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從衣櫃找出來一套大號的寬鬆休閑服,想想又找了條幹毛巾,一同遞給了支支吾吾站在門外的風祭真。


    他大概能夠猜到一些風祭真一直站在外麵不肯進屋的顧慮,對於對方的靦腆,內心不免感到幾分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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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的話,換好衣服以後,把你的事跟我說說吧。”


    彭。


    拉上門,夏悠給風祭真留了一段換衣服的時間。


    窗外電閃雷鳴,在夜空馳騁的雷雨沒有半分衰減的跡象。


    夏悠細心地打開了空調暖氣,調高室溫。


    三分鍾後,已經變回到人類形態,換上衣服的風祭真站在門外,禮貌地敲響了陽台門。


    “進來吧。”


    夏悠坐在一張擺著一套茶具的梨木矮桌邊,更遠的地方還放置了一瓶不和氣氛的橘子汽水。


    茶壺裏麵似乎盛滿了剛剛泡好的熱茶,正向上升騰起一縷縷熱氣,他朝拉開門的風祭真做了個手勢,


    “坐,要喝杯熱茶嗎?”


    風祭真脖子上掛著那條擦過身體的濕毛巾,他雖然臉色蒼白但眼神卻很有精神和氣勢,神色莊重地跪坐在了夏悠對麵。


    “非常感謝。”


    他接過夏悠推過來的茶杯,用上雙手以示尊敬。


    陶製的茶杯有些發燙,緊貼杯壁的冰涼的手掌逐漸取回溫度。


    暖氣攪動氣流,室內一時間茶香四溢。


    從進門開始,他就感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懷。


    風祭真心想,從剛才的舉止來看,這個冰室少爺很細心,很會替別人考慮,這樣的人應該還有著較強的同理心和共情能力。


    他看著五官俊美無可挑剔,衣著幹淨整潔,身上纏繞著超脫澹然氣質的少年,又想到剛剛結束戰鬥,現在形象異常狼狽自己。


    雙手無處安放似的糾結了一陣,最後搭在了膝蓋上,顯得很拘謹。


    房間裏的溫度與外界有著很明顯的差異,這讓風祭真有一種踏入了他人領域的感覺。


    他用餘光觀察著裝飾內設,隻見四壁掛滿了中式黑白水墨畫,采采流水,蓬蓬遠春,碧桃滿樹,風日水濱,青山層巒疊嶂,石潭遊魚戲蝦,皆若空遊無所依。


    紫檀木書桌上壓著一方金獅鎮紙,另有文房四寶,念珠手串,翡翠玉器,瑪瑙奇石……皆是些有著濃厚華夏元素的小玩意兒。


    這讓他對這個冰室少爺有了一個稍顯淺薄的第一印象。


    這大概是個酷愛華夏文化的年輕人。


    “喵~”


    卻在這時,一陣不合時宜的貓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抬眼望去,隻見一隻毛發健康漂亮的橘貓踩著悄無聲息的步伐,從美少年身後緩緩走了出來。


    在與風祭真目光對上的那一霎,橘貓原本慵懶的氣質忽然變得猶如刀鋒一般,鋒利寒冷,那雙泛著幽冷寒意的豎童,就像是在窺伺著一隻已經落入掌心的獵物。


    風祭真脊椎一陣激寒,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被這隻橘貓盯著,他內心深處竟然升起一種被大型野獸盯上的感覺。


    直覺告訴他這隻橘貓很危險,但他怎麽也看不出這隻貓和別的貓相比有什麽異常之處,他內心不免有些納悶,自己也是跨越過生死危機的人了,怎麽還會被一隻普通的家貓嚇到。


    橘貓走到了夏悠的腳邊,他抱起毛茸茸的橘貓揉著後者肥肥的小肚子,橘貓配合地翻過身則是露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我家的私人醫生對處理槍傷擁有著豐富的經驗,隻要不是致命位置,應該不會有意外。”


    似乎是看出了風祭真神色中的擔憂,夏悠一邊手上擼著貓,一邊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寬慰他。


    風祭真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微微鬆了口氣,他雙手抓著膝蓋,上身前傾向夏悠微微欠身,


    “冰室少爺,真的非常感謝您,在危難關頭施以援手!”


    “先別急著謝我,我幫你可不是免費的。”


    夏悠慢條斯理地捏著茶杯,淺淺抿了口茶。


    醇厚的茶香味在唇齒間彌漫開來,他享受地眯起眼睛。


    “需要我做些什麽就請您直說吧。”


    風祭真對夏悠的話倒也沒有感到意外,明日香愛能平安無事他就已經很滿足了,他挺直了腰板梗著脖子一副但憑驅使的姿態。


    夏悠眯起眼睛眸光流轉,看著他輕笑一聲,


    “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對我姐姐冰室菊枝怎麽看?”


    冰室菊枝?


    風祭真臉色一變,猶豫地看了夏悠一眼顯得躊躇不決,冰室姐弟兩人是一夥的嗎?


    他不確定這點,拿捏不準冰室悠對於他這個姐姐是什麽樣的態度。


    在他眼冰室菊枝是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女人,但是這種話能夠對跟冰室菊枝有著血緣關係的冰室悠直說嗎?


    更何況這位冰室少爺剛剛還救了他的愛人。


    有大恩於他。


    他臉色變得有些難堪,實在難以說出口。


    怕觸及對方的雷區。


    夏悠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姐姐是我姐姐,我是我,你沒什麽好顧慮的。”


    夏悠對自己這個便宜姐姐接觸得少,了解得不多,問這個問題其實也沒什麽考驗風祭真的心思,他也隻是想借旁人視角了解下自己這個姐姐。


    風祭真緩緩吐出口氣,神色變得沉重起來,


    “冰室菊枝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


    夏悠麵色平靜對這個評價並不意外,抿著溫茶問,


    “除此之外呢?”


    “她手段或許狠厲歹毒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風祭真有些緊張地向著夏悠看去,卻看到夏悠隻是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嘴裏低聲滴咕著,


    “仔細回想一下確實是這樣啊,倒是沒怎麽注意到呢……”


    他似乎是重新認識了自己這位姐姐一般,隨後抬眸看向風祭真,


    “接下來給我說說你身上發生的事吧……”


    ……


    “我打!”


    阿基蕾拉小手輕拍小女仆的腦袋。


    “很痛的耶!”


    小女仆吃痛地捂住腦袋,眼角慘兮兮掛著兩點淚花。


    阿基蕾拉得理不饒人,


    “誰讓你口無遮攔亂講話。”


    “下次不敢了啦……”


    小女仆撅起嘴委屈巴巴,


    “外麵雨都快停了,什麽時候才有人能發現我們啊……”


    ……


    19:30 pm。


    明日香愛的臨時病房被設在了地下訓練場內的一間空房中,雖然說母子都已經脫離危險,但是手術還在進行中,風祭真交談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內心掛念去看望愛人了。


    夏悠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默默飲茶。


    即使不通過蝗蟲感應,他也能夠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發心肺腑的感激。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夏悠曾經有過想要招募同伴的想法,但一方麵他那時候剛來這個世界對任何事物都很陌生不敢輕舉妄動。


    另一方麵當時冰室菊枝還在家裏,他怕自己做出太多異常舉動會露出馬腳被冰室菊枝發現,現在得知了後者離開霓虹的消息,整個冰室家現在由他一手控製,他才敢放開手腳。


    沒錯,就在剛剛,冰室菊枝走了。


    就在剛才冰室菊枝給他發消息要離開霓虹去國外一趟,這次是要在國外建立新的生物科技研究所,這是項大工程,可能要三五年才能再回來。


    他不用也不想去考慮便宜姐姐這番話的真實性,他隻需確認對方離開的事實就足夠了。


    至於用了什麽借口說辭,夏悠根本就不會在意,換套說辭也無非是編得更合理一些。


    本來並沒有什麽,但在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夏悠又看到了一則ISS生物科學研究所被一夥來曆不明的持械暴徒的新聞。


    這同時發生的兩條消息結合在一起,事情就顯得有些微妙了。


    夏悠考慮著該怎麽安排這個自動找上門來的風祭真。


    對方說是經過塞拉介紹,沒想到這個女人除了蹩腳的跟蹤外,竟然還有著做中介人的天分。


    剛才夏悠感受了一下蝗蟲怪人風祭真的氣息,是比階段一惡魔強一些快要觸摸到階段二的氣息,有這麽一個強力助手加入他的隊伍,自然是件好事。


    之後他還會用小基測試下風祭真的真實戰力水準,除此之外拿後者當做自己的對練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就在夏悠思考著之後種種事情的時候,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


    夏悠看了眼富田發給他的手機消息,內心暗歎了口氣離開了房間。


    麻煩事真是一個接著一個,接踵而至。


    不過好在都是些能夠輕鬆解決的小麻煩,而且還能夠借此賺取些好感度,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下樓的時候夏悠把小基安置在了客廳角落,考慮到雖然小基身上發生了情況不明的變異但仍然是惡魔,最好還是少跟阿基蕾拉接觸為妙。


    小基搖晃著屁股後麵圓滾滾的貓尾巴,在一樓盡頭找了個空房間跑了進去,阿基蕾拉住在別墅中的這段日子,除了每日必去的地下訓練場,這個房間就是它的臨時住所。


    暴雨過後,不管是景色還是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燈光暈染下的樹濤像是一副鮮豔的油畫。


    已經準備好的橙色充氣皮劃艇被放入湖麵上,岸邊富田正準備招呼熟悉水性的傭人上船,卻被夏悠小跑上前攔下,


    “我去吧。”


    看夏悠堅持,富田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叮囑了兩句小心。


    反正他就待在岸邊,一有溺水的危險就可以及時營救。


    夏悠坐進皮劃艇,感到身體隨著pvc夾網料製成的皮劃艇微微下沉。


    船槳是根紅色的單葉漿,可以自由調節長度。


    夏悠劃著船槳,破開湖麵犁出一道翻騰的白浪,伴隨著嘩嘩作響的水聲,慢悠悠從岸邊離開,駛向湖中央的亭軒。


    此時湖心亭裏的兩個女生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小女仆激動地大叫,


    “是冰室少爺耶!”


    “安靜點,你吵到我了。”


    熟悉了以後保持著劃船節奏慢慢加快速度,很快夏悠就劃到了目的地。


    彭——


    夏悠把皮劃艇輕輕靠到亭軒石階上,水麵隨之激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夏悠放下船槳,神色平靜地向阿基蕾拉伸出了手,


    “阿基蕾拉大人,上船吧……您很冷嗎?”


    他細心地注意到因為驟降的氣溫,阿基蕾拉纖細小手一大半都躲進了袖子裏,遮住了可愛的指關節,隻露出一截凍得通紅的指尖,像隻主動示弱的可憐小動物。


    “哦對了,我房間櫥櫃裏有暖手寶,手冷的話你可以拿來用的。”


    看著少女這柔弱軟萌的一麵,夏悠心情微微治愈,下意識地提議。


    “煩死了,要你寡?!”


    一看到他,阿基蕾拉就想到剛剛自己一時衝動犯下的錯誤,心煩意亂鬱悶極了。


    她冷著臉刻意疏遠夏悠,一方麵是不敢仔細看夏悠那張讓她心動的帥臉,另一方麵是堅定自己的內心。


    自己的愛人可是至高無上的基夫大人,怎麽可能會對蛐蛐一個信徒動心?


    這艘皮劃艇是雙人座,一想到要是上船她就要跟夏悠再次親密接觸,她就一陣頭暈腦脹,於是賭氣地撇撇嘴,“我才不上你的船,你下來,我跟這個小女仆先走。”


    明明剛才還跟自己玩得如膠似漆,現在又忽然疏遠起自己來了。


    夏悠簡直要無語了,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忽冷忽熱的又在發什麽脾氣。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這都21世紀了,叫你兩聲大人意思意思你還刁蠻起來了,給你臉了是吧?


    “我好歹是來救你們的,能不能給點尊重?”


    “嗯?”


    阿基蕾拉雙手抱胸,氣勢洶洶地瞪了他一眼,


    “蛐蛐一個信徒,你敢不聽我的話!”


    “好好好,你是老大。”


    夏悠嘴角抽了抽,無可奈何又有些哭笑不得,從皮劃艇上下來跨步到亭軒裏,給阿基蕾拉讓出座位,


    “當我沒說……”


    旁邊小女仆麵色古怪,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動。


    這又是什麽她不知道的新奇play嗎?


    看著阿基蕾拉和小女仆劃著船槳離開,夏悠坐在長椅上微微歎了口氣玩起了手機。


    他之前已經交代過風祭真,莊園裏人多眼雜沒有必要就待在物資充足的地下訓練場不要出來,因此倒並不擔心阿基蕾拉回去後會發現風祭真。


    再者就算被阿基蕾拉發現了,夏悠也相信以阿基蕾拉的智商,自己完全可以風輕雲澹輕描澹寫地將這件事湖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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