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海上的天氣就好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天空上,一陣陣烏雲聚集,很快,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陳瀟急忙對冥雪說:“冥雪,你去避避雨吧,讓我來就行了。”


    “不,我陪你一起!”冥雪笑看著陳瀟,笑容裏露出一抹幸福,這是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很快,雨從天降。傾盆大雨讓那些擋住陳瀟的人都忍不住退到了大殿的內側,一群人看著暴風雨中的陳瀟和冥雪,兩人被雨水濕透了衣衫。陳瀟把上身的衣服全部脫了下來,然後擋在了冥雪的頭上,他用自己唯一的力量在保護著冥雪,保護著這個嬌弱的女孩。


    跪了一天一夜,直到傍晚黃昏,雨一直下。


    常天從大殿內走了出來,見外頭下大雨,便說道:“你們進來避雨吧。”


    “常天大人,您若不答應,我們就不進來!”冥雪的語氣十分的堅定。


    “不要威脅我,你愛來不來!”常天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常天十分的生氣,內心好不容易積攢的感動在這一刻化為泡影。冥雪和陳瀟依然在雨中跪著,常天讓人給他們送去了晚飯,隻是,兩人卻死活不肯吃。常天氣得在大殿內揮舞著自己的鞭子,怒罵道:“混蛋,竟然敢逼我?老子活了這麽大都沒人敢這樣脅迫我。淋死你們,餓死你們……”


    大殿裏回蕩著常天的咆哮聲。


    常天能不氣憤嗎?在這一座島嶼上,自己就是一個國王,任何人都不敢忤逆自己。然而,這兩個家夥不僅有求於自己,他們竟然還敢不聽從自己的命令,這讓常天更是氣憤不已。


    門口站著的士兵們都發出一陣陣的顫抖。如果島嶼上誰敢把常天大人惹得如此生氣,恐怕立刻就會斃命,士兵們一個個膽戰心驚。天色暗下來了,雨也跟著停了。在陳瀟和冥雪的麵前,放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幾樣精致的小菜,還有兩大碗白米飯,格外的香。


    “冥雪,你吃點兒飯吧!”陳瀟勸慰道。


    “不,我不吃!”冥雪渾身濕漉漉的,雨後就是夜晚,冷風一吹,她渾身簌簌發抖。再加上嚴重缺乏能量,更是感覺渾身冷得厲害。陳瀟咬牙道:“冥雪,聽話,你必須吃,否則你會垮掉的!”


    陳瀟感覺膝蓋十分的生疼,這粗糙的青石板讓他感覺膝蓋好像跪在一對玻璃碎片上。但是,他不在乎自己,冥雪都不曾害怕,自己還能害怕嗎?陳瀟端起飯,直接喂給冥雪吃。冥雪臉色刷白,雙眼皮犯困,整個人靠在陳瀟的肩膀上,仿佛一陣風就能夠將她吹倒。


    冥雪已經無法動彈了,一天一夜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彈,她渾身乏力。陳瀟急忙把她攬入了懷裏。剛把她抱在懷裏,冥雪臉色傳來一陣痛苦的表情,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好疼……”


    陳瀟用溫暖的手捂著冥雪已經紫色浮腫的膝蓋。此刻,再堅強的男人也忍不住落淚,陳瀟雙目淚雨朦朧,他緊緊的抱著冥雪,道:“冥雪,我讓你受苦了。”


    冥雪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陳瀟隻能用嘴吃來一口白米飯,然後咀嚼,再用嘴喂到冥雪的嘴裏。冥雪似乎是靠著本能意識在吞咽。就是靠著這樣的方法,陳瀟給冥雪喂掉了小半碗飯。直到冥雪吃不下去了,陳瀟這才緊緊的摟著冥雪,用身子給她取暖。


    那些站在大殿牆腳遮風避雨的士兵們自相慚愧,陳瀟和冥雪的那一份感情確實足以驚天動地、可歌可泣。這一群士兵們無法麵對這一對情操高尚的情侶,他們不拋棄,不放棄,他們彼此攙扶,彼此相擁……


    一個夜晚就這樣過去了。這一夜,陳瀟把所有的衣物都裹在了冥雪的身上。半夜時分,海麵的冷風襲襲。黃易辰這小子半夜三更送來了一件大衣給陳瀟,臨走時說道:“你小子牛,算一個硬漢。”


    陳瀟二話沒說,把冥雪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全部解了下來,然後用大大的棉衣把冥雪包裹得嚴嚴實實。這一晚上,冥雪盡說糊塗話,額頭還燙得十分厲害。陳瀟的唇一直沒有離開過冥雪的額頭。好在第三天清晨的時候,冥雪的體溫漸漸的回歸了正常。也多虧了黃易辰那小子送來的棉衣,否則光靠自己的那兩件又薄又濕的衣服根本不可能給冥雪禦寒。


    這一晚陳瀟十分的揪心,直到冥雪的病狀漸好,陳瀟那一顆懸起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這一夜是兩人之間感情的見證,這一夜,陳瀟體會到了什麽叫作愛,什麽叫作依戀。那種心心相惜,用心牽掛的感覺才是真正的愛。


    清晨的太陽躍出海麵,昨天下午的狂風暴雨與今天海麵的那種祥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陳瀟的雙腿仿佛已經失去了知覺,他全憑自己的意誌讓自己不倒下。最關鍵的是,冥雪還在自己的懷裏,如果自己倒下了,誰來挑起這一份重擔?


    陽光鮮花,太陽徐徐升起。


    此時,一個身影突然從台階下直奔而上,他雙腿一蹬,整個人宛若大鵬展翅飛舞而來。男子暴喝一聲:“冥雪,陳瀟,拿命來。”


    陳瀟扭頭一看,一個穿著麻衣,手中拎著一柄長劍的男子從半空之中俯衝下來。男子一頭長發,邪惡的鷹眼下是一雙鷹鉤鼻,下顎很尖,相貌一看便知是一個陰險狡詐之徒。冥雪突然睜開了眼睛,見半空中的人之後她大喊道:“少爺,你……你快走!”


    說著,冥雪從陳瀟懷裏滾落下來,然後一把推開了雙腿失去知覺的陳瀟。


    噗哧……


    男子手中鋒芒的劍頭突然紮入了冥雪的肩膀上,冥雪慘痛的尖叫了一聲。此時,陳瀟和冥雪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抗的餘地。跪了幾乎兩天兩夜,滴水未進,陳瀟和冥雪的體力已經透支得十分嚴重了。


    “冥雪!”陳瀟滾落台階下,見到冥雪肩頭上中了一劍,他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腳根本沒有任何的知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受傷。鷹鉤鼻男子揚起手中的劍,想要再次刺穿冥雪的咽喉。


    啪……


    大殿的門打開,一柄匕首瞬間蕩開了鷹鉤鼻男子的劍。關鍵時刻,常天站了出來,他冷冷的看著男子,笑道:“大師兄,這可是我的地盤啊,哪裏是你撒野的地方!”


    鷹鉤鼻男子就是公爵和常天的師兄,三人同是一個師門出來的。


    “常天。”天犬冷冷一笑,收起了劍鋒,道:“行,這兩個人我帶走了。”


    “等等。”常天穿著一襲厚厚的鎧甲,道:“這個島嶼上的任何東西都是我的,他們兩個也是我的。你想要拿走,最起碼要征得我的同意吧?”


    “這麽說,你打算護著他們?”天犬不屑的看了常天一眼。


    “是又如何?”常天淡然一笑,道:“我知道師兄你武功高強,不過,我島上可是藏了不少暗器,若是我拚死一戰,也未必會輸。另外,我最近也有所突破,所以,對戰大師兄也更有一些把握了。”


    天犬本就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聽了常天的話之後立刻就愣住了,他認為,常天在島嶼上弄一些暗器機關也是常理,至於常天的突破,也不是毫無可能。所以,天犬愣住了。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他冷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這個孽種能在這個島嶼上藏多久。常天師弟,你能護得了他一時,難道護得了他一世?”


    說完,天犬轉身離開。


    “師兄,慢走啊,我就不送了!”常天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天犬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個箭步飛上了遊艇,然後飛快的離開。


    眼看著天犬離去的背影,常天看了陳瀟一眼,冷冷的說道:“小子,你給我進來!”


    “冥雪!”陳瀟雙腿恢複了一些知覺,隻是根本無法走路,他隻能夠依靠著雙手往台階上攀爬,任憑雙腿在地麵上磨出一陣陣的血跡。四周的士兵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把陳瀟抬了上去。冥雪抱著陳瀟,說道:“少爺,太好了,常天大人終於願意收你為徒了。”


    “先別這麽高興,要想當我常天的徒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常天冷冷一笑,道:“必須完成一個任務才行!”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陳瀟內心對實力的渴望突破了自我。


    常天轉身進入了大殿,似乎默認了陳瀟的稱謂。冥雪興奮的抱著陳瀟,激動的說道:“少爺,報仇的希望又近了一步了。”


    一激動,冥雪立刻就暈了過去。


    “快,快找醫生給她看看!”陳瀟大喊道。


    四周的士兵立刻忙碌了起來,從常天的態度來看,陳瀟已經成為了常天的開門弟子,將來恐怕要成為這個島嶼上的少主了。所以,大夥不敢怠慢,立刻把島上最好的醫生給請了出來。醫生帶著幾名護士把冥雪送入了島上的病房,然後給冥雪看病。最後的結論是,體力透支嚴重,葡萄糖偏低,需要立刻注射葡萄糖補充能量。肩上放射性創傷,需要進行手術縫合。膝蓋也因為長時間的血液無法流通導致小腿麻痹,需要修養半個月。


    至於陳瀟,畢竟年輕力盛,在一段時間的適應之後,他的雙腿就能夠走了。


    大殿之中,常天坐在那一尊巨大的雕像下,雙目緊閉,雙腿盤著,雙手放在膝蓋上。在陳瀟推門而入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陳瀟緩步走到常天的麵前,道:“師父,您有什麽吩咐?”


    “先別急著叫我師父。”常天擺手,厲聲道:“你必須完成了一個任務之後,我才決定是否收你為徒。”


    “請師父吩咐!”陳瀟點頭。


    內心對力量充滿了渴望,陳瀟已經把常天視為自己唯一的希望了。隻有他才能夠與天犬抗衡,隻有他才能夠讓自己踏上更廣的修為。陳瀟收起了自己的驕傲,收起自己的尊嚴。現在的陳瀟,更多的是一份成熟和堅毅。當金鱗蛻變,自然會化龍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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