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陽在華山上遇到了麻煩。一個根本無法脫身的麻煩。


    左少陽和蕭芸飛兩人說笑著滿山尋找藥材,又找到了幾棵華山參,上一次是蕭芸飛為了警示左少陽,所以故意沒有上山崖幫他采挖,後麵再發現的,若是地勢險要處,蕭芸飛便主動上前幫他采挖回來。


    除了華山參之外,又發現了好些黨參,還有羊紅膻、天仙藤等長安附近才出產的唐朝還沒有作為藥材使用的新藥。他整個原植株帶回去,給鮑掌櫃看,讓他幫著收購,然後移栽到自己藥圃裏。


    到了下午時分,左少陽看看太陽已經偏西,便決定下山往回趕,現在出發,應該能趕在日落關城門之前回到京城,以便給彭炳治病。


    蕭芸飛遲疑了片刻,對左少陽道:“你好不容易出來,我們也好久沒有見麵,咱們在山上多呆幾天再回去,行嗎?”


    左少陽為難道:“蕭姐姐,我也很想抽閑在這玩幾天,華山景色真的很美,特別是能跟姐姐一起,就更有意思了。隻是,彭大人那急著等我回去治病呢。”


    “他那哮喘都好多年了,耽誤幾天,又死不了的。”


    “不能這麽說,哮喘嚴重的時候,會引起窒息,一樣會死人的。”


    “那他怎麽哮喘了這麽些年,卻沒有死呢?”


    “他一直在服用孫思邈老神醫的藥,那藥雖然不能治愈,但還是可以控製的他的病情的,隻不過,似乎他的哮喘咳嗽越來越厲害了,必須盡快治療,否則,難保不會出危險。”


    “放心,天底下會醫術的不知你一個,孫思邈、許胤宗,大不了還有甄氏兄弟,這些都是老神醫了,他死不了的。”


    “難說,他們的藥或許能控製彭大人的病,但是隻怕不能治愈啊!”


    “沒關係,反正他這病已經很多年了,治不好,現在又過了年齡,也該退隱好生養病,頤養天年。辛苦一輩子了,老了也該歇歇了,他們不讓路,後輩晚生又如何能上來?朝廷都是一幫老人,那也沒有了活力。”


    左少陽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懂得官員的培養的,的確是,朝廷官員應該年輕化,老人畢竟精力不夠了,而且容易因循守舊,缺乏開拓精神,咱們大唐建國之初,最缺的就是這樣的人。最擔心的,就是老人朝政,一幫子老態龍鍾老眼昏花的老人把持朝廷,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蕭芸飛喜道:“正是,所以就讓這彭炳因病告退不是正好嘛,反正他也差不多七十歲了,也該退隱了。等他退了,你在好好替他治病,豈不好嗎?”


    左少陽為難道:“雖然官員年輕化是應該的,但是,官員的任免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我是郎中,我隻負責治病,病患找到我,我就該及時第替他們解除疾病痛苦,彭大人的病雖然還沒有到致命的地步,但是哮喘和咳嗽抑製不住,異常痛苦,晚上都不能安睡,能早一日治好他的病,豈不是更好嗎?”


    蕭芸飛急道:“你要是及時治好了他的病,他不退隱,豈不是幫助了老人朝政?”


    左少陽盯著她,問道:“蕭姐姐,你跟我上華山,陪我采藥,就是為了說服我暫時不要替彭炳治病,好讓他退休,是嗎?”


    蕭芸飛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咬咬嘴唇,低聲道:“你不知道人心險惡,他現在對你好,未必將來也會對你好!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綿裏藏針的人,一時半會是看不出來的!”


    “你是說彭炳是個壞人?所以借這機會讓他退休?”


    蕭芸飛艱難地點點頭。


    “看樣子你了解不少內幕,那你說說,彭炳做了什麽壞事?如果你能說服我,我就聽你的話。”


    “他……,他助紂為虐!”


    “誰是紂王?杜淹?”


    “正是!”


    左少陽麵色凝重起來:“杜淹又做了什麽壞事?”


    “他做的壞事太多了,買官賣官,拉幫結夥,任人唯親……”


    左少陽搖頭道:“這是官員的通病,隻要是當官的,特別是高官,有幾個屁股是幹淨的?有幾個不買官賣官拉幫結夥任人唯親?若單純以這個為標準區別官員的好壞,那滿朝文武,隻怕沒幾個好人!”


    蕭芸飛銀牙一咬,低聲道:“那好,我給你說兩件實事,讓你聽聽他是不是好人!”


    “你說。”


    “他骨肉相殘,害死了自己的親侄兒!”


    “哦?有這事?”左少陽奇道。


    “嗯,你知道這杜淹的親侄兒是誰嗎?”


    左少陽搖搖頭。


    “便是當今尚書右仆射杜如晦!”


    “杜如晦?”


    這個唐太宗著名的淩煙閣二十四名臣之一,跟房玄齡合稱“房謀杜斷”,是唐太宗的左膀右臂,左少陽自然知道,卻不知道他的親叔叔便是自己救過性命的禦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驚訝道:“杜如晦是杜淹的親侄子?他不是還活著嗎?如何被杜淹害死了?”


    “他害死的不是杜如晦,杜如晦有兩個親兄弟,他們三兄弟都是杜淹的親侄子。隋末戰亂時,杜如晦的哥哥和弟弟杜楚客被王世充抓了,杜淹跟這三個侄子有仇,而杜淹又是王世充的親信,便向王世充進讒言,害死了杜如晦的哥哥,差一點把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也活活餓死。”


    左少陽很是驚訝:“居然有這種事?”


    “是啊,你說這個杜淹可恨不可恨?”


    “若真是這樣殘骸骨肉,當然可恨。不過,杜淹既然是他們的親叔叔,為什麽要害死他們?有什麽仇恨如此之大竟然讓他動了這樣凶殘的殺機?”


    “他們之間的恩怨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又如何知道是他向王世充進讒言害死了杜如晦的兄弟?”


    “這個可謂盡人皆知啊,因為王世充被當今皇上率軍擊敗之後,抓住了杜淹,他是王世充的親信,本來皇上是要殺死他的,便是那個差點被他活活餓死的親侄兒杜楚客卻不計前嫌,去向杜如晦求情,當時杜如晦已經是皇上的親信,杜如晦本來是想報殺兄之仇的,但最終被弟弟勸服,向皇上求情,這才饒過了杜淹。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左少陽想了想,道:“既然這人品質很壞,又如何成為皇上的親信大臣,皇上英明神武,不可能任用一個道德如此敗壞的人擔任高官的!”


    蕭芸飛哼了一聲,道:“還不是因為他會做兩首歪詩,房玄齡認為他是個人才,給皇上推薦,皇上才留下他來的。先是當了天策府兵曹參軍和文學館學士,後來皇上登基,才封為現在這個官職的。


    左少陽想了想,最終搖頭道:“我覺得你說的有些片麵,我知道,當今皇上非常善於用人,如果杜淹隻是會寫詩,為人不夠正派公道的話,皇上是絕對不可能任用他當監察百官的禦史大夫的,如果他道德實在敗壞,皇上也不會讓他同時檢校吏部尚書的。”


    “可是,他殘害骨肉,這是事實啊!”


    “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杜如晦和弟弟都不計前嫌原諒他了,皇上也沒有斤斤計較這件事,我們為何要因為這一次錯誤就否定他整個為人呢?”


    “他沽名釣譽,當初在隋朝,他聽說隋文帝喜歡用隱士,就躲到了太白山假裝隱居,結果被隋文帝識破,很討厭他耍心眼,便把他罰到偏遠的地方去了,後來大赦才回來的。你說這種人是好人嗎?”


    “想盡辦法引起皇上的注意,以便當官,報效國家,耍一點手段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蕭芸飛跺腳道:“你這人真是的!杜淹他不是好人!他骨肉相殘,玩弄權術,買官賣官,拉幫結夥,爭權奪利!把持朝綱!這樣的人你還幫他?”


    左少陽瞧著她嘿嘿笑道:“看樣子,你對朝廷的事知道還不少嘛。杜淹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別管!反正他不是好人,我不許你幫他!”


    “我沒幫他呀。”


    “你幫了彭炳就是幫他!彭炳是他的心腹,你給彭炳治病,不讓他病退,就是助紂為虐!”


    左少陽見她俏臉都氣白了,不覺有些好笑:“蕭姐姐,你以前說過,你隻關心自己,劫富都不願意濟貧的,隻捐給寺廟菩薩,怎麽現在如此關心朝政來了?”


    “我,我這是為你好啊!杜淹這樣的壞人,你幫他,你就該離他遠遠的,別跟他摻乎在一起,他遲早會倒黴的,當心什麽時候他倒黴了,把你也連累進去!”


    左少陽微笑道:“我知道姐姐是為我好,但是我說過了,我會有分寸的,我隻是幫彭大人治病,別的沒有做什麽,他們也不需要我替他們做什麽。治病應該算不上助紂為虐吧?”


    “你緩幾天再給他治,讓他退隱了,等於斷去杜淹的一條胳膊,這不是好事嘛!又不會害他性命,為什麽不答應?”


    “這彭炳也是壞人嗎?”


    蕭芸飛愣了一下:“我不太了解他,但是我知道他是杜淹的心腹,杜淹不是好人,他肯定也不是好人!”


    左少陽笑了:“要是他是好人呢?他的身體又還能堅持工作,你卻如此斷送他的前程,豈不是弄巧成拙?”


    “不會的!杜淹身邊沒有好人!”蕭芸飛急道。&q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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