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著城樓上兵士們興奮地大喊著:“敵軍撤走了”“勝利了”


    左少陽這才長舒一口氣,眼見城樓上一部分兵士也參與搶救受傷的兵士,心中稍安,決定去傷兵救治所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他背了一個受傷的兵士下了城樓,找了一塊門板,把那受重傷的兵士放在上麵門板上,跟二女一起抬著快步往州府衙門走去。


    三人把這受重傷的兵士抬到州府衙門的空地上,這裏已經到處都是痛苦哀嚎的傷兵。十數個軍醫正在給傷兵救治。


    左少陽把那受傷的兵士放在地上,開始在人群中轉著,看那些軍醫救治傷兵。中國古代戰爭連綿不絕,在金創傷的救治方麵,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眼見他們上夾板的上夾板,敷藥的敷藥,忙成一團,這些都是軍醫,金創傷一般不會延請地方醫者幫忙的,再說了,自己隻是個小郎中,人家不會信任把傷病員交給自己醫治的。


    回頭望去,滿城還都是濃煙滾滾,隻是冒火焰的地方少去了很多。既然敵軍已經撤退,官兵也就能騰出人手來救火了。左少陽見二女臉上都是花花綠綠跟大花貓一樣,特別是苗佩蘭,身上更是沾滿了被她擊斃的敵軍兵士的鮮血,顯得更是狼狽,想必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便道:“咱們回吧。敵軍已經撤退,暫時沒事了。”


    李大壯他們幫著搬運傷兵,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三人便返回了貴芝堂。


    瞿老太爺已經轉移到隔壁瞿家老宅了,但是瞿老太太和龍嬸都在這邊跟梁氏一起眼巴巴望著,隻有瞿夫人留在老宅守候瞿老太爺。


    見他們回來了,眾人都長舒一口氣,但見三人都是一身鮮血,便又都驚慌起來。左少陽簡單說了事情經過,還說了苗佩蘭力斃三名敵軍的事,說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這些敵人的。眾人這才放下心來,但都替他們捏了把汗。


    梁氏聽說敵軍已經撤退,才稍微鬆了口氣,心有餘悸道:“撤退了就好,要是殺進城來,那可就……”


    左貴道:“殺進城來又怎麽了?沒聽見姑爺說了嗎?叛軍不殺老百姓,也算是個仁義之師,所以就算殺進城來也不怕的。”


    左少陽搖頭道:“爹我現在不相信這話了”


    “什麽意思?”左貴捋著胡須瞧著他。


    “早上我去挑水,遇到老槐村的賈老爺,就是上次咱們給他兒子治病那個。他也逃出城去了來著,結果遇到叛軍了,被趕了回來……”


    “聽聽,這不就對了嗎?要是別的敵軍,早就將百姓殺死掠財了,到底他們原來也是咱們朝廷官軍,不一樣啊”


    “沒有不一樣爹,你沒聽我說完”左少陽道,“那些叛軍把逃難的百姓往城裏趕,不準逃走,逃走的都給射死了。咱們隔壁鄰居那位開雜貨店的老大爺,賈老爺說,他親眼看見給叛軍射死了,腦袋都給箭射穿了,就是因為他想逃走。如果真是仁義之師,這些都是沒有任何威脅的逃難百姓,他們為什麽不讓百姓離開?為什麽要射死那些逃走的百姓?——他們隻是逃難的百姓,不是俘虜”


    左貴捋著胡須的手停住了,愣了片刻,道:“真的?”


    “可不是真的嘛叛軍把百姓往城裏趕,什麽意圖?開始我也不太明白,後來城裏失火,我們趕去救,我發現失火的地方,就是清香茶肆前麵不遠的一家大戶是從那裏燒起來蔓延開的。而且,城裏還要不少著火點,一路上我看見的,除了東城沿著城郭的民房是被攻城的敵軍用長長的火箭射進來點燃的之外,城裏其他地方燒毀的差不多都是大宅院,蔓延開燒到了其他民房。同時有好多家富豪都失火,這怎麽可能?很顯然有敵軍內應在乘亂放火他們為什麽要燒大戶人家?”


    左貴呆了一下:“或許是……,這個……,氣人有笑人無的人也是很常見的。”


    “不一樣這一次同時那麽多家大戶人家在敵軍攻城時被燒,絕對不是因為仇恨富人”


    “那是為何?”


    “因為這些大戶人家很多都有存糧——敵軍已經燒毀了平叛的官軍的全部糧草,而且又燒了城裏衙門庫存的還沒有被官軍征集走的糧食,現在又燒了這麽多大戶人家,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要讓合州無糧他們就是要將全城數萬百姓和數萬官軍活活餓死”


    “啊——?”一屋子人麵麵相覷,這個結果太可怕了。


    左少陽接著說道:“今天我在城樓上看見,敵軍攻城的上萬人,城裏的官軍大部分都出城剿匪去了,守城的隻有數千人,而敵軍戰鬥力明顯強於官軍,要攻占合州,可以說易如反掌,他們卻隻是佯攻,根本沒有下死力攻打。他們有能力奪取合州卻不奪取,這是為什麽?因為他們根本不想奪取合州他們燒毀糧食想餓死咱們,原因不是因為合州難以攻下不得已采取的措施,而是另有目的我現在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我隻知道他們不讓老百姓逃難,要把數萬百姓關在沒有糧食的合州城裏是要讓我們活活餓死如此狠毒軍隊,能叫做仁義之師嗎?”


    一屋子人寂靜無聲,聽左少陽這麽一分析,都覺得很在理。不禁心中都沉甸甸的,原先還存有的對叛軍的一點好感,都已經蕩然無存了。


    左少陽狠狠道:“所以,這樣的叛軍我們不要存什麽指望了,既然他們要害我們,我們就不能坐以待斃。反正我想好了,不管是誰,他想要我亡,我就先要他死決不當任宰的羔羊”


    這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左少陽感到很滿意,正義憤填膺的揮著拳頭的時候,耳邊卻傳來白芷寒大煞風景的聲音:“行了,別瞎掰了,趕緊給我外祖父看病要緊”


    “誰瞎掰了?”左少陽對她怒目而視。


    “不管誰瞎掰,你都趕緊給我外祖父治病說好了的,我外祖父轉危為安,才能……”


    “才能怎麽樣?”左少陽滿腹疑竇問道。


    “裝瘋賣傻快治病吧”


    “誰裝了?你把話說清楚,——才能怎麽樣?”


    旁邊左貴輕咳一聲道“忠兒,你先去看看瞿老太爺的病吧,先前你們出去的時候,瞿老太爺服了獨參湯之後,虛脫之象果然得到了控製。為父已經按照先前你給瞿老太爺子開的鎮肝熄風、清熱祛痰的方子配了藥,給瞿老太爺服下了。你再去複診一下。”


    “哦”左少陽瞪了白芷寒一眼,“不是要給你外祖父看病嗎?趕緊走啊?”


    白芷寒倒不敢頂撞,帶著他來到了瞿家老宅瞿老太爺的臥室。


    左少陽坐下診脈,發現瞿老太爺子雖然還沒有蘇醒,但脈象已經大有轉機,心中稍定。


    白芷寒在一旁偷偷盯著他看,她不懂醫,隻能通過觀察左少陽的神情來判斷好壞,隻要他眉頭皺起來,那就表示不好了,望見左少陽眉頭沒有鎖起來,嘴角反倒有了一抹有些得意的微笑,便知道外祖父的病果然有了好轉,心中好不歡喜。


    左少陽對守候的瞿夫人道:“夫人,瞿老太爺病情有所好轉,但還是處於危險之中,一定要繼續守夜觀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有問題立刻過來叫我”


    瞿夫人忙答應了。


    左少陽拱手告辭出門回到了藥鋪。


    左少陽把小鬆鼠從袋子裏掏出來,幫它小心地洗幹淨了爪子上的鮮血,又喂了它吃東西。


    梁氏把左貴叫到一邊,低聲道:“老爺,他們老太爺病好些了,他們怎麽不提把外孫女嫁過來的事情了?”


    左貴幹笑兩聲:“人家上次就說好了,瞿老太爺病好了,神誌恢複了,就成親,現在盡管有些好轉,但瞿老太太說得明白,要等轉危為安才行,現在瞿老太爺的病還算不得轉危為安,所以人家自然不提。再說了,瞿老太太好歹是六品誥命夫人,說話自然算話,說過的話也不用整天掛在嘴邊,時候到了,自然就會給他們辦的。”


    聽了左貴這麽說,梁氏也稍稍放心了,想起一事,又道:“我還是擔心忠兒,他是個倔脾氣,偏偏那白芷寒性格也倔強,這下好,都碰到一起了,現在忠兒不知道是否答應,就算答應了,將來隻怕也少不了吵架的。”


    “那到未必,我瞧這白姑娘雖然表麵冰冷,一個心還是善良的,他先前看見忠兒去救火,心中擔心,也跟了去,這樣夫唱婦隨就挺好嘛”


    “她不是說是擔心忠兒出事沒人來救她外祖父嘛,倒未必是真的關心忠兒。”


    “你懂什麽?咱們兩家已經說好了,白姑娘知道她自己是忠兒的未婚妻,眼看相公犯險,心中擔憂,又不好直接說出來,才找了這麽個借口跟了去,嘿嘿。”


    梁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嘻嘻道:“要是這樣就好了”


    便在這時,有人急急地敲門,是個老婦的聲音:“左郎中在嗎?我們來求醫的,請開門啊。”


    先前擔心敵軍殺來,所以把藥鋪門都關閉了的,聽到敲門聲,梁氏答應了,正要去開門,苗佩蘭的弟妹二子幾個小家夥已經搶先跑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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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衝鋒


    四更一萬二千字再次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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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刺刀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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