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小圓點頭如搗蒜,“隻是宅子被燒,人不一定有事,姑娘你要放寬心,往好的一麵去想。”


    萇笛心急如焚,恨不得插雙翅膀馬上飛回泗水。


    “見了鬼了,不提劉季的手段,單是呂蔣兩家的姻親關係,誰敢去找呂家的麻煩,還敢光明正大的入宅放火。”


    崔柔抱了抱萇笛,拍拍她的背,安撫道:“你且先放心,趙大人已經派人去探看情況了,年後,應該就有回信了。”


    路途遙遠,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是極限。


    子嬰仰起小臉,道:“萇笛,有趙大人和劉季在,不會有事的,我們還是靜下心來等他們的好消息吧。”


    崔柔笑道:“你瞧,小公子都知道這個理,你何必自尋苦惱”


    “可我還是擔心他們……”萇笛蹙著眉頭。


    “唉,誰不擔心他們呢,呂公一生坎坷,好不容易晚年可以享個清閑,女兒卻不爭氣,又遭了這等禍事。”


    夜雨竊竊,話至深夜。


    ————————————


    中午用過午膳之後,德公公派來的軟轎停在芙蓉宮的門前,四抬的小轎比昨天那個粉色軟轎大了許多。


    萇笛七七八八的收拾了一下,就帶著子嬰坐上軟轎,朝內廷而去。


    宮中采辦納供都是內廷管理,特別是後宮的衣食度裁,都要經內廷批報。


    一身清麗的萇笛坐在軟轎裏,和子嬰玩手謎遊戲,子嬰總猜不中,索性嚷嚷著頭暈不想玩了。


    “就知道你輸了會耍賴。”


    子嬰眨了眨眼睛,坐直身子,擺出很正經的姿勢,“哪有,我真的是頭暈了。”


    萇笛輕哼一聲,斜身靠在軟轎上,閉上了眼睛。


    子嬰可急了。


    “喂,是真的,我沒有騙你!”他急道,“我真的頭暈了。”


    萇笛脩然睜開眼,兩隻像鏡子般通透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子嬰,子嬰被盯得心裏發毛。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呀,我心慌……”


    萇笛百無聊賴的撇撇嘴,道:“既然頭暈身體不適,就乖乖安靜些,又吵又鬧的,我嫌煩。”


    不拆穿他已經夠意思了,還吵吵嚷嚷,壞她清淨。


    “討打!”


    萇笛假裝凶神惡煞,子嬰立刻賠禮道歉,“好,我不吵你,你休息一會兒,乖乖的。”


    他心裏卻嘟囔,萇笛昨天睡了一天,今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了午飯和他出來,現在又在睡覺。真是……豬啊!


    果不其然,子嬰就安靜了一會兒,萇笛的呼吸就平緩了下來。


    “真是頭懶豬,天天就知道睡睡睡!被人賣了恐怕還不會知道。”他小聲在心裏嘀咕。


    行至半刻鍾,軟轎停下。


    子嬰的兩隻胳膊撐著下巴打瞌睡,在軟轎停下的那一刻,下巴從手心裏滑了出來,被嚇得三魂六魄都離了體,好半天還緩過來。


    他看向萇笛,發現萇笛居然還在睡。


    子嬰:“……”


    “喂,懶豬,該醒了!”子嬰伸手拍拍她的臉,力道權當在報仇,卻也不敢下手太重。


    為啥?因為萇笛這個人是很記仇的!


    你要是用左腳踩了她一腳,她絕對不會記成你是右腳踩的,或是兩隻腳都踩了。她隻會狠狠的用她的雙腳,把你的左腳踩殘為止!


    萇笛就是這麽任性的一個人……


    汗!


    子嬰心裏掬了把辛酸淚。


    “快醒醒,快醒醒,醒醒啊。”子嬰幾欲淚崩,他怎麽會遇上這樣讓人頭痛的人。


    子嬰叫喚了好一陣,萇笛緊閉的眼睫終於顫了顫,口中模糊不清的喊著:“冷……好冷……”


    子嬰歪著腦袋,喃喃道:“冷?”


    萇笛抱住自己的胳膊,瑟瑟發抖,看上去,貌似是真的冷。


    可……她穿的衣服不薄啊,裏三層外三層的。而且軟轎材質麵料防風,外麵的冷氣根本灌不進來。


    “我求你了,我的姑奶奶啊——”


    萇笛仿佛是聽見了子嬰近乎崩潰的這聲呼喊,動了動手指頭,幽幽轉醒。


    久處黑暗的雙眼,接觸到明亮的光線時猛地一縮,她連忙用手擋住雙眼。


    “啊喲我的萇笛,你終於醒了!”子嬰如蒙大赦,道,“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該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要叫人給你辦白事了……


    最後一句,子嬰忍住不敢說,因為他一旦說出來,萇笛絕對會拍死他。


    萇笛適應了光線後,才放下手,一臉迷茫的看著子嬰。


    “到了麽?”


    剛剛在夢裏,她仿佛置身在一個暗冷的冰窖裏,很冷。


    那是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子嬰扯扯嘴角,一臉嫌棄的看著萇笛:“到了到了,趕緊下轎吧。”


    子嬰老氣的歎了口氣,掀開簾子跳了下去,轎邊有四個抬轎的小太監和兩個粉衣俏麗的看路宮女。


    他們目不斜視,端立站正,即使萇笛和子嬰那麽久沒有下轎,甚至方才子嬰的叫聲隱含捉急,他們也隻是維持的本職,靜立在外麵。


    萇笛走下來,對六人道:“既然已經到了,那就請幾位回去和德公公複命吧。”


    “那奴才們先行告辭。”


    六人一板一眼的行完辭禮,抬起空無一人的軟轎按原路返回。


    六人沿著長長的宮道,轉過一個宮殿角,沒了身影。


    萇笛子嬰還站在原地。


    “哎呀萇笛,你怎麽叫他們走了?”子嬰忽然大叫,使勁拍萇笛的胳膊。


    “嗯?”萇笛疑惑,道,“有問題嗎?”


    “你讓他們走了,我們怎麽回去,難道走路?”


    萇笛覺得沒什麽,“走就走,沒什麽大不了的呀。”


    我去!


    子嬰惡劣的抽抽嘴角,動了動嘴唇,最終是放棄了和萇笛講道理。


    萇笛子嬰踏進內廷,來來往往的太監忙著手裏的事,或在院中清點物品,或是在搬著東西進進出出。


    有個圓盤子臉的胖公公走上前來,道:“你就是萇姑娘吧?”


    他又看了看矮了萇笛兩個頭的子嬰。


    子嬰衝他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因他和這位公公是熟識。


    “小公子還是這麽調皮。”


    因為臉圓和雙下巴的緣故,他笑起來十分和善,就像一尊彌勒佛。


    萇笛笑了笑,微微福了下身子,“公公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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