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虛空,巨大的鳳鸞飛舟融入雲彩之中。


    所有人神色肅然,眼睛都盯著西陵城的天空。


    剛才的這一場大戰,朱魚殊死的搏殺,直麵生死的氣概和氣度,感染了所有人。


    這個世界從來不乏天才,但是這個世界卻鮮少有人像朱魚這樣,堅韌不拔,視死如歸。


    凡人和修士,生命都隻有一次,誰能不怕死?有幾個人有勇氣在死亡麵前如此坦蕩,如此暢懷?


    朱魚是個英雄,也許他的天才不是頂尖,但是他堅韌的性格,以及他的氣度和心胸,卻鮮少有人能及……


    鳳鸞飛舟之中,青袍女子久久不語,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在朱魚死到臨頭的那一刹那,她甚至都沒有讓金嬤嬤去出手援救。


    因為那一刻她有一個錯覺,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而讓人震撼的,而朱魚最後揮劍自殺,更是這完美和震撼的最"gao chao"。


    誰阻止了這一切,都是錯誤的!


    因為朱魚說得好,普天之下無人可以定他生死,唯有他自己才能掌控生死。


    這不僅是他的自信,更是他的氣度和心胸。


    直到朱魚的劍光突然消融,朱魚的身體化作一道紫光墜入仙緣街之中,青袍女子才如夢驚醒一般,她突然意識到,在這西陵城中也許不止她一個旁觀者。


    “起駕!飛臨西陵上空!”青袍女子終於發聲了。


    她的聲音響起,飛舟外圍的一眾修士如蒙大赦,他們等老板的指令太久了。


    一直到現在,顧老板才說話啊……


    實在是夠沉得住氣的,難道她就不擔心朱魚真的會死掉?


    他們永遠也想不到,他們的顧老板剛才是太投入了,她受到的感染其實是最深的,深到難以自拔,甚至犯了一個彌天大錯……


    ……


    西陵城。仙緣街,安樂坊外圍。


    黑壓壓的黑甲衛和西陵郡王府的眾多強者將這小小的安樂坊圍得水泄不通。


    仙緣街上擠滿了修士,都是西陵人。


    西門雙,沈傲君,冷星雲三人傲立在仙緣街的上空,三人的神識牢牢的鎖定這不起眼的小賭坊,市井賭坊啊……


    朱魚就躲進了這座賭坊之中。是誰躲在裏麵,敢挑戰三郡六方勢力的威嚴?


    西門雙麵沉如水,他手中的令旗揮舞,近兩百黑甲衛,向這安樂坊直接碾壓過去。


    在離安樂坊百丈的距離,所有的黑甲衛齊齊祭出了自己的法器。


    黑甲衛的法器都是槍。百餘支法器射向安樂坊,別說是一幢房子,就是一座山,也頃刻之間會被夷為平地。


    然而……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就在這百餘法器攻擊到安樂坊外圍的時候,長槍裹挾的靈力幾乎就要穿透這屋宇的牆壁。


    然而,就在這個臨界點,所有的法器像是遇到了一座無形的屏障一般。再也難進分毫。


    百餘長槍就那樣懸浮在了空中,那卷積的靈力颶風都定格在了空中。


    下一刻,一聲冷哼從安樂坊傳出來:“都是找死!”


    短短四個字,百餘長槍倏然爆裂,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氣從安樂坊之中噴薄而出。


    一片天地以肉眼所見的速度凝固。


    爆裂的長槍最先被冰封,依舊還呈現爆裂的姿態。


    然後濃濃的寒意輻射開來。


    安樂坊千丈範圍內成了一片冰的世界,那百餘尊黑甲衛來不及後退,全部被冰封在原地。


    然後……


    整座仙緣街瞬間成為冰的世界。


    仙緣街之上足足有數十萬修士。瞬間被冰封原地,本來炎炎夏日,瞬間就到了隆冬,甚至被隆冬更寒,天下生靈好像無人能躲過這恐怖的寒冰。


    天空之中,西門雙等三人大駭。


    三人幾乎同時祭出了保命法寶。


    可是在冰的世界中,法寶祭出便直接凝固。然後西門雙等三人從腳開始結冰,雙腿最先失去掌控。


    然後是身體,然後是手……


    無邊的恐懼席卷他們,他們拚命的掙紮。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因為冰的世界之中,一切都最終定格,三人瞬間被封住,保持著他們掙紮的姿態和神情。


    西陵城瞬間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萬物蕭瑟,生機全無……


    從遠處飛來的鳳鸞飛舟上的眾修士看到這一幕,他們驚呆了……


    青袍女子猛然掀開舟簾,和外麵的金嬤嬤對望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神之中看到駭然之色。


    這是誰?


    誰如此強大?


    誰能將大道神通演繹到這樣的程度?


    莫非是一尊天師?


    天師!超越化神級的存在才有資格稱為天師。


    放眼楚仙國,天師級的強者也是寥寥無幾,可是今天在西陵竟然出現了一尊天師?


    這一尊天師和朱魚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要出手相救?


    安樂坊之中……


    朱魚已經徹底的昏迷,外麵的事情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張桐將他安放在自己的身邊,腦袋在點頭,心中卻在歎氣。


    “這個傻小子,終究還是沒有自己求緣,早知這樣,就不該救他!”張桐嘴中嘀咕道。


    他患得患失得很。


    覺得自己現在是屢屢違背紅塵宗的做事方式。


    將這小子救了,沒有一個“緣”字,會不會對他的前途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


    還有,救了這小子,張桐自己會不會因此找到適合自己的修煉之路,從而擺脫這近百年以來,修煉無法寸進的瓶頸?


    糾結啊……


    張桐是越看朱魚,他越討厭。討厭的就是朱魚處處不順他的意。


    張桐混跡紅塵修煉“逆天改命”,偏偏就遇到了朱魚,朱魚硬是在賭坊之中贏得他血本無歸,將他賭了幾十年才積累的一點凡人財富全部化為虛無。


    張桐在這西陵城,混入市井數十年才贏到這點東西,朱魚全給贏去了,他還逆什麽天。改什麽命?


    張桐惱羞成怒,卻露了自己的底細,犯了修煉的忌諱,亂了自己的道心。


    現在,張桐好不容易想到一個挽救的辦法,那就是讓朱魚獲得紅塵宗的仙緣,興許張桐就能夠擁有一個類似“俗子仙緣”的修煉法門。


    可是朱魚偏偏就不按他的想法走。


    他窮途末路了。也不來他這安樂坊,竟然揮劍自殺,“俗子仙緣”核心就是一個“緣”字。


    這“緣”沒有,張桐不是白歡喜一場?


    張桐那個不爽啊!


    可是,另一方麵,張桐又是越看朱魚他卻喜歡。


    剛才的大戰。張桐可是洞若觀火。


    朱魚戰得頑強,戰得酣暢淋漓,戰得讓人拍手稱快。


    這樣級別的戰鬥,對張桐來說實在是很普通,但是他卻不由自主的受到了感染。


    朱魚這小子,前途無量,將來絕對是了不得存在。這樣的天才不入紅塵宗,那絕對是紅塵宗的損失。


    現在天才多難得?


    朱魚是生不逢地,生在這邊陲的不毛之地。


    如果朱魚生在楚京,或者是其他任何仙國的都城之中,憑他的天才和資質,那些大宗派大勢力還不爭得搶破頭?


    終於,想到這一點後,張桐糾結的心情緩和了一些。


    可是他又要想。讓朱魚進入暗宗還是明宗?這次回去,他修煉不成,還帶了一個弟子回去,又得如何通過朱魚給自己保住麵子?


    剛剛寬鬆一點的心情,張桐又開始糾結了。


    而就在此時,他雙目猛瞪,看向外麵的天空。


    似乎他一眼就能看穿天空的一切。


    “道友。你們也是為朱魚而來?”張桐高聲道。


    鳳鸞飛舟之上,青袍女子倏然從舟中出來,恭敬的衝著張桐的方向行禮,道:


    “前輩。我乃楚歌南楚統領顧彤,朱魚道友是我楚歌看中的人,還勞煩前輩能夠讓我將其帶走,在楚歌之中,楚仙國無人敢再與他為敵……”


    張桐一聽顧彤這話,愣了一下,瞬間樂了。


    這小丫頭片子,好不霸道。


    朱魚是他楚歌看上的?真是豈有此理,!


    朱魚注定得是紅塵宗的弟子。


    楚歌張桐聽過,是楚仙國之中至高無上的組織,但是楚歌能跟紅塵宗比?嘿嘿……


    張桐輕輕了哼了一聲,就欲開口說話,而就在此時,他腦海之中一道靈光閃過。


    對啊……


    朱魚是紅塵宗弟子,也可以在楚歌之中修煉啊……


    這不正是千載難逢的“逆天改命”的機會嗎?


    紅塵宗商戰祖師,當初就是混跡在秦仙國修煉,最後成為了秦仙國赫赫威凜的大將,在這其中,他曆經紅塵冷暖,最後參悟至高大道,成功渡劫,才成就了陸地神仙之境。


    朱魚現在為什麽不能混跡楚歌?


    紅塵宗的弟子就要“隱”,朱魚如果是紅塵宗弟子在前,現在再進入楚歌之中,那堪稱完美!


    剛才說沒有“緣”字,這不就來了“緣”嗎?


    “仙緣,仙緣,朱魚真是好仙緣啊!”張桐忽然覺得自己領悟到了很多。


    紅塵宗弟子修煉“俗子仙緣”,緣也不一定非得來自紅塵宗,也可以來自其他宗派,既然這樣所謂俗子,那也並非一定得是凡夫俗子……


    朱魚不就是一個進入了死胡同中的“俗子”啊?


    一念及此,張桐大喜過望,他隱隱覺得自己這一次可能要成了。


    “逆天改命”煉不成,“俗子仙緣”豈不是更好?


    而且“逆天改命”夭折,立馬就有修煉“俗子仙緣”的機會,機會不也是緣嗎?這又多了一緣……


    【這幾天南華感冒高燒,說句實在話,碼字很艱難。發完這張我的休息了。月票還差幾張就到加更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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