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不走?”央魚又問。


    項羽在猶豫。


    央魚跟在項羽身邊三四年了,早已被鮮血磨礪洗就


    見項羽躊躊躇躇,她順勢拔了身邊男子的長劍,橫上自己的脖子。


    “我從不後悔跟了你,隻悔了不曾勸過你,讓你越走越遠,和所有人背道而馳。”


    她的姐姐不再疼愛她,從前對她的溫眷目光寧願給一個外人,也不願再平靜的和她說一句話。


    這些她不在乎,她隻要有了項羽就覺得有了全世界。


    “你既不願苟且而活,我亦不想和你陰陽相隔不見天人。”


    項羽看著央魚手裏的劍割破了她白嫩的肌膚,急紅了眼。


    “拔劍放下!”他吼道。


    央魚流著淚,“但願你不會一錯再錯繼續錯下去。”


    劉季的人馬追上來,他高坐在馬上,看見央魚將劍送近自己的脖子,美麗的紅色血珠的清晨朝陽下格外好看,洋洋灑灑落在深秋的枯草地上。


    她的主人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虞姬,亦作美人。


    “王上!”有人急急喚住劉季。


    劉季方才回過神,頓住自己欲衝過去的姿勢,雙眼血紅的看著那個從前愛拽住他衣袖要糖吃的小姑娘倒下。


    為了不讓劉季失控,幾個副將合力將他圍成一個圈,“王上你要以大局為重呀。”


    劉季沉下眼瞼,道:“拿下項羽,不論死活。”


    之前的**退退,都是為了不傷到央魚,既然現在央魚已經自己了結了性命,一個項羽他壓根就不在意死活。


    當然,最好是個死的,這是對於上位者的最好想法。


    一群舉劍的士兵臉上揚著得意殘虐的笑容,項羽抱緊了懷裏尚存餘溫的央魚,抱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身子是那麽的輕。


    “對不起,這幾年來你跟在我的身邊受苦了。”


    船上的那人喚道:“將軍!快走!”


    既然央魚已經死了,抱著她的屍體隻會礙事!


    “快把她放下,咱們趕緊走。”


    項羽掀了下眼皮,單手抱住單薄的央魚,另隻手拿去自己的重劍,對著圍著自己的人比劃了一圈。


    劉季身邊的副將向下一揮手,士兵立即對項羽展開了攻勢,招招狠勁不留餘力,隻想把項羽置於死地。


    這是副將的意思,他想幫王上以絕後患。


    寡不敵眾,項羽落了下風。


    長劍深深的刺進他的肉裏,一攪一動,痛徹骨髓,數把長劍仿佛都約定好了的似的,一舉把他的身體刺了個對穿。


    他仍拚著最後的一絲力氣抱著央魚,不堪的跪在深秋的枯草地上。


    猶記得那年,旁人的及笈禮宴上,央魚一身桃花繡裙奪人眼球,叫他一眼就從人群裏相中了他。


    叔父說,她是趙國的小公主。


    於是他知道娶了她便能有許多好處,就開始費盡心機的接近她。央魚的姐姐十分不好糊弄,是個強勢的主兒,他便死纏爛打讓央魚把身子給了他。


    戲文裏不都是這麽說的嗎,如此才會真正喜歡一個人,不離不棄。


    如今他做到了,卻不過沒能給央魚一個完美的結局。


    一聲急促的呼喊聲打亂了項羽的思緒。


    “央魚!”


    哦,是那個叫呂殊的女孩子。


    刁蠻任性,才不及他乖巧的央魚呢。


    可呂殊比央魚的命好了百倍,因為她遇到了一個正確的人。劉季是個好人,他性格溫和,善謀善計,他的腦子......旁的人別想和他比。


    公事兩年,項羽就很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會敗在劉季的手上,因為劉季是個天生的強者。


    依附的天生的強者的女人,會好命一輩子。


    項羽嘴角泛起苦澀,央魚啊央魚,你當初眼神兒是這麽長的?怎的茫茫人海中獨獨看重了我?


    若你當年多拒絕一次我,我也就會知難而退,不再打擾你的生活的。


    呂殊已經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抱住央魚已經開始微涼的身子,泣不成聲直甩自己巴掌。


    張子車拉不住她,幹脆給了她一個更大的巴掌。


    “央魚的,死和你並沒有關係!”


    可呂殊還在自責,一昧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她在意的人不多,偏巧央魚就是其中一個。


    劉季沒說什麽,看著一堆糙漢子愣愣的站著,淡淡的轉頭。


    “王上,這裏怎麽處理?”若是尋常的屍體,挖個坑埋了就是。


    但那其中一人是王後的妹妹,他們也不敢隨意處置。


    “一切聽張公子的吧。”


    他踏踏的騎著馬,連呂殊都不曾顧的回了軍營。


    央魚的身後事自有張子車幫著處理,劉季不認為自己待在呂殊身邊能比張子車更能緩解她的悲傷。


    ......


    .......


    又是一個春,芳草如茵踏碎了冬日的寒冷。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趴在河岸上數著河裏的水草。


    她的娘親笑著上前將她抱起,溫柔的擦去她腳上的泥濘。


    “好好的,去河邊做什麽,多危險。”


    女孩子望向不遠處坐著和友人品茶的父親,對娘親無所畏懼的做了個鬼臉。


    另個男孩子捧著一顆石頭跑過來,“嫣兒嫣兒,你看,這石頭會動。”


    四歲的嫣兒睜著滴溜溜的兩隻烏黑的大眼睛信以為真,瞧著那塊扁扁平平的石頭,看了許久,石頭壓根就沒有動......


    萇笛看見劉盈欺負自己的女兒,怎能坐視不理?


    “他是騙你的。”


    “盈哥哥你騙人!”嫣兒不高興了,生氣的將頭撇向一邊。


    珍珍跑過來,指著那塊石頭,“嫣妹妹,那塊石頭會動,他沒有騙你。”


    萇笛搖頭,又是一個被劉盈騙得團團轉的女孩子。


    別看劉盈才六歲多,鬼心思多著呢。


    也不知去哪裏學的小手段,這些都是劉季不曾會的。


    “萇笛!”


    萇笛聽見了呂殊在喚她,把嫣兒放下,走了過去。


    一身淺灰色長袍的胡亥身姿頎長,白皙的手指握著瓷白茶杯。


    毒雖毒,雖還未完全清除,可他已經能完全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呂殊笑道:“萇笛,我和劉季叫你過來,是想問你,咱把盈兒和嫣兒結個娃娃親如何?”


    劉季假意嗔道:“別聽她的一時興起。”


    萇笛摸著下巴,“也不是不行......”


    “你看我說的吧,萇笛沒意見......”


    “哈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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