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可笑,勝負已然分明,那些人還在堅持自己所謂的真理。


    萇笛看了看李斯,隻見他跪在刑具前到此為止沒有說過一句話,虧得何俞還在費心勞力為他開解拖延時間。


    何俞以為隻要拖到胡亥趕來,用手裏的免死金牌威脅胡亥,便能保下李斯一命。萇笛不由在心裏勾起一抹冷笑,何俞大抵是心智還沒長全,才會有這麽愚蠢的想法。


    胡亥一定在某個地方注意刑場的動向,此舉就注定就他今天不會出現,所以何俞的如意算盤注定會落空。


    胡亥不會出麵,那就一定會找一位擁有足夠身份的人來接手這件事。


    子嬰抬頭對著萇笛笑了笑,小聲道:“一定會是華陽姑姑。”


    萇笛用食指指尖點了點他的小額頭,笑道:“不一定你猜的就是對的。”


    子嬰撅嘴表達他的不服氣。


    萇笛笑道:“不巧,我也猜的是華陽姐姐。”


    兩人轉眼看向街頭處,一輛華麗精致的馬車由遠至近,寶頂上繡著繁複的美麗花紋,車簾子上有象征主人身份的圖紋。


    上方寫著巴掌那麽大的三個大字,何俞便是想裝瞎都還能看見。


    ——長公主。


    這三個字的到來,對何俞來說並不能算作高興事,甚至會讓他把舉起來欲丟向敵人的大石頭砸向自己的腳。


    就算自己砸了自己,也不能叫出聲,還得故作瀟灑的狼狽離去。


    一直以來都聽聞華陽長公主和萇笛十分要好,甚至為了萇笛一再把李念玥拒之門外好幾天,若是華陽長公主到來後幫著萇笛來對付他,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阿門......


    有幾十個金裝銀裹的侍衛在前方清理百姓,使得馬車能一路通行無阻的駛到邢台前。


    旁邊還有一匹黑鬃馬隨行,待他們走近看清楚馬上之人的麵孔時,何俞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惜刑台上的唯一的一條地縫,被萇笛狠狠的踩在腳下,何俞隻得頂著自家老爹殺豬般的目光,腳下紮針般的在接受淩遲。


    何老爺翻身下馬,比何俞之前的姿勢更為順暢飄逸,萇笛忍不住彎起唇角笑了下。


    這個人,他小時候見過,是個忠良之人,奈何......


    萇笛看了眼何俞暗自捉急的臉色。


    何老爺從來都沒有為這個兒子省過半分心。


    “你這個逆子!”何老爺一個箭步衝過來,一腳踹在何俞的肚子上。


    子嬰一驚,害怕的往萇笛的身後躲。


    家暴呀家暴,子嬰這才覺得從前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的那些嚴厲懲罰簡直是太溫柔了。


    何老爺這簡直是要把何俞往死裏打好麽?


    感受到頭頂的一縷溫熱觸摸,子嬰抬頭,映入雙眼的是萇笛淺笑淡容的樣子,細致的長眉,和唇邊一抹溫柔暖和的笑意。


    “嘿嘿,有萇笛在,那個凶悍的老爺爺不敢拿我怎麽樣。”子嬰笑道。


    一看到何俞的老爹,子嬰就想到了那個經常塞糖給他吃的劉煓,長得雖然不甚溫柔,可心思十分細膩,隻要他動動手指,劉煓爺爺就知道他想要什麽東西。就連劉季哥哥珍藏的那塊獸形石,劉煓都能去偷來給他拿去當墊桌角的石頭。


    唉......


    子嬰無故歎氣,萇笛隻摸了摸他的頭,端看著從那輛豪華的馬車上走下來的尊貴之人。


    鴉發綰髻,略施薄妝,金釵錦服,端莊優雅。


    那隻嵌著金甲,保養得宜的手扶住宮女的手,施施然然的走下來,又有幾名宮女幫她托著寬大的裙擺,一眾緩緩的走上刑台。


    看來她和子嬰都猜得不錯,果然是華陽長公主。


    何俞由於不敢還手,已經被自家老爹揍得隻剩下半口氣兒,旁人沒一個敢幫他。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誰都不願去淌這渾水。


    華陽長公主握住萇笛的手,臉上一片祥和道:“我來玩了,叫你受苦了。”


    “無礙。”萇笛欠身行禮,不著痕跡的躲開華陽長公主的伸過來的手,而後不卑不亢的說道,“既然陛下請華陽長公主來此主持大局,那萇笛也懇請華陽長公主秉公處理絕不偏私。”


    華陽長公主被避開,臉色並無不悅,依舊笑著說道:“好,既然小笛相信我,我又豈可辜負你的期望呢?”


    她轉身,看向何老爺子和已經半死的何俞,眸色變幻了一瞬後,若無其事的說道:“何俞,你可會服本宮的決斷。”


    雖是問語,可那語氣完全就是在通知何俞,半分問他意見的意思都沒有。


    何俞心裏苦,可他現在開不了口說不了話......


    和老爺子點點頭,代表不孝子回話,“華陽長公主是什麽人,您說的話大夥兒都心服口服。”


    幾個刑官已經惶恐的跪了一地,三尺刑台下的百姓才後知後覺的跟著跪下去。


    一聲高過一聲的跪拜聲,紛雜無序的行禮聲,萇笛在這通天徹響裏覺得頭有些發昏。


    “陛下,華陽長公主來了呢,你讓她來的?”趙高看了眼胡亥,問道。


    胡亥搖了搖頭,“我沒讓她來,不過她來了也成,替小笛省去了不少麻煩。”


    以華陽長公主的偏心程度,定是幫著萇笛無疑。


    “反正隻要對小笛無害,趙高你就把心揣在肚子裏吧。”胡亥笑道。


    趙高動了動嘴唇,不再說話了。


    華陽長公主揮了揮手,眾人謝恩起身,用崇敬的目光仰視著華陽長公主。


    華陽長公主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隨便往那裏一站就讓人有一種逼迫感。


    幾個刑官卻跪在那裏不肯也不敢起身,其中的刑部尚書尤為更甚。


    華陽長公主拖著長長寬大的裙擺走過去,身姿高傲的睥睨著他們,“陛下令你們午時三刻對囚犯李斯行刑,你們為何不照做?”


    吧嗒——


    一滴冷汗滴在木製地板上,染塵氤開一小團水痕。


    刑部尚書哆哆嗦嗦的直起了點身子,快速的看了一眼華陽長公主的臉色,立馬又惶恐的低下頭去。


    華陽長公主深諳深宮前朝數十年,哪能被人輕易的看一眼臉色就瞧去了內心想法。


    她邁開腳步,走近刑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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