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陽把原先那對青年男女睡的房間整理出來,重新換了從了禪屋裏找到的新的鋪蓋,原先的被褥都扔到火裏燒了。兩人把苗佩蘭抬到床上。丁小三睡隔壁原先的房間,因為老者死在上麵,所以也整理好了新鋪蓋。雖然兩間屋都死過人,但也沒法子,沒別的地方好住。


    丁小三在外麵睡大殿,左少陽把門關上,坐在苗佩蘭的床邊,問道:“現在感覺如何。”


    苗佩蘭勉力一笑,一邊咳嗽一邊道:“我沒事,咳咳……”


    “還說沒事,仔細把感覺告訴我,我想辦法找藥給你治。”


    “這山頂上沒什麽藥的,咳咳。……”苗佩蘭苦笑,輕輕咳著。


    “沒找怎麽知道沒有。快說吧,及早治療才好。”


    “嗯,我就覺得,胸部這痛。咳咳”


    “怎麽個痛法?”


    “就像,有隻老鼠在裏麵躥一樣,咳咳,吸氣呼氣都痛。”


    “我給你摸摸脈。”左少陽拿過她的手腕診脈,感覺脈澀。又望舌,苔薄白。


    辯證為胸部外傷所致氣滯血疾證。


    這種病最好的用方是血府逐疾湯合導痰湯加減。這兩個方劑都是唐朝之後才出現的新方,是治療跌打損傷最常用的方劑之一。特別是血府逐疾湯,乃是專門治療胸中血府血疾之證的,方用桃仁和紅花做君藥,赤芍、川芎為臣藥,生地、當歸、桔梗、積殼、柴胡為佐藥,甘草(與枯梗一起)為使藥。而導痰湯要用半夏、天南星、積實、橘紅、赤茯苓等幾味藥。


    問題是,他們現在是在鬼穀峰頂,左少陽攜帶的是急救箱而不是以前跟老爹左貴當鈴醫巡診時的大箱子出診箱,裏麵除了外科器械,以及人參四逆丸、麻醉劑之類的常用外科用的藥之外,並沒有攜帶其他常用藥。


    左少陽將急救箱裏所有的藥丸都倒了出來,想看看哪些藥丸裏配有的藥,哪些能做替代品。


    找來找去,便隻有傷科的七厘散可以用了。


    七厘散是用水飛朱砂、麝香、梅花冰片、淨乳香、紅花、沒藥、爪兒血蠍、粉口兒茶研成粉末配伍而成。主要用於刀劍金創外傷,也能治療跌打損傷,筋斷骨折的淤血腫痛。但不是主要功效,所以效果比血府逐瘀湯要差一些。但也聊勝於無。


    左少陽給苗佩蘭喂服了七厘散。然後從急救箱裏取出金針,栓好門,解開苗佩蘭的衣服,替她針炎止痛。


    穴道主要取內關、麗俞、心俞和血海幾處穴道,持別是內關,這是針炎治療胸部外傷的主穴。


    他將金針用消毒藥水擦拭消毒之後,在內關穴向近端稍平刺進針,進針之後,用撚轉補瀉手法,直到產生針感,讓苗佩蘭深呼吸,咳嗽,留針一刻鍾,其間行針兩三次。然後讓她用力咳鼻,隨即起針。


    經過一番針炎治療,加上七厘散和人參四逆丸的鎮痛作用,苗佩蘭感到胸肋部疼痛明顯減輕了。


    左少陽將那柄單刀放在苗佩蘭身邊,道:“我帶小三去給你找藥,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別的藥,幫助治療。”


    “嗯,刀子你拿著,必要時可以防身。”


    “不用,這絕頂之上就咱們三人,吊橋又斷了,其他人上不來,有小三陪著,沒什麽危險的。我們帶著弓箭就行了,說不定還能打到野兔什麽的。”


    苗佩蘭聽他說的有理,便叮囑他小心別摔著。


    左少陽檢查了門窗,拉上門,把門扣上,這樣野獸就進不去了。然後背著弓箭,拉著簡易拐杖,由丁小三攙扶著,開始在山上尋找藥材。


    這鬼穀峰絕頂之上範圍並不太大,而且很高,能找到的藥材很少,轉了滿山,隻找到了血府逐疾湯的臣藥之一的川芎和赤芍,還有佐藥柴胡。


    另外,左少陽還射中了一隻山雞。——或許是因為山頂上的都是和尚,不殺生,所以山雞也不怕人,站在不遠處瞧著左少陽。左少陽一直逼進到三四步遠處,山雞也沒有飛,所以很容易就射中了。


    拿著山雞和挖到的藥材回到寺廟,苗佩蘭見他和丁小三平安回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見他居然射中一隻山雞,驚訝地笑了。


    左少陽到廚房裏將藥炮製之後煎熬,同時檢查了一下,還有大半缸米麵,一些青菜豆腐,還有做豆腐的黃豆。油鹽醬醋都是齊備的,出來對苗佩蘭道:“蘭兒,餓了吧?”


    苗佩蘭躺在床上,勉強笑了笑,點點頭,不時輕咳著。


    左少陽轉頭問丁小三:“你會做飯嗎?”


    丁小三訕訕笑道:“回少爺的話,我煮飯也就能煮熟,做得不好,家裏太**沒做飯炒菜的機會。”


    “蘭兒受了重傷,不能使力也不能亂動,在蘭兒沒有康複之前,咱們恐怕沒辦法越過懸崖,隻能呆在這懸崖之上了。今後,我照顧蘭兒,做飯炒菜,——我做的飯菜還行,比不上大廚,倒也還能下咽。你負責在懸崖邊等候有沒有獵戶或者樵夫之類的上山來,呼喊他們幫忙。同時編繩索,實在不行,咱們隻能編一條足夠長的繩索從懸崖上吊下去,看看能否脫離困境了。”


    “是,少爺。”丁小三哈著腰答道。


    左少陽親自動手下廚,煮了一鍋香噴噴的米飯,做了一鍋豆腐燉山雞,因為山上沒有什麽佐料,甚至連蔥薑都沒有,所以左少陽也隻能把飯菜做熟。他可沒有白芷寒那種不需要佐料也能把飯菜做的香噴噴的本事。


    飯菜做好了,左少陽先給苗佩蘭喂服了湯藥,然後把飯菜擺好,端著飯菜坐在炕邊喂苗佩蘭吃。


    丁小三則拿了個海碗盛了一碗,夾了一小點菜,然後蹲在門外屋簷下吃。


    左少陽道:“小三,你怎麽不坐在桌邊吃。”


    丁小三忙起身,端著碗哈著腰道:“少爺,我是夥計,哪有夥計上桌的道理,就在門口蹲著吃就行了。”


    左少陽已經答應收他做貴芝堂店夥計,所以丁小三以夥計自稱。


    “山頂上就我們三個人,你講究這些做什麽?坐在桌邊吃吧!”


    “不”少爺,還就在外麵吃,嘿嘿,這是規矩。”說著,丁小三生怕左少陽叫他似的,橫著挪到自己房間門口蹲著去了,左少陽看不見他,也懶得叫他了。


    飯菜雖然簡陋,三人還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晚上,苗佩蘭和左少陽住一個禪房,丁小三住另一間。苗佩蘭骨折了不能亂動,所以左少陽老老實實睡在她旁邊,但是端屎端尿卻是左少陽親力親為,把苗佩蘭感動得直哭。


    苗佩蘭和左少陽都受傷了,丁小三才十四五歲,年輕又小,就算找到那吊橋也沒辦法。隻能靜等傷好。好在廚房米缸裏糧食足夠三人吃兩個月的。


    從第二天起,左少陽陪著苗佩蘭在寺廟裏養傷,還有準備一天的飯菜。丁小三就到懸崖邊編繩子同時等待是否有人路過,以便求救。同時尋找是否有隱蔽的通道或者機關。


    左少陽很著急喬巧兒、草兒和餘掌櫃的傷勢,持別是喬巧兒,不過主要的藥材先前都已經采到了,讓李大壯送回去讓老爹左貴給他們用藥,草兒和餘掌櫃應該沒問題,就是喬巧兒的藥還差一味,也就是山頂上這個紫背天葵子。可是,現在過不去懸崖,著急也沒用。


    隨後的時間裏,苗佩蘭和左少陽同床共枕,卻一直沒有越過最後底線。


    開始的時候苗佩蘭骨折,左少陽不敢動她,後來骨折大好之後,左少陽要跟她親熱,苗佩蘭隻同意擁吻撫摸之類的初級階段,再往後,堅決不同意,要等過門之後才行。左少陽知道,苗佩蘭這樣的古代女子,對貞操很看重,雖然比不上明清時期那麽變態,但對婚前性行為也絕對不能接受。所以左少陽也不敢勉強,好在每天都能軟玉溫香抱滿懷,已經是十分滿足的了。


    這期間,左少陽一直用針炎和七厘散加山上采挖到的川穹、赤芍和柴胡配伍一起給苗佩蘭療傷。


    轉眼十數天過去了。


    左少陽的腿傷沒有傷到骨頭,愈合很快,基本上已經可以扔掉拐杖慢慢行走了。


    本來挑水打柴這些重活都是丁小三做,由於丁小三要守在懸崖邊編繩索,這不免耽誤時間,而苗佩蘭骨折還沒好,不敢讓她用力,所以,左少陽腿傷基本愈合不需要拄拐杖之後,便商量了,讓丁小三專心在懸崖邊編井繩和呼喚救援。而打柴和挑水這些事情,就由左少陽去做。反正也不急趕,腿傷還沒好利索,慢慢來倒也無妨。


    這天早上,按照約定好的,丁小三天天剛亮就到懸崖邊去了。左少陽起床去挑水,苗佩蘭還是隻能躺在床上不能動,隻能抱歉地望著他,叮囑他小心。


    左少陽吻了吻她的紅唇,微笑著出了門,把門鎖上,從廚房挑了水桶,到後山擔水。


    他慢慢地往後山走。這些天的霧比以前要薄一些了,能看清數十步以外的景色了,空氣濕漉漉的,好象有小雨,又好像沒有。耳邊不時傳來清脆的鳥鳴。


    小路兩邊都是青草,粘附著一顆顆清晨的露珠,見他走過,便依傍在他褲腿上,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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