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魚深呼出一口氣,道:“我聽到他們說,李念玥是要進宮當娘娘的……”


    李念玥,當娘娘,嗬嗬。


    “你怕什麽,我又不生氣。”萇笛拉過央魚冰涼的手捂著,又給她搓搓,笑道:“秋日已經過去,入了冬,注意身子。”


    央魚動容,強忍下淚花,點點頭。


    子嬰麵無表情的撇過頭,看著馬車內的精致裝潢,著力聽外麵的動靜。


    李念玥一身橙色豔麗的衣裙坐在馬上,右手裏拿著皮鞭,雙眸眯了眯,傲人的視線落在被寬大車簾遮蓋住的馬車上。


    閻樂不可微察的趕馬上前,停在李念玥的麵前,擋住她窺探的視線。


    “李小姐。”閻樂有禮貌,且公式化的打招呼。


    他現在的身份是大統領,掌管皇宮所有的禁衛軍和禦林軍,看在老丞相的麵子,閻樂對李念玥才禮遇了一點。


    李念玥身後還有兩個公子哥,侍婢不知去哪了。


    一個病態羸弱,但氣質絕佳的丞相嫡子李念年,還有一個花哨風流,遊手好閑的兵部小侍郎。


    這三人是鹹陽難得一見的美人組合,有得天獨道的家世地位,還有禍國殃民的容顏。


    李念年沒有說話,望著閻樂的目光平靜慈和,閻樂對他微微點頭,李念年舒開細淡的眉,淺淺回一笑。


    李念玥問道:“閻大人此次離城,親自去迎接回來的是何人?”


    眾人側耳傾聽,他們也想知道馬車裏坐著的是何人。


    閻樂笑道:“是扶蘇公子的兒子,子嬰小公子。”


    眾人愕然,居然是子嬰小公子,不是華陽長公主?


    李念年身側的年輕人哈哈大笑了幾聲。


    閻樂不悅的看了他一眼,又轉回目光迎上李念玥的猜忌。


    那人拍手,笑著伸出兩根手指,道:“閻樂你當我們瞎呀,一個時辰前,我們分明還看到了兩個女孩子。”


    李念玥甩了一下手中的皮鞭,細長的皮鞭打在冷硬的青石地板上聲音異常響亮。


    閻樂右邊的眉梢跳了跳。


    這何俞越發無聊了,不找點樂子就不能過日子了是吧。


    李念玥警示何俞一眼,才不疾不徐的向閻樂問道:“那個素裙女子模樣清秀可人,該不會是子嬰的婢女吧。”


    閻樂一口老血梗在喉間,該說“是”,還是“不是”呢?


    萇笛就安坐在馬車內,閻樂要是此時倒向敵人陣營,說萇笛是一個低微的婢女,不知道萇笛會不會不高興,直接掉頭走人。


    可是若是反駁了李念玥的話,他該如何解答,單是李念玥就不是盞省油的燈。


    更不提旁邊還有個看戲不怕台高折了腰的何俞。


    “李小姐,本統領隻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去接小公子回宮,陛下的事不是我一個小小統領能猜疑的。”


    李念玥危險的眯了眯眼睛,俏麗的眼角生出一絲戾氣,喝道:“讓你回話,哪那麽多廢話!”


    她用力一甩鞭子,拇指粗的皮鞭就掃向閻樂,淩厲的鞭風說明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動真格的。


    李念年激動的咳了兩聲,何俞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張子房沒打算阻止。


    閻十剛想動,便被張子房一個製止的眼神瞪住。


    泥人也是有脾氣的,何況是現在高位富貴的閻樂,他豈會讓一個刁蠻的弱姑娘憑白打了去。


    他伸手一拽,手纏上皮鞭,繞了兩圈,往裏一拉,李念玥頓時失去重力摔下馬,幸好她有些武功底子,一個旋身的功夫就站穩了雙腳。


    “你大膽!”她怒顏橫生,嬌豔的麵容更添了一絲盛氣淩人。


    鮮少有人,發怒的樣子也能這麽好看。


    萇笛把子嬰交給央魚照看,施施然的走下馬車。


    眾人隻看到一個身穿素色衣裙的清麗女子出現在麵前。


    那女子的容貌說不上絕美,至少是比不上丞相家的小姐的,但給人帶來了一種平和淺淡的感覺。細淡的娥眉,一雙靈動、清澈如鏡的雙眸,把她襯得如天上雲絮般高潔。


    李念玥再美,也隻是塵世間的嬌花,比不上萇笛出塵的氣質。


    李念玥對萇笛充滿了敵意,道:“你是誰?”


    萇笛揚起幹淨無塵的小臉,勾唇道:“公子府的婢女,負責小公子的日常起居。”


    “我沒在胡亥宮裏見過你。”


    張子房愉悅的看了李念玥一眼。嘖嘖,不錯不錯,直呼胡亥的名字,看來關係不錯。


    萇笛走到閻樂身邊,立定腳,笑道:“我是扶蘇公子府上的婢女,小姐沒見過我也是應當的。”


    李念玥的目光閃了閃,分不清萇笛的話的意味,於是把目光掃向閻樂。


    閻樂坐在馬上,萇笛立在下方,但他覺得萇笛才是居高臨下俯視的那個。


    萇笛神色平奇的道:“閻大人,是麽?”


    閻樂咽下一口唾沫,感覺到自己心腔裏的心髒“撲通撲通”的直跳。


    “是也不是?”李念玥行至閻樂的馬前,揚起手上的皮鞭指著閻樂。


    閻樂不喜歡這樣被人挾持威脅的感覺,皺了皺眉,道:“是。萇笛和央魚是公子府的婢女,幾月前扶蘇公子被先帝譴去上郡,便托付萇笛姐妹把小公子帶往泗水。如今陛下登基,體恤兄長,就命我等去泗水將小公子接回。”


    李念玥道:“所以就把她們姐妹順便也給接回來了?”


    “是的。”


    萇笛始終保持著淡雅平靜的笑容,在敵人麵前,這副偽裝從來沒有被人攻破。


    “大膽賤婢!”


    李念玥猛地一喝,精編獸皮製的鞭子猝不及防的打在萇笛的右手臂上,就連離萇笛最近的閻樂都措不及防。


    張子房立刻慌忙從馬上跳下來,查看萇笛的傷勢。


    閻樂眸中止不住的怒火在燃燒,道:“李小姐,萇笛被扶蘇公子奉為貴客,你這般行徑,真是太過分了。”


    李念玥麵上故作無辜道:“閻大人你不是說她隻是公子府的一個婢女麽?小小婢女不懂規矩,本小姐隻給她一鞭子,算是很給扶蘇公子的麵子了。”


    她特地加重了“婢女”和“一鞭子”的口氣。


    萇笛冷眼看了李念玥一眼,這個女人賞她這一鞭子,她記住了。


    “陛下念及兄弟之情,特接小公子回宮,李小姐你卻當街鞭打小公子的婢女,莫不是對陛下的旨意不滿?”萇笛不卑不亢的推開張子房,把右手放在身後。


    李念玥不拿正眼看她,口氣十分傲:“身為婢女,竟敢和小公子同乘一輛馬車,尊卑不分,妄想攀附。本小姐這是替扶蘇哥哥教訓你這個不知尊卑的賤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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