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虛幻,籠罩在黑暗的夢中世界。


    譚靈站在房頂,剛剛將自己和父母的合照扔掉,因為那鬼變化成了自己的樣子,藏在照片裏麵,一直在偷偷的窺視著。


    這不是說這鬼連照片的人像都可以入侵,變幻,直接突破了一個次元,好似和閃靈白子良一樣,自己身處在錄像的世界,也能將正常人拉進去。


    它沒有這麽離譜。


    僅僅因為這所以的一切,純粹是噩夢一場。


    照片也隻是夢裏的一種元素,到底還可以變成什麽,或是改變些什麽,都由那鬼說了算。


    換言之,這噩夢裏的組成部分到底是什麽,都會被夢鬼隨意操縱。


    除了遵守夢境繪製需要原本世界藍圖的規則外,其餘的一切,都可以自行改變。


    變成譚靈,或是侵入一個照片裏的人像,並不困難。


    因為這也是夢的一部分。


    “我知道了。”


    譚靈似乎想起了什麽,神色一凝,抬頭看向那輪血月。


    這夢鬼變成了照片的人像,像是打開了一個關鍵的閥門,給譚靈原本就有所明悟的想法提供了靈感。


    夢。


    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什麽都可以變,什麽都可以替換,一切都是不規則的,荒誕的。


    那鐮刀為什麽不可以變成月亮呢?


    當這樣的疑問從譚靈腦海中浮現,就如同決堤洪水一番,一發不可收拾。


    “從形狀,顏色,功用,性質來推理...”


    如果遺物變成了這輪血月,譚靈開始給出解讀,一一對照之前的想法。


    從形狀來看,一輪彎月,和鐮刀的形狀是一樣的。


    不能說完全複刻,但起碼是可以類比,有些相似的。


    從顏色來看,紅色是屬於厲鬼的顏色,血腥,沉悶,於是這輪彎月變成了血色。


    從功用來說。


    鐮刀是用來砍頭的,月亮這東西,倒是根本沒有這樣的作用。


    但這是夢鬼的地盤,厲鬼的看家本事沒法用在這,也合情合理。


    而從性質來看,那就更有意思了。


    第一,在這個噩夢之家裏,一切都是以自己現實的家為藍本,那這把鐮刀就是外來物品,所以根本不會出現在自己的家裏。


    所以月亮掛在外麵。


    第二,月亮是冰冷,毫無生機的。


    鐮刀也是,帶著一股滲人的涼氣,如同冰坨,纏繞著死氣。


    第叁,這黑暗的世界裏,是夢的世界,除了這棟房子,這個家,不應該存在任何其他的東西。


    月亮其實很突兀。


    尤其是血月。


    但如果鬼要把鐮刀拉入夢裏,還以一種合理的方式表現出來,月亮這個東西,卻是在確切不過的了。


    既為這個世界裝點了一番,還能離得足夠遠,管不到這個家的運行。


    這樣思考下來,那一切都很合理了。


    如果有這樣一個彎刀一樣,散發著血色的月亮,那家裏為什麽一點月光都沒有?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月亮。


    在夢裏是。


    但它本身的用途也不是用來照亮,而是砍頭的。


    “全都符合。”


    經過一番推測後,譚靈將所有的目光和希望都放在了這輪血月上。


    從任何角度來說,這就是他目前唯一的答桉。


    遺物的去處,鐮刀的化身。


    一輪血月。


    “如果是這樣,那我該怎麽將血滴到月亮上?”


    想到這,譚靈又犯了愁。


    這月亮掛在天的那頭,從常理來說,那麽遠,根本不在地球,自己該怎麽接觸?


    能看到就不錯了。


    “不對,我又思維局限了,這可是夢。”


    譚靈搖了搖頭,很快糾正了自己的想法。


    這是夢,不是現實,不要拿現實世界的規則來套。


    既然這月亮是自己的鐮刀,是譚靈唯一的希望,那隨著自己注意力的增加,那自己應該已經抓住機會了才對。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能感受到...”


    譚靈朝天空伸出右手,摸向那月亮,閉上眼睛。


    似乎為了回應他的想法。


    當譚靈沒有想到月亮是厲鬼遺物的化身,沒把它當做自己的希望時,那這輪血月就是遙遠的,掛在天邊。


    而現在,它已經完全成為譚靈唯一的救命稻草,月亮似乎拉近了。


    由遠,及近。


    直到觸手可及。


    無邊無際的虛幻中,那紅色的光越來越亮,接近,驅散譚靈周邊的一切黑暗。


    “那把鐮刀,其實一直在我的手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譚靈的右手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鋒銳和冰冷,那是鐮刀的刃,一直在不住滴血。


    刹那間。


    夢與現實的橋梁似乎出現了。


    古板,規律的噩夢發生了變化。


    血月臨空。


    一輪巨大的彎月掛起,和這漂浮在虛幻中的房子如此接近,紅光大盛。


    對於人心的欲望,那邪異而又恐怖的存在有了行動,給出自己的回應。


    “砍頭,砍頭...殺人,殺人...血,血...”


    如同魔障一樣的聲音縈繞在譚靈的耳邊,似乎正在誘惑他,摧毀譚靈的心裏防線,成為邪異的奴仆。


    而在這時。


    一隻手腳極長,眼珠亂轉的人偶從窗戶爬了上來,站到房頂,氣勢洶洶的朝譚靈逼近著。


    它張牙舞爪的,揮舞著四隻手,嘴裏發出“咯咯咯”的怪叫。


    將譚靈殺死,侵占他的身體,是它現在急切想要達成的目標。


    雖然活人的身體最好,可死人的也不錯,沒法讓他睡覺,就將人殺死,一樣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哢啦”“哢啦”...


    關節運轉的聲音響起,它一步能邁出好遠。


    越來越近。


    直到將距離縮短,它這才發現,眼前的目標站在原地不動,隻是朝天空伸著一隻手。


    在夢鬼操控著活偶,已經來到房頂,追殺譚靈時,他卻無暇顧及。


    因為目前有更重要的事。


    簽訂血契。


    鬼可以蠱惑人心,以各種各樣的誘惑,對人的欲望對症下藥,來將活人變成自己的軀殼。


    譚靈現在正是如此。


    當一個人有了急切的渴求,擁有著深邃的欲望,厲鬼的遺物就會給出回應。


    譚靈想要活下來,想要脫離噩夢,想要為父母複仇,想要終結這個鬼類橫行的靈異時代。


    對於他的欲望,厲鬼給出了回應。


    都可以滿足。


    全部可以實現。


    隻要你為我帶來血,死亡,砍掉活人的頭,越多越好。


    但譚靈沒有昏了頭,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就這樣選擇,這不是簽訂血契,而是墮身邪異,厲鬼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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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鬼辦事,和借用鬼的力量,是有區別的,而且很大。


    在2002,所有撞鬼之人明確的分為了叁種。


    第一,借用者。


    顧名思義,能借用鬼的力量。


    第二,附身者。


    可以將身體鬼化,是借用者的進階版,但這也代表這人離變成鬼不遠了,力量和風險成正比。


    譚靈簽訂血契,是想成為第一種,而不是直接越級,成為第二種,這會死人的。


    如果遺物給出回應,譚靈直接答應下來,那就會成為第二個李向暖。


    在完成自身的欲望後,被鬼侵占身體,化身厲鬼。


    這不是他想要的。


    “我,現在隻想從噩夢裏出去。”


    對於它的誘惑,譚靈閉著眼睛,輕聲呢喃著,準確的給出了回複。


    有多大的欲望,就借走多大的力量,不會一口吃成胖子,將自己害死。


    從這個噩夢裏出去,隻需要借用厲鬼一點的力量。


    “血,血...”


    遺物又開始叫號起來。


    依照觸感,譚靈的手心摸向刀刃,輕輕一劃。


    細小的傷口上,血湧出來,被它盡數吸收。


    那臨空的血月似乎有了依托,紅光大盛。


    厲鬼不再局限在一個小小的物品裏,開始以譚靈為媒介,入侵夢境,入侵現實。


    當譚靈再度睜開眼睛時,是如同厲鬼一樣血眸,整個人的氣質已大不相同。


    冰冷,強大,邪異,猶如鬼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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