樣，位置不一樣，人物關係，也完全不一樣。</p>
也不知道，嚴駭涵和蔡東凡究竟是怎麽想的，明明私交沒那麽差，可仍然在交班會上，互相噴得是風生水起的。</p>
而剛剛在酒桌上，一口一個蔡哥，一口一個涵涵……</p>
媽耶。</p>
聽得滲人。</p>
周成發誓，如果不是今天這頓酒，他都一直覺得，科室裏的嚴駭涵、蔡東凡和胡明幾個人，絕對是水火不容的那種。</p>
當然，周成也又覺得，可能今天這隻是他們的逢場作戲，沒有深入去理解，誰知道他們的關係到底怎麽樣呢？</p>
接著很快就到了周成住的小區樓下，周成就先下了車，招手與羅雲道別，往家裏方向走去了。</p>
……</p>
杜嚴軍是跟著蔡東凡一起走的，杜嚴軍扶著有點半醉卻仍在和曾毅客套的蔡東凡，一路喊他小心些地上了車。</p>
坐正後，蔡東凡狠狠地打了一個酒嗝，腦殼彷佛瞬間清醒了許多。</p>
然後吩咐代駕開車。</p>
走了沒多久，蔡東凡才瞥了一眼杜嚴軍，漫不經心地道：“嚴軍，看到今天這場麵，你心裏有什麽想法嗎？”</p>
杜嚴軍馬上從沉浸在失落中的情緒中醒轉，連搖頭說：“師父，我對周成哥是沒有什麽意見的。周成哥從我入科以來，便對我蠻好，我隻是覺得自己不夠爭氣。”</p>
杜嚴軍自然是知道了今天科室裏發生的事情。</p>
自己的周成哥，帶自己入科室的那個人，如今已經在王永勁、曾異、嚴駭涵主任的推力下，提前拿到了科室裏的II級手術權限，而這個手術權限，目前僅有龐定坤一人擁有。</p>
龐定坤是科室本科在編人員，杜嚴軍自然知道了隱含的意思。</p>
蔡東凡則是把手搭在了杜嚴軍的肩膀上，自己的背往後一靠，拍著他肩膀，另一隻手揉著眼睛道：</p>
“不是你不夠爭氣，而是你身邊的周成也好，還有這個羅雲也好，都不是個正常的人！”</p>
“你的努力和天賦，我都是看在眼裏的。”</p>
“隻是？你如果非要拿自己去和周成比的話？還是自己努力踏實點吧，你要比的人是閔朝碩，是林霖和杜瑞奇，別想著什麽都和周成來比了。”</p>
蔡東凡好生相勸。</p>
因為如果杜嚴軍真有這樣的心思的話，那他會走向一個無助的死胡同，就再也出不來了。</p>
杜嚴軍聞言，馬上乖乖點頭，然後偏過頭低聲問：“師父，周成哥留院的事情，是不是算上定下來了？”</p>
蔡東凡也點頭，不想欺騙杜嚴軍：“周成的名額，已經定了。”</p>
“但是編製的名額還沒定下來……”蔡東凡意味深長道。</p>
杜嚴軍立刻精神起來，好像一下子又活了……</p>
蔡東凡看到杜嚴軍這表情，心裏頓時苦笑了起來。</p>
心裏暗自說：</p>
嚴軍啊，就是因為編製的名額沒定，所以我才不要讓你和周成比的啊，我們醫院的骨科，到後麵未必能夠套得住這個周成。</p>
還是醫院裏的規定下得太死了！</p>
沒有研究生學曆，絕對不給編製，這鬧的。</p>
蔡東凡猜測，在周成正式留院簽合同前，肯定還有其他變數。</p>
丁長樂也絕對是這個變數的推動者之一。</p>
而這些話，蔡東凡也隻能把這些話放心裏說了，怕嚇到自己的學生……</p>
劉燕和劉燕兩個人打車回去的，聶亞麗則是自己開車，本來說要送劉燕兩人，但方向相反，劉燕和安若就沒好意思麻煩聶亞麗。</p>
在出租車上，劉燕笑著問道：“若若，你覺得周成怎麽樣啊？是不是還挺高，蠻帥的？”</p>
“能力也強，就可惜，差了點運氣。”</p>
安若點了點頭，很平靜地說：“這個人長得還是很不錯的，也是有能力的，不過吧。”</p>
“燕姐，他都是住培的第三年了，算在別人身上，早就八年製畢業拿到博士了。”</p>
“在我們八醫院可能算得上是優秀的，可是若要和很有天賦的那一撮人比的話？”</p>
“可能還是差了點什麽吧。”</p>
安若暗自搖了搖頭。</p>
她之前參加全國大學生醫學技能大賽的時候，那可是見識過不少的真正天才的，這些個人，不僅是臨床的天賦好，而且科研也一個賽一個的牛。</p>
發sciI區雜誌的，不止一個兩個呢。</p>
遠的不提，就說她很討厭的那個楊弋風，便可以把周成吊起來打……</p>
劉燕聽到安若這麽一說，神色稍稍變了變，撩了下頭發，有些尷尬道：“哦？是嘛，那我可就不知道了。”</p>
安若說的，有點超出了劉燕的認知，但天下之大，天才是真的多。</p>
她不知道的事情，並不代表就不存在。</p>
……</p>
回到了租住的房子裏後，周成就先洗漱了一番準備午睡一會兒。</p>
然後把手機的音量調到了最大，先打電話給科室裏今天的值班醫生——許岩林，給他講了若是遇到了病人不要給羅雲打電話，給他打電話好了。</p>
</p>
這才躺到了床上。</p>
雖然之前按照他與羅雲的分工安排是，他負責自己組+部分胡明組值班日的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許岩林是嚴駭涵組的。該歸羅雲管。</p>
可羅雲昨天打了一個通宵的急診手術，自己睡了一個好覺，今天又是跟著自己撐了四台手術，如今羅雲還半醉不醒，當然得自己頂上去了。</p>
做人得講點良心，但凡羅雲沒把他周成放心上。</p>
他作為主治，有了急診病人，叫你去上台你去不去？</p>
你要不要手術授權，關他鳥事？</p>
周成明白，自然就也會把羅雲放在心上了。</p>
當然，周成也不是說今天自己就要去科室裏為病人搞複位，而是已經決定好了，今天即便是遇到了關節脫位的病人，也先收治住院，等明天再處理複位的事情。</p>
喝酒誤事，喝酒之後，絕對是不搞任何醫療操作的。</p>
羅雲喝了酒，自己也是如此。</p>
一身酒氣去看病，那絕對是一告一個準，沒得逃。</p>
先給病人辦住院，或者是讓他們去縣二醫院或者湘南大學的附屬醫院。</p>
這點原則不能變，免得出事……</p>
不過，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其他原因。</p>
周成這邊一覺直接睡到了七點多，才幽幽醒來，第一時間點亮手機屏幕，看時間，也為了看有沒有漏接的電話，發現。</p>
手機裏空蕩蕩的，也沒有未接電話什麽的。</p>
然後，周成再打開了微信，看了一下有關的群消息，也是與自己無關的。</p>
這才便把手機又帶在了手邊，去看書了。</p>
可能是運氣比較好吧。</p>
……</p>
而正好就在周成看書的時候，八醫院醫務科的科長在自己的郵箱裏，發現了自己今天發給自己朋友的郵件，他給來了回複！</p>
竇成鵬立刻精神一振。</p>
今天雖然他看在了骨科的曾異主任和老主任王永勁兩個人都同時出麵的麵子上，親自去參與了給骨科住院醫師破格授予II級手術權限的全程。</p>
可竇成鵬仍然覺得自己需要謹慎些為好，他把手術過程中的術前、術後照片都拍攝記錄了下來，就是為了再找外院的人幫忙自己審核一下的。</p>
自己並非是專業的，也了解了周成並非王永勁等人的子弟。</p>
可免不了周成可以成為醫院某個不知名上級醫師的女婿或者有其他千絲萬縷關係的關係戶的可能性。</p>
讓這幾個主任都出麵為他背書。</p>
所以才說他手術做得好！</p>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沒有萬一。</p>
作為醫務科長，分管醫院所有的醫療相關問題，因此每做一個決定，都是要深思熟慮的。</p>
這種破格進行手術授權的事情，需要格外慎重，因為一旦授權！</p>
後麵周成在主刀的過程中，如果出了事，是需要醫院站出來承擔責任的。</p>
醫務科授權的，你不站出來誰站出來，讓醫院的法人，院長站出來？</p>
……</p>
竇成鵬找的是自己的老同學，都在沙市工作，關係自然不淺，而且不是普通的狐朋狗友的酒肉朋友關係，是真正有多走動的那種老朋友。</p>
因此，竇成鵬看到的回複，也不一般——</p>
“竇成鵬你這老狗，如果你是故意發圖片來刺激我和挑戰我的專業性的話，你還不如直接打電話來罵我一頓。”</p>
“破格授予II級手術的事情，又不是什麽破天荒的事情，有什麽稀奇的？”</p>
“你們醫院難道連看片子的人都沒了嗎？”</p>
“這一堆破東西發給我看個雞毛啊？”</p>
竇成鵬是打電話給他的，也是打電話邀請他看的，之所以要他回複郵件！</p>
是因為郵件的回複，是比較官方性的溝通方式，可以抹去自己與審核的專家有私交的嫌疑。然後即便是回絕了授權，也是有一個客觀證據存在的。</p>
可竇成鵬沒想到的是，這個diao毛，給出來的回複卻是這樣的。</p>
趕緊出去到樓梯間，用朱林不熟悉的另外一個電話號碼就撥了過去。</p>
接通後，先捏住鼻子問：“您好，請問您是手機尾號6852的朱先生嗎？”</p>
朱林在另一邊接了電話後，愣了愣：“我是，您是？”</p>
先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再問對方是什麽來頭。</p>
竇成鵬繼續捏住鼻子說：“朱先生您好，請問您方便留一下您現在下榻的酒店的地址嗎？我這邊有收到您的留言，馬上就派最好的技師上門為您敗敗火……”</p>
竇成鵬說話的時候，立刻聽到了對方傳來了椅子倒地的哐當聲。</p>
過了十幾秒。</p>
破口大罵聲傳來了：</p>
“竇成鵬你大爺。”</p>
“老子開了擴音！”</p>
“我女兒就在旁邊寫作業，我老婆在輔導！”</p>
“你他麽瘋了是吧？”</p>
竇成鵬馬上換成正經語氣道歉：“朱哥，對不起！對不起！”</p>
“嫂子和丫丫沒誤會什麽吧？”</p>
朱林馬上翻了翻白眼：“草，我現在怎麽知道？”</p>
“有屁快放！”</p>
“我告訴你，如果因為你我產生了家庭矛盾，我就把你的海綿體給抽了！”</p>
竇成鵬馬上也有點怒地道：“這不是你先開火的嗎，我就覺得你是不是火大，和你開個玩笑。”</p>
“說正經的，老子給你發的那些圖片，你到底看了沒有？給的都是什麽回複啊？”</p>
“是我先和你說正事，你和我鬧玩笑呢。”</p>
“好歹也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副教授，一口一個雞毛，我還以為你火太大，什麽時候自燃到了雞毛，所以一口一個雞毛的總在念叨。”</p>
朱林便認真回道：“我看過了！”</p>
“這有什麽好看的？”</p>
“就我給你回複的那個樣子唄，你要怎麽樣正式的回複！”</p>
“是不是要我寫，尊敬的八醫院醫務科科長竇成鵬先生您好，您發來的文件我已詳細閱讀，經過謹慎地考慮，決定什麽什麽的？”</p>
“你逗比了吧，哪裏破格手術授權，拿兩張片子來應付的？你這醫務科科長，算是白當了。”</p>
“連手術提前授權的程序都搞不清楚，說出去別說是我朋友，我都覺得丟人！”朱林一臉嫌棄。</p>
損完，朱林才正經回複：“II級手術授權這個事，能不能破格，是由你們醫院的人說了算的。我說話了就叫越俎代庖。”</p>
“III級手術的破格授權，得找省內的醫學會組建專家評委團，公開授予。”</p>
“你單獨拿幾張片子找我看，我的意見即便是否定也不頂用，還得罪人，你這不是害我麽？”</p>
“我哪裏得罪你了嗎？”</p>
竇成鵬聞言，眉頭稍稍一皺，說：“朱哥，對不起，是我沒搞清楚這些程序。”</p>
“主要是我沒見過什麽大場麵，比不上您是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教授，見多識廣啊！”</p>
朱林馬上打斷，罵罵咧咧：“如果你繼續這樣陰陽怪氣的話，咱們電話就掛了啊，浪費我通話時間。”</p>
“好，那就沒其他事情了，下次請你喝酒。”竇成鵬則也馬上停止了拍馬屁。</p>
朱林最後多說了一句：“單純從片子層麵看，這幾台手術的術前和術後的片子如果都是真的的話，我會拿他們去做學術交流。”</p>
“我能說的也就這麽多了。”</p>
竇成鵬馬上會了意。趕緊給朱林道歉。</p>
然後才一陣苦笑起來。</p>
朱林的話，有理有據！</p>
倒是他啊，在八醫院呆了這麽多年，就好像是坐井觀天一樣，在自己好兄弟麵前鬧了這麽大個笑話，這事情鬧的。</p>
緊接著，朱林便才搖了搖頭，重新走進門去，把這件事丟一邊去了。</p>
朱林雖然沒給肯定回複，但他覺得這樣的術後複查片子都能帶去學術會議了，那還能不夠好麽？</p>
這個回複，份量卻已經是足夠了。</p>
……</p>
晚上九點鍾，周成仍然沒接到科室裏打來的電話，覺得有怪，於是便再次給許岩林打了一個電話。</p>
問道：“岩林哥，今天值班忙不忙啊？”</p>
許岩林也是馬上清楚了周成的意思，便道：“周成哥，還好。”</p>
“你給我說的事情，羅雲老師也給我交待了，他讓我先把病人收進科室裏住院或者建議轉院處理，不要給你再打電話了。”</p>
“我這才一直都沒給你回複的。”</p>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就聽羅老師的安排吧。”周成接著和許岩林客套了一陣，才掛斷了電話。</p>
羅雲的心是真的細啊。</p>
自己要跟著學的東西，還蠻多……</p>
把這個心事處理完，周成便又馬上開始了今日份的模擬。</p>
昨天為了準備今天的手術授權，他可是早就睡了，沒費心思去用掉模擬機會的。</p>
……</p>
【攜帶初始技能：1.醫學英語（熟練），2.斷肢/指/趾再植術（精通）】</p>
為了保持模擬過程的純粹性，周成沒有帶任何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技能。</p>
【開始模擬。】</p>
【你在科室裏承擔著重要的角色，獲得了一定的威望。你獲得了II級手術授權。】</p>
【於是你大膽地給你的上級醫師說明，你不願再承擔關節脫位手法複位術的總值班，你把機會，讓他擔任總值班，並在科室裏擔任老師的角色。】</p>
【你的上級醫師雖然對此頗為詫異，但還是佩服並尊重你的意願，給了你自由！】</p>
【很快，當你把你總值班的任務重新歸零之後。】</p>
【因為你擁有紮實的解剖基礎及擁有橫掃全科室的斷肢/指/趾再植術手術技能，你很快地在手外科及斷肢/指/趾再植領域，異軍突起。】</p>
【三個月之後，因你擁有完美級的骨折切開複位內固定術，你成功得到了省內知名教授的認可，你成功提前得到了III級手術授權。】</p>
【你成功留院！】</p>
【一年後，因你的技能等級屬世界級前沿，並且得到了知名教授的舉薦，你受邀進入到了手外科/顯微外科學組委員會。】</p>
【三年後，你成功地拿到了在職博士的學位，並正式在科室裏常規開展斷肢/指/趾再植！】</p>
【同年，你完婚了。你的結婚對象是科室裏的一個護士，婚禮不大不小，你的妻子頗為賢惠，你與她敞開心扉後，她決定尊重你的理想和抱負。】</p>
【次年，你的妻子與你一並留學海外。】</p>
這次的進度比較快，周成看完這些文字，稍稍點了點頭。</p>
隻是這個老婆跟著自己一起去留學，是周成意料之外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成為變異因素。</p>
果不其然。</p>
【三年後。你的妻子覺得你如此半工半讀的生活模式，非常顛簸，極為不踏實，因此她選擇了回國。】</p>
【次年，你們離婚了。】</p>
好吧，就是一個流水性質的意外，並沒有什麽太多可以參考的意義。</p>
【五十歲那年，你獲得了人體常見皮瓣轉移術（完美）！】</p>
【五十五歲那年，你獲得了斷肢/指/趾再植術圍手術期並發症預防經驗（完美）、斷肢/指/趾再植術圍手術期抗生素使用經驗（完美）】</p>
【但你仍然發現，你在斷肢/指/趾再植術上，仍未突破那最後的關鍵一步。】</p>
【你五十八歲那年，你的父親亡故，你回國奔喪！】</p>
【你突然發現，你的前妻，雖然已經再嫁，但卻照料著你的父母，當時，你內心波動久久不能平息。】</p>
這妹子可以啊？是誰啊？</p>
周成感覺頗為意外，但沒多注意，模擬器就繼續行走了起來。</p>
【你服喪期間，你的母親因你父親去世傷心過度致心肌梗塞，搶救無效去世。】</p>
【你辦完你父母的喪事，終於是放下了內心羈絆，開始繼續周轉全世界，並博覽群書。】</p>
【因你發現，斷肢/指/趾再植術完美等級，並非是靠著堆積下遊技能技能等級，就可實現。但究竟如何才能突破最後一步，你仍未有明確的思路。】</p>
【你繼續……】</p>
【八十歲那年，你死於街頭。】</p>
……</p>
看完模擬過程，周成的眉頭狠狠一皺！</p>
好吧，還是沒突破到最後一步去。</p>
而且，模擬過程中的文字寫的是——</p>
斷肢/指/趾再植術的完美等級，並非是靠著堆積下遊技能的技能等級，就可實現。</p>
那你倒是要寫清楚，到底怎麽才能實現啊？</p>
周成吐槽。</p>
不過可惜，沒有遇上什麽奇遇，否則的話，帶上這一次模擬的記憶，再次模擬的話，那就爽歪歪了。</p>
沒有太大收獲，但也是把自己的技能等級之一，推到了完美。</p>
算了，繼續模擬吧，就當是試錯了。</p>
……</p>
翌日，周二的淩晨00:05！</p>
周成看向自己的技能樹——</p>
感覺十分蛋疼——</p>
【斷肢/指/趾再植術（精通）。】</p>
而它解析出來的技能等級是：</p>
【1.人體四肢骨局部解剖經驗（完美）、人體四肢手術解剖學（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2.人體四肢骨開放複位內固定/外固定術（完美）。】</p>
【3.清創縫合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4.神經縫合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5.血管縫合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6.神經/血管轉位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7.人體常見皮瓣移植術（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8.斷肢/指/趾再植術後康複指導（完美），最高等級完美。】</p>
【9.斷肢/指/趾再植術圍手術期並發症預防經驗（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10.斷肢/指/趾再植術圍手術期抗生素使用經驗（完美），最高等級為完美。】</p>
“我nia你的。”周成此刻忍不住有些煩躁的破口大罵。</p>
次奧，所有的下遊技能都達到了完美，怎麽主技能還不提升起來了？</p>
有毒吧？</p>
周成在那次模擬之後，又花費了幾次模擬，把所有的分支技能都幹到了完美等級，而且在每一次的模擬過程中，周成也都達到了完美等級，可就是找不到最後那個把斷指再植術提升至完美等級的契機。</p>
我還就不信邪了。</p>
【攜帶初始技能：1.醫學英語（熟練），2.斷肢/指/趾再植術（精通）】</p>
【開始模擬。】</p>
【……】</p>
【十年後，你完成了一定量的財富積累，留給自己的父母後，你便選擇了辭職。】</p>
【三年後，你出家，加入到了某個寺廟之中修行禪法。】</p>
周成這也是沒辦法了。</p>
這簡直就不是科學性能解決的問題了，都是完美，還組不成完美，莫不是要去追求那玄之又玄的形而上學才行哦。</p>
反正試錯嘛，於是周成決定，去養養心看看成不成？</p>
【五年之後，你的住持看出了你心有執念，塵緣未了，逐你出寺！並對你說，醫家之路，不在佛陀的羅漢果位之內，你得去另尋機緣。】</p>
這還怎麽被趕出去了？</p>
【次年，於是你改行加入了某道
觀進行修行。】</p>
【你四十六歲那年，你父親因你辭職產生了心結，突發心肌梗塞而亡。你回家奔喪……】</p>
【第六十四歲那年，你成了道觀中的知名道長，但你仍未能突破斷肢再植術的最後一關。】</p>
【你無奈苦笑，覺得自己這一生就是個笑話。可你已然不可回頭，看樹老花黃日落，這一生就此坐化。】</p>
【模擬結束】</p>
【模擬評價：荒誕。你彷徨無助，如無頭蒼蠅，一生看似修身養性，實則一直在奔波浪蕩。未能尋到歸宿，你的一生，留有太多遺憾，也隻有一事遺憾。】</p>
周成絕望了。</p>
直接把筆記本丟了。</p>
他實在是想不到辦法了。</p>
媽的，走純科學路線不行，周成看看能不能走下修行路線，也不是為了求仙問道，而是看看能不能這倒是什麽頓悟感。</p>
果不其然啊，是周成自己想多了，被小說荼毒不輕，這才。</p>
算了。</p>
周成直接躺了下去，很快就陷入進了沉眠之中……</p>
翌日，起床的時候，周成還仍然覺得腦殼有點疼。</p>
強撐著跑了一圈步，這才覺得好了不少，看著模擬副本中的最後一次機會，周成打算將其暫時留下來，等到晚上再弄。</p>
就不想這事了，吃了個早飯，這才趕去科室。</p>
正常的交班查房。</p>
非手術日，組裏的病人雖然多，手術也不少，可沒輪到手術日，所以隻能幹等著。</p>
而蔡東凡似乎是為了彌補張正權和杜嚴軍兩個，還刻意給他們也在其他人的手術日，加塞了兩台很小的手術。</p>
</p>
趾骨骨折閉合複位克氏針內固定術。</p>
羅雲找到周成，對他說這兩台手術的目的時，周成沒有絲毫意外地就點頭了，還說：“羅老師，這是應當的，我能理解的。”</p>
“能理解就好，蔡主任畢竟是主任，太過厚此薄彼，總歸是不好。而且杜嚴軍還是蔡主任的學生。”羅雲繼續解釋著，還看著周成的眼神。</p>
“嗯嗯。”周成則是繼續誠摯點頭。</p>
羅雲也就不多說什麽了，這種事情，太過細致的解釋，也不太合適。</p>
羅雲便提出了另外一個值班的建議，那就是他和周成隔日換班的提議。一人一天，誰也不吃虧。</p>
主要是羅雲發現了，前麵幾天值班的程序稍微出了點問題。</p>
就像周成，之前要連續值班好幾天，也是累得夠嗆的。</p>
周成也同意了，這樣子大家都可以稍微緩一緩。</p>
也更加好記一些。</p>
羅雲然後就說：“今天我來值班吧，昨天我們都休息了一整天。”</p>
說完稍稍有點臉紅，所以主動把班挑了起來，因為昨天按照之前的排班，應該是他來值總值班的，結果就翹了，雖然是因為周成的原因，但事實便是如此……</p>
羅雲和周成聊完後，就去了辦公室，估計是敦促張正權和杜嚴軍兩個人做術前準備的事情去了。</p>
周成也準備去給病人換藥，但是迎麵卻撞見了拿著筆記本和藍色鋼筆帽走進來的楊弋風。</p>
周成在看楊弋風時，楊弋風也是目光糾結地看向了周成，眼神轉動了一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